翌日天還未亮,白汐景便已經起了身,因為昨日白子譽的那些話,汐景幾乎一夜未眠,揉了揉自己有些發疼的眉心,汐景不禁歎了一口氣道:“能讓他說出這種話來,看來此次真的凶險非常了。”

雖然說記憶裏確實還殘存著些許關於這場戰爭的模糊回憶,但是畢竟那個時候的自己還是天真爛漫的年紀,根本對這種血腥的東西不感興趣不說,再說現在的形勢又怎會和上一世一模一樣?

她能奈何?可是一想起白子譽那個落寞到如同去赴死的表情,白汐景不由得就覺得心裏湧出一絲煩悶之感,遂忽然起身來開門就道:“思琴,大軍何時出發?”

“回公主的話,還有半個時辰。”

汐景聞言眉頭不禁微微一皺,然後便見她負手低著頭在屋裏走了兩圈,這才忽然再次抬起頭來,清豔的臉上帶著一絲堅定:“思琴,本公主要出行宮一趟,這期間若是有其他人來尋,你自己妥當的打發了便是。”

思琴聞言不禁一驚,神色裏帶著一絲緊張:“公主可是要去給世子送行?”連著聲音裏都有些小心翼翼。

白汐景點了點頭算是回答了,然後隻見她迅速的從走到一邊的書桌上提筆寫下了幾個字,然後拿起那張紙輕輕一甩,開口便叫了一句:“杜康。”

“是。公主有何吩咐?”汐景的話音才剛剛出口,那杜康也不知從哪裏出現的轉眼便出現在了汐景的麵前,微微欠身的開口問道。

汐景將自己剛剛寫好的那張紙慢慢折好,然後便將其遞給了杜康道:“你可有把握在不被人發現的情況下將這張紙條傳到我哥的手裏?”

杜康英俊的麵龐上沒有太大的表情變化,隻是一雙眼睛深深地看了汐景一會,這才接過那張紙道:“杜康定不辱命。”說完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房間裏,甚至連一句“公主既然有話傳給世子,為何不在世子離開前親自告之呢”這樣的疑問都沒有。

看著杜康的身影消失在麵前,白汐景這才緩緩地舒出一口氣,心裏的不安卻依然不減。憑著自己那淺淡的記憶和這般簡單的計謀也不知道幫不幫得上白子譽,可是若是真的幫上了白子譽固然好,但是以後又該如何和他解釋自己竟像有預知能力一般呢?

委實費心,不如不想。

白汐景搖了搖頭,然後深深吸了一口帶著深冬早日冰寒的空氣,這才勉強將自己的心緒壓了下去。隨即便吩咐思琴取了一件普通的衣物過來,快速的換了衣服後,汐景便要離開行宮,可是卻不曾想自己這步子還沒有邁出,那本來一直一副擔憂模樣的思琴卻忽的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公主,萬萬不可啊!”思琴咬了咬牙,終是開了口阻止道。

白汐景聞言,眼睛微微一眯,表情驟冷:“有何不可?”

“公主,陛下有旨今日除卻四王,其餘人皆得留下行宮不得外出送行。公主這般出去,若是……若是……還請公主三思。”思琴說完忙磕了兩個響頭。

誰知白汐景聽聞她如此說,表情卻並未緩和下來,依舊冷淡無波,隻是那嫣紅的唇角卻還是驀地一勾,慢慢開口道:“你若不說,本公主不說,還會有誰知道今日汐景公主曾離開過行宮呢?”

“這……可是若是公主一不小心被人發現……”

“思琴!”思琴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白汐景忽然開口截斷了,汐景的頭微微低下看著伏在地上的思琴,一雙眸子裏風雲莫變:“你莫要忘了你是哪國人,領的是誰的奉銀!”聲音狠戾而威嚴,駭的那思琴不禁抖了抖。

過了良久,汐景的聲音卻又慢慢平緩下來:“我知曉你在擔心我,我既然敢出去便自有安排,你隻要好好幫我應付這行宮裏的事情便是。”

柔和而平靜,和剛剛那色厲內荏的模樣仿佛完全是兩個人。可是思琴看著汐景那溫和下來的模樣,甚至以“我”字自稱,卻不自覺地覺得渾身冰寒。思琴咬了咬自己的牙,最終狠狠的磕了幾個響頭道:“思琴知曉錯了,還請公主責罰!思琴生是公主府的人,死是公主府上的鬼,斷不會再如此糊塗了。”

汐景見狀便知曉思琴已經了然了自己在借由這件事情談及另一件事情,遂這才淺淺一笑道:“我既然會將要出行宮之事告知與你,你也該曉得我的用心。我不想疑你,你也千萬莫要負我!要不然……”汐景的話並不說滿,卻在最後勾唇一笑,那一笑說不出的嫵媚,但是卻也是說不出的狠絕。

“此次我也不再問你和那太子說了什麽,沒有下次。”汐景淡淡的說出這句話後,這才伸出手來扶起了思琴。

思琴被汐景這麽一嚇一哄,給了一棍子卻又給了一罐糖後,對著汐景的效忠便越為堅定了。汐景自然也看得出思琴的變化,這才再次囑咐了思琴幾句話後,然後招出暗衛便向著那城樓的方向而去。

京城裏一片肅然,因為大軍出征,整個京城可謂是進入了緊急的戒嚴狀態,家家戶戶閉門不說,整個大街上除卻那黑壓壓的軍隊,竟是連個普通人都沒有。汐景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對著那暗衛道:“可有地方隱藏?”

總不能大大咧咧的出現在別人的視線裏吧?

那暗衛聽聞汐景這樣問,忙點了點頭道:“杜大人剛剛離開前已經做好了安排,公主請隨我來。”說完便將汐景引到了一處離城樓不遠的茶館的二樓,雖然今日未曾營業,但是那掌櫃卻是在看到暗衛拿出來的令牌後,卻是馬上將他們迎了進去,汐景便將臨街的窗子開了一條小小的縫看著底下的情況。

城門前,秦宣帝和四王正拿著酒杯對著天遙遙一舉,然後便傾盡了杯中酒將其倒在了黃土之上。接著又斟了一杯敬了所有的將士們。而汐景的目光悠遠而深沉的落在了那領先站在軍隊最前麵的四個身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