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遠?”白汐景看到方思遠的神情,不禁有些擔心,她和方思遠在一起這麽久,他何時流露出過這樣的神色,焦躁,不安,甚至有一點點的不甘。白汐景下意識的握住方思遠的手卻覺得他的手無比的冰涼。

感覺到白汐景被自己帶動的有些不安,方思遠有些歉意的開口道:“景兒不要多想,沒事的,我一定會讓你回白國的。”

“那塊玉佩怎麽了嗎?”白汐景再次仔細的瞅了瞅那塊玉佩,除了覺得那玉佩上的花紋有些熟悉以外,卻是沒有什麽特別之處。

方思遠定定的看著那塊玉佩,過了很久這才微微垂了垂眼睫,俊逸的麵上恢複了平日裏慣有的神情,雖然淡漠,但是聲音卻是很輕:“故人所有,汐景,我要出去一趟,你呆在客棧裏,哪裏也別去。”

他隻有每次認真嚴肅的時候才會喚她汐景,而不是景兒。白汐景聞言自然知曉他話裏的意思,也不爭,隻是點了點頭應道:“好,你也萬事小心。”

白汐景不知道自己能為方思遠做什麽,隻是她清楚的明白他早已經下定了決心,所以他不說,她便不問,因為她相信他隻是不想讓她擔心。

方思遠與那護衛交代了幾句話以後,卻是忽然輕擁了一下白汐景,溫柔的開口道:“汐景,你一切都聽蘇青的,他會護著你的,不要任性。”

“你呢?”白汐景忽然覺得心裏麵很不安。

方思遠用頭微微撐著白汐景的肩膀,然後在她頸上落下一個溫柔的吻:“我會回來找你的。”

“可是……”

“我從來不會許下做不到的承諾。”方思遠莊重的開口道,清俊的麵上那雙眼睛燦若星辰,那樣的表情神聖而別樣好看。說完這句話,他這才慢慢鬆開了白汐景,然後伸手接過那塊玉佩,對著白汐景和蘇青一點頭後,毅然決然的走出了這個房間,隻留下一個高挺的背影。

白汐景默默地看著方思遠消失於黃昏之中,過了許久才轉過身去看向蘇青開口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那個玉佩上的花紋,你應該認識吧?”

蘇青愣了一下,終是點了點頭道:“是方國的圖騰。”

白汐景聞言,麵色也跟著一沉,隻是瞬間便如墜冰窖,不會是這樣吧,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

白汐景忽然有些坐立不安,這樣的情緒持續了半個時辰,當黑夜降臨的時候,方思遠留下的另一個護衛卻是陰沉著一張臉的走了進來,開口就對著蘇青道:“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先走。”

蘇青見那護衛臉色沉重,便轉過頭去向著白汐景點了點頭道:“公主,我們走吧。”

白汐景慢慢站起身來,清豔的麵上帶著一絲堅定,她看著蘇青一字一頓的開口道:“可否答應我一個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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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方思遠並沒有說自己去了哪裏,但是泰安鎮也就這麽小一個地方,用心要找一個人其實也並不難,不一會兒便有護衛來報在泰安鎮西麵的山腳下發現了方思遠的馬,但是卻尋不到人,想必是上了山去。

白汐景隻得與蘇青一行人帶著燈籠和火把的上了山,秋夜裏的山十分靜謐,時而響起兩聲尖銳的蟲鳴。而且越往上走,風卻是越大,吹得那樹上的葉子紛紛往下掉,在昏黃的燈光下看起來好似鬼影。

“思遠?方思遠?”

“公子?公子?”

他們尋了估摸著一刻多鍾,奈何除了蕭瑟的風聲,根本沒有任何人應答,而且越往山上走,火把和燈籠因為風的緣故總是頻頻熄滅。

忽的一陣風起,穿過白汐景身邊的樹林時引起一陣風聲,好似那有人在哭泣一般,火把的火焰在風中搖搖曳曳一陣後,終是熄滅。整個山林裏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而且因為剛剛失去光亮,白汐景一下子還不能適應黑暗,隻能微微蹙眉的開口道:“蘇青,點火。”

可是身邊回應她的也隻有一陣風聲。

蘇青不見了!

意識到這件事情的白汐景,隻覺得全身的寒毛倒豎,身子不由自主的顫了一下:“蘇青?蘇青你還在不在?”

沒有人回應,蘇青和其他人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不見了蹤影,這件事情太過詭異,白汐景下意識的往著周圍轉了轉,可是依舊是沒有一個人。呼嘯的風聲,還有那不斷飄落掉在自己身上的樹葉,白汐景越想越覺得恐怖,幾乎馬上哭了出來,她好想好想馬上就這樣衝下山去。

可是心裏麵卻有一種接近於執拗的信念支撐著她,她深深地吸了幾口氣,猛的扔了自己手中的燈籠,憑借著已經漸漸適應黑暗的眼睛一步一步再次向著山上走去:“思遠?方思遠?”

越往山上走,樹林變越少,她的聲音一下子便能傳的很遠,但是卻仍是沒有人回應。

就在白汐景都要絕望之時,她的身後忽然響起了一陣腳步聲,白汐景身子一怔,小心翼翼的回過身來開口問道:“思遠?”

那個人並沒有走近,隻是離著她有三四步遠的地方停下了腳步,隻見那人影先是對她行了一禮,這才開口問道:“白姑娘,我家主子邀你一見。”

“你家主子?”白汐景不由得皺了皺眉,而且不動聲色的往後退了一步。

那人自然看到了白汐景的動作,卻是不動聲色再次行了一禮,然後轉身就向著一個方向走去也不去管白汐景究竟有沒有跟上。白汐景猶豫了一會,見著那個人的身影越來越遠後,終是一咬牙跟了上去。

走了約莫一盞茶的時間,白汐景跟著那人在山裏兜兜一轉,竟是發現前麵出現了一大片平地,而那平地的右側的一棵大榕樹便顯得尤為顯眼,榕樹上掛著一盞燈籠,隨著燈籠搖晃,樹影也隨之晃動。

“便是這裏了,白姑娘請。”那人微微彎腰做出一個請的手勢,白汐景順著他的手勢這才發現靠著樹下坐了一個人,隻是離的有些距離,白汐景有些看不清。

白汐景心中有些忐忑,步子邁的謹慎而小心,可是就在她走近的時候,卻是嚇得麵色一白,最終眉頭微斂,語氣生冷地開口道:“果真是你,方思遠呢?”

那個人毫不在意白汐景這冷淡的態度,聲音裏卻是帶著淡淡的笑意:“汐兒見著我怎地卻是先問起別人來?”

白汐景神色不斷變化,看著那橘色的燈光下不斷翻飛的紫色衣袍,那是她每每夢魘的時候都會見著的顏色。不想他真的來了,在這個時候來了。她忽然歎了一口氣,聲音疲憊而悲哀:“葉凜,我放過你,你也放過我吧。告訴我,思遠在哪裏?”

葉凜的眸子裏似乎有什麽情緒在閃動,半餉才指了指一個方向開口道:“看來思遠現在不太想見到汐兒呢。”

他的語氣淡淡的,卻是帶著一絲冷意。

白汐景也管不上其他,順著他指的方向就望了過去,這麽一望卻是嚇得倒吸了一口涼氣:“思遠!”隻見方思遠直直的躺在一邊的草地上,一動不動,仿佛已無生機,“葉凜,你對他做了什麽?”

白汐景已經氣急,狠狠地瞪了一眼葉凜後就向著方思遠衝了過去,卻不想葉凜卻是忽然站起了身來攔在了她的麵前:“你這麽不把我放在眼裏,真真讓我傷心。再者說了,他會變成這個樣子也是自找的!”

“葉凜!”白汐景想要推開他,可是自己本來就沒有葉凜高不說,葉凜的力氣顯然比她大的太多,她根本沒辦法前去方思遠身邊。

“你想帶他走麽?”葉凜看著白汐景,一雙眸子裏情緒翻湧,他明明猜得到她會怎麽樣回答,可是為什麽還是這麽愚蠢的想要問出口呢。

“是。”

聽到白汐景毫不猶豫的回答嗎,葉凜的麵上忽然有了一絲苦笑,他低下頭去看著她,緩緩地開口道:“你上次救我一次,我欠你一個人情。”

“那就放了我們。”白汐景定定的看著不遠處的方思遠,他應該傷的不輕,她要帶他下山去找大夫,就算現在她根本不能肯定就憑一個自己是否能帶著方思遠下山,但是也顧不著那麽多了。

“唔,這個要求真是不討喜,我不喜歡。我不想這麽做。”葉凜卻是搖了搖頭,一副不大情願的模樣,可是言語間卻是有些挑釁。

“葉凜,你究竟想做什麽?”白汐景雙目一瞪,一副不耐煩的樣子,似乎是看著他就討厭。

“這個問題問得甚好,我想做什麽,嗬,我不過是有想要的東西罷了,東西到手,我就罷手。”葉凜沉著語氣開口道,眉頭還微微一挑,似乎隱含算計。

“你想要什麽?”

“你!”葉凜抬了抬下巴,一雙眸子愈加幽黑。

白汐景聞言一愣,卻是硬氣的開口道:“我不會去葉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