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凜終是沉聲做了決定,隻見他極為緩慢的轉過了身去看向一臉忐忑的趙雪兒,微微蹙了蹙眉道:“雪兒,你怎麽說?”

雖然看起來像是質問的模樣,但是白汐景心裏卻是覺得心裏一片悲涼,她太懂葉凜,所以在葉凜說話的那一瞬間心裏便已經一片雪亮。他終究是選擇了趙雪兒,心裏為什麽有一點點失落呢?

口口聲聲的喜歡也比不上一個唾手可得的利益。感情這種東西著實廉價的很。

果然如同白汐景預料一般,趙雪兒馬上找了一堆冠冕堂皇的理由和借口,極力的撇清了這張藥方和白汐景的關係。這些所謂的理由即使全是假的,隻要葉凜願意相信,那麽它就是真的。

若是葉凜直接處罰了趙雪兒還好,可是一旦給了趙雪兒開口辯解的機會,那麽這之後不管白汐景如何爭辯也討不到一點好處。

見白汐景的麵色有些不大好看,葉凜心裏一急,可是卻又不能應了白汐景的要求去處罰趙雪兒,隻好踟躕道:“今日汐景公主到府,世子妃一是沒有做好接待的事宜,二是和汐景公主起了衝突,你既然喜歡抄藥方,便去將藥方抄上一百遍再說。”

奈何就算葉凜如此說了,白汐景的麵色也不見分毫好轉。整個屋子裏的氣氛忽然間變得很是沉悶。

就在這時去取千年靈芝的丫鬟已經過來,躬身捧著靈芝交給了李君然,李君然這才大笑了兩聲,打破了這詭異的氣氛:“哈哈,汐景丫頭,我看你這麵色不太好嘛,走走走,跟老子一道去釣釣魚如何?”

白汐景冷冷的看了一眼葉凜和趙雪兒後,淡淡的行了一禮道:“告辭”,做足了客套的基本禮數後,白汐景頭也沒有回的就跟著李君然走了。葉凜根本挽留不得。

他有一種感覺,白汐景已經被他親手的越推越遠,遠的伸出雙手再也夠不到。

“世子,我看那白汐景指不定是和那男子串通一氣,故意來找妾身麻煩的。世子,你可得相信妾身才是。”趙雪兒見葉凜剛剛維護自己,心裏不禁一陣竊喜,特別是看到白汐景那張失望而蒼白的臉時,心裏不由的升起一絲快感。

也許是因為在趙家太過受寵的關係,也許是因為一遇到葉凜就不由得亂了方寸的關係,趙雪兒這人小聰明確然有之,隻是太過招搖和沉不住氣,又不太會看人臉色。

“回房抄書。”葉凜無甚情緒的看了趙雪兒一眼,然後便一甩衣袖轉身走了。

趙雪兒本來以為剛剛那話不過是為了寬白汐景的心而說的,卻不想葉凜竟是認了真。不由得跺了跺腳喚道葉凜:“世子要去哪裏?”

葉凜並未作聲,徑直的走開了。看的趙雪兒恨得差一點撕碎自己的羅帕。

見葉凜走後,趙雪兒身邊的丫頭蘭月這才進了屋子,卻不想自己剛請了安,趙雪兒便一巴掌摔了過來,怒聲道:“沒用的東西!”

趙雪兒隻覺得一陣怒火在心裏直燒得她不舒服,外麵有一個白汐景虎視眈眈,府內還有個方娉婷比她先有了孩子,她這個世子妃難不成就是活該被人看笑話的!她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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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白汐景跟著李君然出了府後,李君然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麽忽然大聲笑了起來,然後甩了甩自己的魚竿開玩笑地道:“看來汐景公主這一趟出門並沒有釣到大魚呢,可惜啊,可惜。”

白汐景聞言不禁瞥了李君然一眼,很是認真的開口道:“李大夫難道不知曉冬日的魚兒憊懶很麽,怎麽可能乖乖上鉤。我有不似李大夫有千年靈芝這麽好的誘餌。”

“好你個丫頭,居然敢暗地裏說起我的壞話來了。”李君然聞言笑的越發開心,也不跟白汐景生氣。

“暗地裏?我可是明著說的,你不要血口噴人啊。”明明說著調侃的話,可是偏偏白汐景麵上沒有任何表情,而且語調還稍稍拉長了一些,弄的李君然隻顧著笑了,完全忘了要發火。

“你這丫頭著實有趣得緊,怪不得那啥啥啥對你那啥啥啥。”能把一句話說成這樣的,李君然委實也是一個人才了,本來以為方思遠那小子也是找了個性子淡漠的心上人,卻不想她這心上人不過是看著淡漠,實則活潑非常。

也不知道白汐景是沒有聽懂李君然的弦外之音,還是故意裝作沒聽見,她岔開話題道:“再者說了,魚兒不上鉤也好,至少讓我看清楚了當今的形勢,果然不適合垂釣。”

想著葉凜的態度和最後的決定,白汐景眼睛微微一眯,似乎在盤算著什麽。

李君然本來還有話說,可是看著白汐景的馬車就停在不遠處,而白汐景身邊的丫頭一直望著這邊,便隻笑了笑道:“不跟我去釣魚?”

“太冷了,不太想動。”白汐景搖了搖頭。

李君然也不再說話,便晃著自己的魚竿,哼著小曲離開了。

“公主。”見白汐景走了過來,思琴和紅袖忙迎了上來,白汐景微微歪著頭多看了紅袖兩眼,這才慢慢開口道:“你便留在世子府裏照看你的姐妹吧,等她好了再回來。”

紅袖確然擔心紫苑,可是卻是搖了搖頭道:“既然跟了公主,紅袖要伺候的自然隻有公主一個。更何況,紅袖現在已經出府,要想留下隻怕也不容易。”

誰知白汐景聞言後卻是一笑道:“以往也許不容易,今天倒不一定。”

隻怕葉凜和趙雪兒都有事要找紅袖確定,與其讓他們悄悄地到別院去打聽,她倒不如將人就放在他們麵前。

囑咐了紅袖兩句話後,白汐景這才帶著思琴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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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後,難得一個陽光燦爛的下午,方思遠正囑咐了小廝將書卷搬到院子裏去曬,卻聽得王福來報說是方娉婷前來尋他。方思遠不由得微微蹙了蹙眉,去也沒有多說什麽。

“她現在在哪裏?”

“抱夏。”

“知道了。”方思遠將自己手中的書隨手交給了王福,自己便向著抱夏走了過去。

方思遠走到抱夏的時候,正好看見方娉婷坐在椅子上和一個丫鬟說著話,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麽,方娉婷一直皺著眉。方思遠向著她們走了過去,卻不想她們都沒有發現他走了過來。方思遠本來想開口打招呼的,卻不想竟從她們的話裏聽到了“白汐景”的名字。

“啊,公子。”那個丫鬟先是發現了方思遠的到來,忙躬身行了一禮。

方思遠擺了擺手讓丫鬟退了下去,這才坐到了方娉婷的身邊開口道:“你們在說汐景的什麽?”

“哥哥,許久不見第一句話卻不是問候你的親妹妹麽?”方娉婷一半真心一半假意的說道。

卻不想方思遠麵色並沒有太大的變化:“你好不好我一眼就看得出來,何須再問。”

方娉婷聞言輕輕一笑,隻是眸子裏卻沒有太多的神采:“哥,我好累啊。自從有孕以後我每一天都提心吊膽的,就怕一個不小心……若不是哥哥暗地裏護著,和我事事小心防備著,這個孩子早都保護不了了。可是我這般小心的保護著究竟是為了什麽呢?”

方娉婷的目光不由的有些渙散而迷茫,仿佛在海浪和大霧中前行的船隻忽然找不到方向一般。

“出什麽事了?”方思遠早就看出來了方娉婷沒有精神,而且聽她這話便也料到了一定發生了什麽事情。

“哥,你知不知道汐景七天前來了世子府?”

“嗯。”方思遠點了點頭,這件事情李君然和他說過了。

“她來的那一天,葉凜很高興,我們成親這麽久,我也從來沒有見到他那麽開心的模樣。所有珍貴的禮物他都看不上,獨獨把白汐景送給他的手帕揣到了懷裏。可是……可是明明是那麽寵愛著白汐景,他卻做了一件她心寒的事情。連白汐景他都舍得如此傷害,那麽我呢?我又算是什麽?這個孩子又算是什麽?我又爭個什麽?”方娉婷說到後麵神情不禁有些激動,一隻手緊緊地抓著坐在自己身邊的方思遠。

方思遠聞言隻能無聲的拍了拍方娉婷的手。因為他知道方娉婷並不是想要讓他幫忙做什麽,她隻是累了,想要好好發泄一番。

“哥,你是不是很喜歡汐景?”方娉婷忽然轉過頭來看向方思遠認真地問道。

方思遠沒有說話,方娉婷便開口繼續說道:“為什麽你們都要喜歡她,我常常在想要是沒有她就好了,她根本不喜歡葉凜,為什麽葉凜還要那麽喜歡她!沒有她的話,葉凜喜歡的人會不會喜歡的人是我?甚至想過如果她死了就好了。我是不是很壞?”

方思遠在聽到最後一句話時不禁眉頭一皺,麵色驀地冷冽了下來:“娉婷!”

“你也覺得我很壞?覺得很討厭我?是啊,連我自己都很討厭我自己,我怎麽可以說出這樣的話來呢,汐景以前明明對我那麽好,也不喜歡葉凜,不和我爭,不和我搶,我卻……我覺得我病了,我的心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