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流言四起
黃雲逸請了20多天的探親假，過了一個舒服的年之後，回到華州就開始又忙碌了。黃雲逸輪崗也一年半了，是該給他安個固定的崗位的時候了，不然不利於他日後的成長，所以從家裏回來之後，章主席抽空回到公司，帶著黃雲逸汪總那裏匯報了一下，考慮幾天之後，汪總決定安排黃雲逸到工會辦工作，同時兼任團委幹事，負責團的工作，華達去前年團委書記崔霞借到集團公司之後，團的工作就由於秋部長兼著管理一下日常事情，碰到重大的事情還是由團委書記崔霞回來處理，到年底集團公司團委就要改選，崔霞已經基本明確要留在集團公司做團委副書記，所以鄭書記就選擇黃雲逸負責團的工作，也作為考驗他是否有承擔做團委書記的能力。
聽章主席說，本來汪總是想讓黃雲逸留在總經辦，跟著伊姐處理對外公關尤其是媒體公關這個工作的。可今年總經辦新來了一男一女兩位大學生，而且都是比較硬的關係戶，由於編製有限，隻好先讓他臨時去工會辦，以後有機會再想辦法。
到工會辦自然一切好辦，是章主席的權利範圍，黃雲逸和林主任又是好的不得了，和辦公室幾位大姐關係也不錯，所以黃雲逸馬上就適應了工會辦的工作。
華達的工會辦其實是工會和紀委合一的，華達最近兩年沒有專職的黨委副書記，所以紀委書記和工會主席兼任。監察室和工會辦就是合一的，兩個主任都是林主任。
黃雲逸到工會辦之後，由於工會辦人少，林主任和章主席也實在是想培養他，就讓他紀委、監察室的工作也都做，工會辦以及資質認證的工作都不拉下，還有團委的事情自然要兼著，還好團委的事情不多，因為華達團員不多，一個一萬多人的大型企業，團員數500人都不到，黨員倒是超過了2000人。造成這個情況的主要原因是，華達近幾年招聘的員工都是35歲以上的熟練工和技師，對於那些操作性強技術含量低的工種，就招一些年輕農民工，這樣整個勞動成本就低，管理起來輕鬆，更有一個優勢就是效率高。
先接觸紀委和監察室的工作時，黃雲逸迅速熟悉，紀委主要是搞一些什麽廉政學習教育，跟著上級發一些文件建立廉政製度，最重要的一點就是監督作用，包括幹部工作、公司物品招標等方麵的監督。
幹部的日常監督基本上是沒多少事情，偶爾會有一些員工來信投訴某個幹部工作方法、貪汙等行為，這樣林主任就讓黃雲逸代表紀委去調查，去找各方麵談話，了解情況。
這天，黃雲逸正在看寫團委的工作計劃，收發室的李師父來送報紙、信件來了。
和李師父寒暄幾句等他走了之後，打開報紙一看，報紙中夾著一疊信，將報紙和雜誌放在茶幾上，把信一封封的按有名字送給具體的人，沒名字的按照紀委和工會的分開放著。
本來寫著紀委或者工會收的文件是要林主任或者章主席拆的，但是林主任交代，讓黃雲逸先拆，按具體情況進行整理，如果是那些廣告信就扔掉，如果是上級的文件或者相關單位的函就專門用文件夾按內容放好，等林主任或者其他人看再進行處理。
如果是公司內部員工投訴等也專門按照華達內部員工信訪處理規定進行受理登記，如果不屬於紀委分管範圍內的，就轉交給熱線中心。受理好的內部員工投訴才給林主任看，林主任看了之後覺得有必要請領導批示的，再拿上去請領導批示，批示好之後再交給下麵單位辦理，如果情況嚴重的，由林主任派人去調查。當然也交代了黃雲逸要做好保密工作。
這天紀委收到一封投訴一位分廠廠長作風問題的來信，由於不管是生活作風，還是經濟作風都歸紀委管，所以黃雲逸受理了這個投訴。
來信是用打印機打印的，用的也是匿名，寫的事情都非常詳細，黃雲逸看了，感覺這個人文采不錯，其中一些句子覺得寫的非常的有意思，如：“中午像關公，晚上像濟公”，“白天上班盯著女職工，中午喝酒盯著女公關，晚上上chuang盯著女情人”，而且說這個幹部還有一句非常有殺傷力的話，“連情人都沒有的人不能提拔，管理不好自己情人的人不能升值。”
反映人洋洋灑灑寫五千多字，有很多真實的姓名，也有很多講述的非常詳細的事例，黃雲逸看了感覺是一篇中篇小說。
最後反映人說：我沒有寫真名，你們不要覺得是匿名信，就不去處理。我知道如果寫真名，過不了幾年之後我就會下崗。但是這樣的事情我既然知道不寫出來就對不起我的良心，同時這也是黨和國家賦予我們員工當家作主的權力和義務。不管如何，希望公司黨委能對此事有個明確的態度，不然我將繼續向廳、省紀委寫信，那個時候我肯定會用真名。
凡是違*紀國法的人一定會受到懲罰的，我堅信！！！
舉報人落款是：堅信
處理好其他信件之後，黃雲逸趕快把這封信和受理單子一起交給林主任。林主任看完了之後，非常嚴肅的說：“如果反映的這些事情都是真的，那真是豈有此理！”考慮到這個人說，如果公司不處理這件事情，他還將要繼續想廳、省寫舉報信，這樣事情就會鬧大，而且年底對於公司來說也算一個越級上訪事件，這是要考核華達公司黨委的，要扣分的，年終集團公司要扣獎金的，如果上訪到廳裏，集團公司也會被扣分。
過了一會，林主任把信拿著信去給鄭書記匯報，鄭書記聽了之後，在交辦單上簽了一個，“請紀委實事求實進行調查，結果報公司黨委。”又在後麵簽了一個，“請汪總批示。”
汪總閱過之後，劃了一個圈，簽上：“同意，結果出來之前注意保密”。
林主任這才回來安排第二天和黃雲逸一起去調查。
晚上，黃雲逸打電話把這個事情和伊姐說了一下，伊姐想了一會說：“這個事情你不要過分熱心，反正下去調查你不要開口，多聽多記錄就行了。”
黃雲逸聽她說的比較隱晦，也隻好說：“恩，我就帶著耳朵和筆下去。”
過一會又打電話給章主席簡單的說了一下這個事情，章主席聽完之後哈哈大笑說；“又有好戲看了，雖然你涉足這件事不是好事情，但是對你也是一個鍛煉，我送給你六個字，那就是‘耳聰眼明口啞’，至於什麽樣原因，怎麽去做，你自己去理解，如果碰到迷惑的事情多問問伊主任，她是不會害你的。”
黃雲逸聽了兩個人的話，突然間感覺到有些毛骨悚然的味道，雖然知道他們話裏都有話，可是又不知道是什麽事情。本來想再打電話問伊姐，後來想，既然伊姐都隻和他說這樣一句話肯定是有些不便，自己問了也是白問。
胡亂思考了一會之後，突然想到好久沒有給一眼望川聯係，就去上網，她正在線上，和她聊了很久之後，把這個事情和她說了一下，她也沒有說什麽，隻是說：“你那裏的情況我不清楚，不過既然你的兩位領導這樣告訴你，肯定是有原因的，而且我估計可能涉及到你們公司派係的鬥爭，你自己小心點，多聽你那個伊主任和章主席的，盡量做一個聾子和啞巴，但是要做一個耳朵很尖的人。”
黃雲逸給她發了一個恐怖的頭像，笑著說：“怎麽這麽恐怖的事情啊。”兩人又聊了一會，知道晚上12點多，黃雲逸死皮活賴的把一眼望穿的電話要了過來，當然也不自己的手機告訴了她。
第二天，林主任就帶著黃雲逸一起來到了二分廠，到那裏進行調查。林主任先和二分廠打過電話，和二分廠的黨總支書記接頭之後，就開始進行調查。調查的形式非常嚴肅，林主任按照來信的內容，從二分公司500多員工裏麵，抽了12個人進行調查，開始一個一個的詢問，黃雲逸就在旁邊記錄，每問好一個，林主任總要問黃雲逸：“小黃，你還有什麽問題不？”。
黃雲逸每次都搖搖頭，笑著看了一眼林主任，然後還是繼續埋頭記錄。
被調查的人有的很健談，一談就是近一個小時，什麽都談，林主任也不打斷他，隻是笑著和他聊，並不斷的按照自己已經設計好的談話提綱上引導。這個時候，黃雲逸就要拚命的記錄，還好自己暗中還帶了一個MP3偷偷的把談話錄下來。也有的人不怎麽喜歡說話，林主任問一句，他才回答一句，不問就不說一個字，真是惜字如金，這個時候黃雲逸就輕鬆了，可以慢慢的記錄，不用開著MP3。還有的人就是想說什麽，可是又好像害怕什麽，有時候會說一半，或者說一點點，甚至有的人說了之後臉上還會露出後悔的神色，這個時候林主任就會很耐心的和談話人聊天，樹立組織高大的形象，並向他們保證，自己這次的調查內容，是絕密的，不會向任何人公開。
這個時候有的人才會慢慢的說一些事情，有的人也會說一點，然後好像又考慮到了什麽又不說了。
接下了兩天，林主任還邀請了審計部的人過來一起抽查一個帳目，經過幾天的調查，兩人回到辦公室來了，開始整理材料。
林主任讓黃雲逸先根據舉報人的舉報內容以及調查人的問答撰寫調查報告初稿。
經過幾天的調查以及自己從別的渠道得到的消息，黃雲逸發現，舉報人寫內容中有一部分是真實的，有一些是不真實的。而且這些調查的結論也是分成兩個絕對的陣容，一幫人是說這個廠長能幹、有眼光、敬業，近幾年來分廠在他的領導下，發展最快。另外一幫人就是全盤否定這個廠長，說這個廠長有嚴重的生活作風腐化問題，和不少女職工都有不正常關係，包二奶，養情人，在經濟上也不幹淨，一天到晚大吃大喝。
經過自己的伸入分析，和自己對一些信息的甄別，以及從其他渠道的來的消息，黃雲逸自己判斷這個廠長最起碼在生活作風上是經不起考驗的，雖然不象舉報人說的那樣淫亂，可是估計情人是有不少，甚至和有些女職工有染也是真實的。他的能力自己倒不知道他到底怎樣，至於上的問題，要審計結果出來之後才知道。但是按照黃雲逸的觀點，這樣的人隻能算壞人，更別說做領導了。
碰到這個情況，黃雲逸還真不知道怎麽寫，隻好晚上在宿舍裏偷偷的打電話問伊姐，並把自己的想法也告訴了伊姐。
伊姐笑著說：“這個問題你不要去考慮，和你沒有關係，你不也是作風不怎麽好啊。”兩個人打趣一會之後，伊姐有些嚴肅的說，“難道你還沒有從調查的內容中看出一些什麽？”
“是不是涉及到權利之爭？”黃雲逸小心的回答。
“總算姐姐沒有白教你，所以你不要涉及進去，我知道你可能對這個人的生活作風看過貫，甚至很鄙視他，如果你是他的領導，你肯定要開除他。”停頓了一下說，“可是你不是領導，你沒有開除的權力，隻有人家開除你的權力，既然你知道涉及到什麽問題，你就不要多說，寫這個報告也不要形成什麽觀點，就把這兩派的情況列一下好了，結論讓領導去下。”
黃雲逸雖然心裏非常的鄙視這個廠長，不過聽伊姐和一眼望穿說了之後，覺得自己也隻能這樣寫，於是就把調查材料按照各種情況進行整理，但是並沒有定什麽結論，就交給了林主任。
林主任看了看，也沒有說什麽，隻是有些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黃雲逸，然後也沒修改，讓黃雲逸校對一下，兩人校對了一下，複印了兩份，本來準備給汪總和鄭書記送過去，可汪總出差明天上午才回來，林主任還是把這個調查報告鎖進了抽屜裏麵，並囑咐黃雲逸注意保密。
當天晚上，正準備打電話伊姐，伊姐電話來了，讓她趕快去她婆婆家裏，有事情找他。
當伊姐到了單婆婆家裏的時候，伊姐和一個高高的瘦瘦三十多一點的男人坐在客廳裏，正是二分廠的董廠長。
單婆婆開好門之後，笑著說你們秘密的事情還是去書房說把，伊姐笑著帶著黃雲逸和董廠長去了書房。
剛坐下，伊姐就笑著和黃雲逸說：“雲逸，董廠長和我們是老熟人，他和你姐夫還同學，小時候就經常來這裏的。”
董廠長點了點頭，估計是因為調查的事情，尷尬的朝黃雲逸笑了笑。黃雲逸也笑了笑，叫了一聲：“董廠長好。”
三人寒暄了一會之後，伊姐說：“雲逸，這次叫你來，就是要問問你調查的情況，前麵我沒有和你說我和董廠長的關係，主要是不想讓你涉足進這個事情中，現在情況有變化了，所以才要問你。”停了一會笑著說，“你是不是有些疑惑啊？放心我都會告訴你的。你先告訴我，調查結果到底如何？”
黃雲逸把調查報告的內容和下午的情況詳細的和伊姐及董廠長說了。
“還沒有送出，情況就比較複雜了，現在林建國的態度非常曖mei。不過知道了這些調查的真實情況也就沒問題了，估計汪老板可以解決。”伊姐笑著說，然後轉過頭和董廠長說，“你這人啊，家裏有這麽漂亮的老婆，還這麽花心，我早就說了你遲早要在這事情上吃虧的，現在知道了把，你趕快回去哄好你老婆，小心剪掉你的東西。”
董廠長好像很怕伊姐一樣，尷尬的笑了笑，和黃雲逸說了一聲謝謝之後就回去了。
董長中回去之後，伊姐這才和黃雲逸講這件事情的一些內幕。
原來，董廠長是屬於汪總的人，二分廠的張副廠長是鄭書記的人，他們兩人一直在二分廠相鬥，這次的舉報估計也是他們相鬥的結果。本來這種爭鬥也是很簡單的事情，大多就是兩個頭之間進行平衡，不過這次有些玄妙，最近兩個月集團公司一直有傳言說要汪總要調走，有一種傳言說他是要升官，另一種說法就是他有經濟問題，是貶官調到集團公司去做個沒有實權的部門經理。”
而一段時間之後，又有傳言說鄭書記要調走，也是一種說是升官一種是暗降，反正讓華達中層人心惶惶，不知道到底是誰要走誰要留，到底是升官還是降官。
有人要走，自然又會有人要來，那是不是就會一朝天子一朝臣呢？所以下麵的這些人都開始想著怎麽選擇，到底是跟汪老板還是跟鄭老板，或者是跟新來的老板？既然有了選擇，自然就會有人不選擇，甚至還有人要主動的去弄點事情。
這不事情不是來了嗎？這兩個月裏，這種舉報信是這兩年來最多的時期，由於華雲的信訪工作規定的非常嚴格，那就是絕對不許越級上訪，如果出現越級上訪事件，這個單位的任何領導都要負責，近一年內不準提拔，而且這個規定已經使用了十幾年，這樣才讓華雲集團從來沒有出現過到省廳上訪的事情。
雖然是一些舉報信，可是在這些關鍵時期確可以影響某些人，尤其是在某些選擇的時候，所以當謠言起了兩個月之後，還沒有結果的時候，下麵各種各樣的動作都有了，最多的還是這種舉報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