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自破銅馬軍來,劉秀便被關西人封號為銅馬帝。
郭聖通於銅馬軍中不足十日,除初來之日在火頭軍逗留外。餘日便隨著劉秀看望其餘軍士。偶遇幾個凍傷嚴重的,竟親手舀了雪來為其擦拭。直將將士感動不已,又令人送信至邯鄲城,將那‘子思’之法細細繪製成圖,半分兒也未藏私,郭主自在那邯鄲城內大肆買棉買布。又用錢財使人做了大量‘子思’送往薊城。一來一往之間,竟將那忠誠度也刷的差不離了。
值得一提的是,這鳳影任務中,郭聖通曾以為最難完成的1與2。目前看來卻是最簡單的,而這三麽……
郭聖通看著任務麵板上,那個閃著紅光的名字:“鄧禹,這麽多天來,他竟然好感度隻漲了1點。真是一塊難啃的骨頭啊。”
看著3d般的鄧禹小人,她忍不住伸手戳了戳那小鄧禹的臉。看著那鼓囊囊的包子臉頭上寫著大大的好感度:11。她忍不住笑了:‘難啃又如何,總之我定是要啃下來的!’
在她接受了鳳影任務後,係統便給出了目前對她好感度最低的人名字。她曾以為是劉秀,卻沒想到,這名字竟是鄧禹。而為了讓她更好的完成任務,將鄧禹的好感度刷到60,係統暫時開啟了針對鄧禹的好感度實時統計。
這一開啟,郭聖通可算是頭一回見識了什麽叫做硬骨頭。
忠誠度的係統提示每天都在成倍增加。五個將領的真心認同,隻需再努努力便能完成。可這鄧禹……簡直堪稱刀槍不入好麽!
郭聖通毫不懷疑,這任務能拖半年,甚至,之後很可能完不成,都是因為鄧禹。
這個人,太難搞定了!
麵上永遠帶著一成不變地笑容,無論她做多少事,永遠都是一副‘夫人很好’的樣子。好幾次郭聖通都以為,好感度要增加了,可一看係統才知道。什麽都沒漲……
那就是一塊頑石,郭聖通在鄧禹的身上,首次嚐到了所謂的挫敗……
“娘子,”葵女進了房來,“牛車已套好,娘子,咱們該啟程回邯鄲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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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場上,吳漢正在練兵。
“娘子,娘子,”葵女也忍不住被外頭的士氣鼓舞,她掀開簾子看了一眼,“婢子還是頭一回看到這般強悍的兵士呢。”
郭聖通淺笑:“如今不就見著了。”
“夫人慢走!”有兵士叫了起來。
這一叫,整個校場都轟動了:“夫人慢走!”
“娘子!”葵女激動不已。
郭聖通在這喊聲中心頭一蕩,她推開了門走了出去:“妾身謝過諸位好漢!”
“夫人慢走!”這下喊聲更整齊激蕩了些。
吳漢見阻攔不住,也幹脆笑了起來:“夫人下次再來薊城,這裏定是新的模樣。”
郭聖通點頭:“這裏自然會越來越好的。諸位在前方,為我漢室河山拚搏,妾身在後麵,定全力輔助河內郡寇大人保障大軍衣食所需!”
此言一出,校場瞬時千萬人歡聲雷動。
吳漢聽罷也覺得開心之極:“如此多謝夫人,漢恭送夫人!”
“恭送夫人!”千萬軍士齊齊鞠躬行禮。
郭聖通聽到係統提醒,任務2已完成。她鄭重向著這些為了漢室拋頭顱灑熱血的士兵回禮:“妾身自不負眾望!”
她轉身,那洶湧的人群早已為她的牛車分出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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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未出正月。天下形勢便如風雲變幻。
薊城這頭一片祥和之事。在長安的建世帝,也就是抓鬮出來做了皇帝的那位放牛娃劉盆子在哥哥的教導下,自請禪位。
赤眉軍其餘大將均為所感,態度略微收斂。天下黎民感念劉盆子聖明,逐漸回到長安。但好景不長,不過二十餘日,赤眉軍固態複燃,又開始在城內大肆搶掠,且沿渭河平原西進,轉至安定郡、北地郡一帶活動。遭到隴西割據勢力槐囂的阻擊,又碰上大雪,士兵凍死很多,九月,隻好仍然回軍長安。
沿途哀鴻遍野,百姓饑荒,一時間鬥米珠貴,白骨蔽野,城郭空虛,公孫述在四川稱了帝,劉永在山東給自己封了皇……天下豪強趁機四起紛紛自稱正統,割據了天下……
劉秀坐鎮薊城,一時也忍不住心念大動。
此種念頭自不便與外人說起,錦囊還剩了一個,他突然想,這錦囊中,會不會已有預測?
伸手打開這最後一個綠色錦囊。從中取出縑帛。他竟有些緊張。
好會兒,終於打開,他拍桌大笑:“妙哉!”
‘高築牆廣積糧信鬼神早稱皇’!
劉秀見那縑帛上的話語不僅暗合了自己的心意,還出了妙計。心頭更為感歎。他立刻命人請了心思最為縝密的鄧禹過來,將那縑帛遞給他看。
鄧禹是劉秀的頭號心腹。對劉秀的心意,早已心知肚明。
他看著那縑帛上的字跡陷入沉思:‘如今天下紛亂起,除長安那位建世帝外,天下自號皇帝的零零總在加起來,竟逾百人。好點兒的皇帝名號都快被人占完了,如今,若再不加緊速度,隻怕……’
他的目光又落到那縑帛上:“王,禹覺得竹若大師寫的甚對。如今天下紛亂,人人渴盼漢室正統能出來舉起大旗。建世帝為赤眉軍所挾持,若是靠他,定不得成事。那劉永,隻不過是沾了同姓的光,身上沒有半分漢室血統,怎能服眾?”
他伸手指著那縑帛上的字:“高築牆,以薊城、河北一帶為我們的龍興之地。廣積糧,用以養兵,以征戰。信鬼神!這……這妙啊!如今將士中,有很多都相信王乃天命所歸,但還有極少數,卻隻將將軍當做普通人。前兩者,需依托寇恂大人和夫人。後者,則需要我們做一些神跡出來。夫人曾同火頭軍講過一些神跡故事。我覺得大可以一用。如今天下人心思漢。若這前三者皆做到了,隻消王帶領我等舉起‘複興漢室’之旗。必能令天下臣服!”
劉秀點頭:“如此,便盡數托付給仲華了。”
鄧禹肅容道:“禹萬死不辭!”
劉秀和吳漢都知道,那所謂的‘極少數’人是指誰。
吳漢是後加入的,在征戰銅馬軍之時,曾發生了一件事。劉秀率軍殺敵,戰馬卻受了傷,不得已隻能先撤離戰場,卻不小心跑錯了方向。當晚並未回營。此時營中便有人道‘劉秀已死。咱們散夥吧’。而吳漢卻搶先站出道‘若蕭王出了意外,我們可回南陽投靠劉縯劉伯升的兒子。’劉秀第二日回營聽說這事後。麵上雖誇獎了吳漢一番,道他穩重,乃棟梁之才,內心卻埋下了隔閡:畢竟,劉秀之所以能成為領頭人,便是因為他的大兄劉縯已去。而如今,他隻一日未回營,吳漢口中便念起劉縯之子可替代他的位置……
吳漢的話,算是給劉秀敲了警鍾。
吳漢是個有才之人,這點端看他治軍之術便能窺見一二。但這樣的人,為何卻不是他的死忠呢?
而他劉秀不過隻是一夜未歸,吳漢第一個想到的不是如何派人來尋他,而是便是,若他沒了,他侄子還可以當領頭人。這點讓劉秀心頭始終不舒服。如今這錦囊妙計中,既提出‘信鬼神’。若是能一並將同吳漢一樣態度還不夠明確的將士之心都收服,那才算穩妥!
鄧禹與吳漢為友,又追隨劉秀多年,對兩人的心頭想法都是清楚的。他此時便提出來,要通過這些事,首先讓吳漢心悅誠服的意識到劉秀乃天生聖人,是旁人無可取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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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禹回了自己的帳子,便開始細思:‘昔日高祖劉邦斬白蛇起義,鄉野間又盛傳劉邦乃其母與蛟龍天惑後所生。如今,天下人皆認為劉氏乃身居龍血之人,但這天下姓劉的皇帝,何其多也,之前的更始帝劉玄,如今的建世帝劉盆子。哪個不能說是漢室正統?王要如何才能從眾多劉氏後裔中脫穎而出呢?’
鄧禹死來想去,便免不得想到了竹若大師。隻,如今道教盛行,佛教卻並不足以讓百姓信服……
“難道最後還是要靠郭氏?”他不由出聲,繼而皺眉,“這不是要助長郭氏的氣焰嗎?”
若天下人皆知郭氏乃鳳命,隻怕,陰家更難以立足了。
說到底,郭氏同陰氏中,他還是與後者淵源更深。不到萬不得已時,他卻並不是想幫助郭氏的。
鄧禹將自己關了幾日後,仍思來想去,依舊擺不脫從郭氏處走的想法。畢竟如今郭氏女得軍心甚。他皺了皺眉,準備親回河北,找那神秘的竹若大師問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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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聖通並未想到,鄧禹竟會在這個時候突然回到邯鄲城。
也正是這一刻,她才清晰的認識到,很多事,真的同記憶中不一樣了。
“夫人,我這次來,是想請夫人引見我拜會竹若大師的。”鄧禹說話很是直接。
“哦,”郭聖通手指輕撫著青銅樽,“將軍是為何?”
“這是機密之事,夫人不該問的。”鄧禹皺了皺眉。
“若是竹若大師想知道呢?”郭聖通道。
鄧禹有些猶豫,過片刻方道:“隻為三個字,‘信鬼神’。”
郭聖通瞳孔猛烈一縮。手指微停。繼而道:“原來如此,那我這處還真有給給予將軍的錦囊。”
她起身,去室內,新磨了墨,提筆用竹若的字跡寫下一行字,繼而輕輕吹幹。將那縑帛卷好,塞入一個錦囊內。
鄧禹室外等著,見她出來,忙迎了上去。
“這是竹若大師留下的。正是與將軍。”她道。
鄧禹接過錦囊,低聲道謝。繼而告辭。
鄧禹走出前殿,已然迫不及待伸出手來,摸出縑帛。看著那行字,他將縑帛放置鼻下輕嗅。繼而臉色大變。
回想之前種種,他終於歎息:“郭氏女!”
這樣的人,想必連陰識也束手無策吧。
這並未幹透的縑帛,同女人迥異的字跡。想必都是她在提點他了……
她要什麽?正室之位嗎?不,她已經得到了。
那是要什麽?北地郭家到底又在這些事中扮演了怎麽樣的角色?那日在真定王府中的表現,如今想來,竟全做不得真。但她卻將眾人那般輕易的玩弄於鼓掌中,就連劉秀……仿佛也被她騙了過去。
鄧禹覺得自己很亂。
葵女撐傘而至:“將軍,娘子道,晚間落雪,將軍還是撐著傘較好。”
她遞上一把油紙傘。鄧禹謝過。
“將軍還是不要想太多,娘子常道,將軍的心思縝密,卻容易將簡單的事情往複雜去想。倒繞了幾個圈子,反而不美。”葵女輕輕勸道。
鄧禹一愣,好會兒方作揖道:“禹受教了。”
是了,她橫豎做什麽也不會做傷害蕭王的事,畢竟,如今他們卻是在同一條船上。再則,若她真不藏私,那麽這天下之母,卻也極合適這樣的女子來做。
鄧禹輕聲歎息。接了傘,將縑帛並著錦囊收好:“煩轉告夫人,禹懂了。”
[鄧禹對玩家好感度+10!]
[鄧禹對玩家好感度+10!]
[鄧禹對玩家好感度+10!]
係統清脆的聲音在郭聖通腦海回想。她淺笑:“賭贏了呢。”
看來,鄧禹心頭對她最大的隔閡,如今卻是終於解開了……
————
鄧禹並未急著回薊城。
他在邯鄲城休息了兩日,第三日,便聽到仆從之邀,隻道是郭氏夫人有請。
鄧禹滿腹狐疑到了縣衙。
卻見裏頭婢女輕輕彈著琴。郭聖通坐在上首,下頭坐著兩個男子,三人笑語宴宴正把酒暢飲。
仆人不多,卻看的出,都是郭聖通常用的心腹。
見到他來,其中一個轉頭笑道:“仲華,你也到邯鄲城了?”
鄧禹打眼一看,不禁喜形於色:“強華兄,你竟來了這邯鄲城!”
“是夫人寫信請我和老嚴來的,說是有好酒。”那叫做強華的男子笑道,“如今一見,不僅是有好酒,更是有故人啊!”
鄧禹聽聞至此,忍不住看了郭聖通一眼。郭聖通淺笑回應:“鄧將軍來了,便一起嚐嚐我去年釀的百果酒吧。”
鄧禹拱手應下,及至跪坐下時,無意中看了眼那跪坐於幾前,正低頭夾起一顆丸子的男子:“竟是嚴光兄!”
那男子微微點頭做應答。
他一身素黑,頭上戴著文士巾,發上用油抹的光亮,無半絲兒淩亂。
此人便是嚴光,同強華一般,都是劉秀的同窗好友。又同強華不同的是,他素來清高崇尚的也是清靜無為的老莊一派。並不喜兵家之事。就連做官,他都提不起半分精神來。但有趣的是,他與劉秀卻關係極好。在長安太學時,兩人不僅同床,還經常同榻而眠。
鄧禹見他和強華都出現在了這邯鄲城中,在聯想起郭聖通給的那錦囊。心頭一時有了猜測,他難得的輕鬆起來,笑了笑,跪坐下去,婢女捧起陶罐,將裏頭的果酒傾入青銅酒樽中。
酒過三巡。郭聖通抬起手裏,輕輕擊掌三下。那撫琴的婢女便緩步退出。一時間,整個前殿,便隻剩郭聖通四人,及葵女同風雪雨露四女。
“鄧將軍,您前日托我之事,我已辦到,如今便不多留了。”郭聖通起身,朝鄧禹點了點頭,“我已讓人密密守了這前殿。強先生同嚴先生來此之事,也僅有我的心腹知曉。我不勝酒力,這便先行退了。若有事,請將軍隨時使人來找。”
鄧禹原是個聰明人,聽她這話,便是要將自己同她綁在一條船上,使自己為她嚴守秘密了。
他苦笑一下,雖不知自己到底是哪兒得到了郭氏夫人的高看,但郭氏夫人已說了這番話。他在要推辭已然太晚。劉秀多疑,他若是告訴劉秀這強華與嚴光不是他請的,錦囊是郭聖通寫的。隻怕反倒要落下嫌隙。
思來想去,他也隻得認了:“夫人當真聰慧……如此,禹先謝過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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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鄧禹親自來向郭聖通辭行。
一番客套話說罷後,他欲言又止的看了郭聖通半天,最後方才歎息:“夫人,您到底要什麽呢?”
“我要什麽?”郭聖通輕笑,她眼神有些飄渺,“我要什麽,將軍,你要什麽?”
“禹想要這天下再無戰亂,”鄧禹道,“想要這漢室江山千秋百代,想要這百姓再不用受那離亂之苦。”
“將軍要的是這天下黎民不再受這離亂之苦,我也一樣,”郭聖通道,“隻,我與將軍還有一點不同,除了這天下黎民,我也想要我的親人,不受離亂之苦。”
鄧禹驚訝出聲:“郭氏?真定王室?”
這兩者,本就不用受離亂之苦啊。
郭聖通想到自己未來的孩子,笑道:“自還有我真心在乎之人。”
鄧禹看著她,心頭一顫,他自然是想到了劉秀身上去:“原來如此。”
[鄧禹對玩家好感度+10!]
郭聖通送別鄧禹強華嚴光三人,伸手戳了戳任務麵板中那3d版的包子臉小鄧禹:“這次總算算準了你的心思。從你哪兒拿了40點過來,可這還剩下的九點,你之後要學著給我放點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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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華這個人,卻是值得一說的。
不同於嚴光喜好老莊之學,強華喜歡的是研究《易經》,他當年在大學的時候,就因為對《易經》的獨到見解,很是有了點兒名氣。後來他又給王邑嚴尤等人預測過未來。不幸的是,他都說對了。於是,他便成為了當今最著名的命師。
郭聖通的錦囊上寫的‘信鬼神’最重要的一環,便是由強華來完成了。是故,她還特意動用了郭家的力量,找到了強華。順便請來了嚴光。
鄧禹這次也不騎馬了,三人鑽在牛車上,隻說是敘舊。實則是在談論接下來的大事。
及至快到薊城,這計謀已算初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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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祥瑞現於薊城。
有農戶在開荒山時,挖到一石板,上刻‘嘉木生長,此乃大吉。’眾皆惶然。一南陽小兵見上鐫刻之字,勃然大驚:“這不是蕭王的名諱嗎?”
眾人忙問為何,便道出一段由來——
據說,蕭王劉秀之父劉欽曾任洛陽縣令,夫人生產之際尋不到地方。無奈隻能緊急用了原本接待皇帝使用的行宮。蕭王出生時,紅光照徹行宮,而洛陽縣內,當年有嘉木生長,一莖九穗。故,蕭王名諱曰‘秀’。
眾人聽罷皆歎服,隻道蕭王乃有大福氣之日。
初夏,於泥河中挖陳沙之農士,竟挖出鐵龜來。龜背鏽跡斑斑,卻能清晰看出上頭有古字陰刻。南陽吳漢乃博學之士。仔細辨認一番後,驚道:“竟是蕭王名諱!”
耿弇鄧禹幾人便細問究竟是什麽。
吳漢麵色複雜,好久方道:“龍生九子,其子曰秀。亂世出,蕭王皇。”
眾人皆驚,唯有鄧禹當機立斷:“此時需先保密,不可輕易外傳,王近日有事不便相擾。眾將士今日便隨禹一同行走吧。”
眾人都知道茲事體大,忙應了。
而到了晚間之時,強華卻提出心有所感,需去看星辰。眾將士自然是不放心他一人單獨去的。於是,便隨他浩浩蕩蕩一大群在軍營遊走。
走著走著,強華便停下腳步,站在一處,仰望天空。時而皺眉,時而歎息,時而大笑。弄的所有人都莫名其妙隻得陪他仰著脖子看天空。這一群人中,有士兵,更多的卻是大將。自然令人矚目。
忽然,強華猛一跺腳:“大事不好!太白金星衝犯紫微星!帝星有難!”
此言一出,眾皆嘩然。一個個忙問帝星在哪兒,太白金星又在何處。
強華麵色沉靜,做足了神秘之相。他取出隨身所帶羅盤,小心翼翼開始辨識方位,又伸出手,掐指默算,運指如飛。眾人因他這一副做派,一個個便不由得都屏住呼吸,盯牢了他。
強華此時狀若瘋癲,恰恰算算一番之後,便看著羅盤,不住隨著那針所指方向走去。
眾人皆盯著他,跟在他身後。
“由此前進一裏半,正是帝星所在!”他低頭道,似乎是在同自己說話。
眾人便隨著他一路小跑前去救駕。一裏半後,便有人驚呼:“這不是蕭王臥房?”
守在門口親兵便上前問詢所來何事,強華自是不說話,隻往裏頭衝的。鄧禹也不說話,耿純耿弇幾個都跟著衝,吳漢看看沒辦法,隻能他來解釋。那親兵聽罷便道裏頭並無任何事情。
眾人一聽,都狐疑起來。可強華卻堅持:“羅盤星象是不會錯的!帝星就在這裏,而且正被太白金星所侵.犯,我們必須立刻進去救駕!”
鄧禹聽罷,也不再解釋了,直接推門。
門推開,眾人商量過後,隻讓鄧禹,吳漢等幾個心腹大將悄聲入內。隻見劉秀同嚴光同榻而睡,酣睡正酣。嚴光將一條腿壓在了劉秀的大腿上。
吳漢見此有些無語:“如何侵.犯?我隻見嚴先生壓在了蕭王身上睡覺。”
耿純心念一動,將嚴光的大腿從劉秀身上拿開。這剛剛擺弄好,便聽外頭強華大喊:“好了,好了,太白金星已被紫微星逼退,帝星災難已過,明亮無比,天下蒼生有福了!”
鄧禹吳漢等人聽到這話,再一看如今這睡榻上的兩人。忙跪下朝劉秀叩頭,山呼萬歲。
劉秀悠悠從夢中醒轉,詫異之極:“起來,你們在做什麽?”
“王,您乃天命所歸,帝星所指。”鄧禹道,“請王早日登基繼承漢統!”
“請王早日登基,繼承漢統!”眾人皆跪倒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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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秀‘固辭’了幾次後,強華拿出了殺手鐧,一本叫做《赤伏符》的書,裏頭詳細寫到‘劉秀發兵懲奸賊,四方雲集龍鬥野,四七二八漢當立。’
這書裏頭不僅‘預測’出了劉秀要當皇帝,就連是哪天當皇帝都寫清楚了。
劉秀便不再‘固辭’,隻‘萬般為難’的決定順應天命當了皇帝。
公元25年6月,劉秀在鄗城登基為帝,改年號為建武。史稱漢光武皇帝。
這場戲圓滿落幕且大獲成功,一時間,大家聯想起那河中鐵龜,泥中石板,隻覺得劉秀當真是天上帝星。是受命專門來人間拯救天下黎民的真命天子。這消息不脛而走,很快便傳遍了河北等地。
郭聖通在邯鄲城內,隻覺邯鄲氏族看她的眼神也與往日不同。那份畏懼和尊敬,更深了許多。
葵女等人自是為她高興的。郭主卻在這時,派人送來密信一封。信中所言卻是叫她勿要得意忘形,須知劉秀縱然為帝,她的未來,仍要靠她自己拚搏。
郭聖通合信歎息:“阿母真乃女丈夫,我不及。”
若是隔了上輩子,她定是看不進去郭主之言的,而如今,她重來一世,有了經驗,心頭早已想到了這一層。郭主卻不是,她沒有什麽經驗之談,也未多出一世見解。卻依舊如此敏銳洞察了當中的蹊蹺。這不得不讓郭聖通歎服。
在這人人稱道劉秀,劉秀繼位為帝之時。郭聖通更緊的約束了仆從,命其做事更加小心翼翼,做人需更低調。不可多談政事。
另一方麵,河內郡的寇恂在得到消息後,便更加努力搜羅糧草等物資。郭聖通看了他的清單後,微一沉吟,便命人拿著劉秀前番送來的錢,去大量購置治外傷常用的草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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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陽劉家。
“文叔竟稱帝了!”劉黃放下竹簡,雙手合十道。
“我們想想,能不能幫上些什麽忙。”劉伯姬細思,“不若,在籌算籌算能送多少錢去,如今想必錢財定是吃緊的很。”
“那些你去想,”劉黃道,“北地不是已經穩妥了嗎?文叔怎麽不命人將我們接過去?還有麗華,之前已經是委屈了她,如今文叔稱帝了,便封她做個皇後吧。”
劉伯姬卻沒有劉黃那般天真爛漫:“阿姐,北地乃郭氏女……”
“我不聽這些!”劉黃道,“我隻知道,麗華受了委屈!”
陰麗華腳步一頓,便清晰聽到這番對話,她唇畔浮出個笑容來。狠掐了一記身邊心腹婢子的手臂。
“啊!”那婢子驚叫出聲。
劉黃同劉伯姬兩個轉身,便看到陰麗華臉色潮紅歪靠在婢子身上:“姐姐。小妹。”
劉黃忙走上前,扶住她:“身子不好還出來吹風?”
她複看向陰麗華的婢子:“阿梅,你到底會不會照顧人,你家主子現在是能隨意出來的?”
“姐姐,”陰麗華叫道,淚水撲簌簌的掉了下來,襯著她這張素雅之極的俏臉,看上去真真是我見尤憐,“不怪阿梅,我聽說,文叔來信了。”
劉黃聞言一僵硬:“是來信了,這次,想必他是太忙了,所以沒給你寫。”
陰麗華原本神采奕奕的眸子瞬時便灰暗了下去:“原來不是我沒收到,而是真沒有我的麽。”
她聲音帶著些哽咽,聽著讓人委實心酸。
“哥哥如今當了皇帝,好多事要做,他不給你寫,卻並不是不念著你。”劉伯姬勸道,“哥哥對你的心意,嫂嫂你還不知嗎?”
陰麗華聽罷羞澀一笑:“是我多心了,還是小妹明白。不過,文叔稱帝了?”
劉伯姬拿過竹簡遞與她:“是,哥哥稱帝了。”
陰麗華忙接過細看。
劉黃在一旁道:“文叔雖然稱帝了,卻還未立後,麗華你……”
“大姐!”劉伯姬打斷了她的話,“哥哥心頭自有決斷,如今還是讓嫂嫂先養病吧。”
陰麗華聽著劉伯姬的話,眼中閃過一絲詭異的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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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聽說了吧,劉文叔如今在薊城稱帝了。”陰識看向陰麗華
“不僅聽說,還親眼看到了家書,”陰麗華笑道,“你又跑過來幹什麽?這三天兩頭的探病,你真當劉家人是傻子?”
“劉家人是不是傻子不要緊,要緊的是你。你是不是傻子?”陰識直接了當道,“你對劉秀稱帝怎麽看?”
“哥哥你說笑呢,”陰麗華笑道,“這天底下稱皇帝的,隻怕一百個都不止了。如今這皇帝,簡直比這平頭百姓還多了。”
“我不和你繞彎子,你隻說吧,對於劉文叔,你是怎麽想的?”陰識道。
“如今聽說北地形勢一片大好,但聽說畢竟隻是聽說,”陰麗華道,“這事兒風險不小,劉秀雖然稱了皇帝,卻並不一定能坐得穩。若他坐得穩,哪怕隻是個北地,我便也過去。可,哥哥,天下格局你心頭是知道的,北地他劉秀真坐得穩嗎?”
“如今天下雖有近百位皇帝,但是地盤大,實力強的並不多。”陰識道,“蜀地公孫述,貪圖安逸,雖有重兵在手,卻不思進取,不足為患。山東劉永,也是個隻好安逸的……算來算去,還有一個是個不錯的,便是劉盆子了。”
“隻可惜,那劉盆子不過一介放牛娃,自己尚不得保全,”陰麗華若有所思,“如此,劉秀的勝算當真大的很?”
“勝算不小,失敗的可能也很大。”陰識道,“我隻問你,如何決斷?”
陰麗華陷入沉思:她曾覺得,劉秀走不長遠,並不用太過費心。郭聖通能笑也隻能笑一時,她年歲尚小,定是會做不圓滑,已至漏洞百出。劉秀若是敗了,她陰麗華離得遠遠的,自不會被牽連。若是勝了,劉秀如此愛慕她,郭聖通又不堪重用,劉黃同劉伯姬兩個也和她相處甚洽。
可如今呢,光聽傳言,郭聖通不僅未做錯事,還收買了人心,而劉秀,看目前的形勢,隻怕是很有可能……年少時的情愫畢竟難以維持……
陰麗華咬緊了下唇,臉色越來越白。
陰識見她神色失常,唇向上勾起,淺酌了一口杯中清水。
“哥哥,”陰麗華道,“我去北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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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聖通怎麽也沒想到,因為她這輩子做的實在太好,竟讓陰麗華產生了危機感,以至於她再也坐不住,竟生了要來北地與她一爭高下的心思。
此時的她,正在準備去往鄗城探望劉秀的路上。
而鄗城的劉秀,此時卻正在與心腹大將鄧禹商量接下來的事情:“我昨日夜不成寐。想了許久,天下如此之大。北地雖已平,但舉國滿目瘡痍,一想到我漢室子民如今正飽受流離之苦,我便心痛難忍!”
鄧禹明白他的意思,便道:“皇上所言甚是,隻是仍需徐徐圖之。”
這道理劉秀豈會不懂?隻是他如今升級當了皇帝,自然不能滿足自己隻能立足於北地,衣錦還鄉是每個人內心最渴望的東西。
他少年時遊於鄉間,慕陰麗華時,多次被陰家所拒……如今他終於貴為天子,心頭自然是存了一番衣錦榮歸之願……
“我能等得,隻是仲華啊,”劉秀歎息,做出一副悲天憫人的樣子來,“黎民蒼生卻等不得,遠的不說,就拿我們的家鄉南陽。南陽雖勉強在我們的控製下,百姓也算能安居樂業。可它周圍的城池呢?仲華,隻怕等我們實力壯大起來的時候,這江山早已滿目蒼夷哀鴻遍野了。再說,我們在成長,別人也不是在睡覺啊。”
鄧禹聽了劉秀的話,一時也說不出反駁之語來。他想了想,便道:“皇上,所謂仁者無敵。而讓民心所向也不僅僅是武力。皇上乃仁者,天下黎民定會看的見皇上的一片赤忱之心。”
劉秀聽罷笑的有些勉強:“仲華啊,我記得有一次我和吳漢在戰役中微有失利。隻能扮做兩個農夫自野路回大營。走過山中一戶人家時,那家的狗老遠便開始狂吠。吳漢很是緊張,伸手便抓緊了短劍,準備殺狗。我告訴他‘所謂會叫的狗不咬人,你毋須緊張’。你猜他是怎樣回答的?”
鄧禹明白,這便是今日劉秀要重點所說的話了。他搖頭:“禹不知。”
“吳漢當時說,王,我知道會叫的狗不咬人,可問題是,那隻狗它知道嗎?”劉秀道,“如今,你說的理由是好的,說出來,我明白,漢軍將士也明白。可是,公孫玄,劉永,劉盆子,以及那些大大小小自立為皇割占我漢室江山的亂臣賊子,他們知道嗎?”
鄧禹聽罷,恍然明白了劉秀的意思。他做了個揖:“皇上深謀遠慮,禹不及也。”
劉秀聽了,臉上不由得浮起一抹自得的笑容來。
“不過,皇上您說提出的這個問題,強華先生已然研究了很長時間,想必他現在,已初有答案了。”鄧禹道。
鄧禹卻是不知,隻因他自己如今的這一句話,便引出了一篇驚世駭俗震古爍今的千古奇文來!
作者有話要說:入v萬更,我已經吐血了,小天使們,咱們兩天後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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