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元清02
顧寅會中途下車，是因為他無意間看到了一個年輕男子，一個長得跟他記憶中的元清極為相似的年輕男子，年紀看起來介於少年和成男子之間。
那年輕男子拎著裝滿東西的大隻購物袋，上麵印著超市的名字，他顯然是剛逛完附近的超市出來。
顧寅保持著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不緊不慢地跟在那男子身後。轉過十字路口後，那男子走到對麵馬路的公交車站，查看了站牌之後，開始等公交車。
顧寅沒有馬上跟過去，而是站在馬路邊上，無聲地看著對麵車站的年輕男子。這樣盯著看時，那男子看起來就更像元清了，不僅僅是容貌上的相似，還有神態、氣質……
“元清……”顧寅低喃著元清的名字，看著對麵那年輕男子的眼神倏然變得幽深起來。
……
顧文凱趕到醫院，走進秦飛病房的時候，秦飛正眯著眼靠坐在床頭。顧文凱推門進來的時候，發出一聲輕響，秦飛眼瞼顫動了一下，很快睜開雙眼，抬眸看向顧文凱。
顧文凱見秦飛看向自己，正要開口打招呼，卻在對上秦飛雙眸的瞬間，突然愣住了，招呼的話就那麽硬生生地因為一瞬間的遲疑，被卡在了喉嚨底。
靠坐在病床上的人是秦飛，但他那雙眼睛卻看起來一點也不像秦飛。那雙本該溫潤的眸子，仿佛被墨浸染透徹，變得幽暗而深沉。這樣的秦飛看上去陌生極了，讓顧文凱有那麽一瞬間，甚至產生了坐在病床上的人並不是秦飛本人的錯覺。
但那隻是錯覺，這人確實是秦飛，他跟秦飛認識那麽多年，根本不可能認錯。這難道是被什麽髒東西給附身了？
“秦飛？”顧文凱試探地喊了一聲，還湊過去用手在秦飛眼前晃了晃。
顧文凱一出聲，秦飛眼中墨色的深沉就是倏然間褪盡，恢複成了顧文凱所熟悉的樣子。
“你做什麽呢？”秦飛抬手推開在自己眼前晃動的手。
“你剛剛……是被什麽附身了？”顧文凱一邊說，一邊打量著秦飛。秦飛看起來就臉色蒼白了點，那是因為他正病著，並沒有被附身的感覺。
“附身？”秦飛茫然地看著顧文凱。
“你沒有什麽不對勁的感覺？”顧文凱問道。
“沒有。”秦飛搖了搖頭。
“那你剛才看著我在想什麽？你那眼神……”顧文凱頓了頓，找了個自覺合適的形容，“唔，特別地深沉。”
“什麽都沒想。”秦飛說道。
顧文凱：“……”所以剛才那隻是在發呆麽？發呆發得那麽深沉真的好麽？
“你手上這個木匣子是……？”秦飛目光轉到顧文凱夾在胳膊下的那隻木匣子上，開口問道。
“這個？我大哥給你找的解咒材料。”顧文凱把木匣子放在秦飛床頭的桌子上，“他本來親自過來幫你解咒的，但不知道他在來的路上看到了什麽，中途下車跑了，給你解咒的任務就扔給了我。方法他寫給我了，不過我還得研究一下。”
顧文凱說著拉過病床旁的椅子坐了下來，從口袋掏出顧寅寫了解咒方法的便簽紙，打算開始研究學習。隻是顧文凱還沒來得及看完，餘光就看到虛掩著的病房門被推開，秦母走了進來。顧文凱趕緊把便簽紙塞回口袋，起身禮貌地跟秦母打招呼。
有秦母在場，顧文凱也不好繼續繼續研究解咒的方法，幸好秦飛燒已經完全退了，上午掛完點滴就可以回去了。
醫院並不是適合解咒的場合，所以顧文凱送秦飛和秦母回去後，便留了下來，打算幫秦飛解了咒再走。
秦母一個晚上守著秦飛沒睡著，現在秦飛燒已經完全退了，又有顧文凱陪著，秦母才回房休息。秦飛的房間就剩下秦飛和顧文凱兩人，顧文凱也終於有機會把顧寅給他的解咒方法看完。
解咒的方法確實如同顧寅所說，並不困難。法器材料顧寅已經準備周全了，隻要按照便簽紙上的範本畫好陣法，把法器和解咒材料放在陣法相應位置，讓秦飛站到陣即可。
顧文凱從秦飛的房間翻出大張的白紙，鋪在書桌上，然後用毛筆蘸了墨汁，將符陣一口氣畫完。等到白紙上的墨汁幹透，顧文凱把畫了符陣的白紙平鋪在地板上，然後開始一絲不苟地照著顧寅便簽上寫的位置，把木匣子裏的法器和長得像小石子的材料，一樣一樣地往上麵放。
布置完了符陣，顧文凱從地板上爬起來，朝坐在床邊看著他折騰的秦飛招了招手，“弄好了，你人站到這上麵來。”
秦飛把捧在手中的茶杯擱在床頭櫃上，走到那張畫著符陣的白紙前，脫了拖鞋，赤腳踩到顧文凱指定的位置。
等秦飛站好好，顧文凱又對照著便簽上的流程檢查了一遍，然後對著秦飛開始念咒。
“噗！”秦飛看著站在三步開外，念念有詞的顧文凱，忍了忍，但還是沒忍住，被這股子另類的神棍風逗得笑了出來。
念咒被打斷的顧文凱瞪了一眼秦飛，呲牙：“笑毛線笑？”
“抱歉，沒忍住……”秦飛抱著胳膊，壓著笑聲，讓他的肩膀不斷地顫抖，“就是覺得……感覺好奇怪。”雖然知道是在解咒，但顧文凱這人氣質實在是跟神棍事業太相衝，就算他一臉嚴肅地念著咒文，還是看起特別好笑。
“嘖！你笑點要不要那麽低啊？”顧文凱白了一眼秦飛，卻也沒生氣，隻是警告他不許再出聲後，便重新開始念咒了。
解咒的過程進行得很短暫，不到五分鍾，顧文凱就結束了念咒，看了一眼符陣上變成一堆碎石的解咒材料，便宣布了解咒完成了。
“有什麽特別的感覺嗎？”顧文凱問從符陣上走下來的秦飛。
“沒什麽特別的感覺。”秦飛搖了搖頭。
“我大哥說，這些解咒的小石頭全部碎了的話，解咒就是成功了。”顧文凱蹲在那張畫著符陣的白紙前，撥弄了一下上麵的碎石，完整的小石頭一顆都沒看到，“既然我大哥那麽說了，那就不會有問題了。”
“你很信任顧寅？”秦飛看著收拾了地上的東西，開始往木匣子裏裝的顧文凱，問道。
“雖然不想承認，但那家夥也就在通陰問鬼上事情確實是值得信任的。”顧文凱重重地闔上木匣子，“但也有且隻有這一方麵而已！”
秦飛笑了笑，道：“之前在清水鎮……幫我跟顧寅說聲謝謝吧，我改天請他吃飯。”
清水鎮……聽到這三個字眼，顧文凱表情微微一頓。清水鎮中，對秦飛來說是一場遭遇。其他不說，張知新給他帶來的精神打擊絕對不小，即便秦飛什麽都沒有說。顧文凱答應了幫秦飛給顧寅傳話之後，就沒有繼續清水鎮相關的話題。現在，這個話題，對秦飛來說，還不是可以隨意說出口東西。
秦飛這場病來勢洶洶，好得卻意外地快。在家裏休養了兩天，除了身子還有些虛乏外，已經沒什麽大礙了。過了小寒，秦飛終於得到秦母批準，去了書吧。
這天是周四，何釋東要上課，書吧裏就隻有沈薇和謝哲在。下午的書吧沒什麽人，兩人看到秦飛，先是關心了一翻秦飛的身體狀況，隨後沈薇開始跟秦飛講這段時間書吧裏發生的一些事情。書吧並沒有發生什麽意外的事情，大多都是一些書吧客人的八卦。
沈薇說得興致勃勃的，秦飛也由著她在自己的耳邊嘮叨。謝哲在跟人聊微信，偶爾插幾句話。沈薇八卦的途中，偷偷掃了一眼謝哲的手機，想看看他跟誰在聊。結果失望地發現，謝哲是在跟何釋東那隻大學狗聊天。
下午剛過四點的時候，今天原本不需要來書吧打工的何釋東跑來了書吧，還帶了一個男同學。
“老板，介紹一下，這是我新交的朋友薑旭。”何釋東拉著他帶來的同學，跑到秦飛坐著的專屬座前介紹道。
秦飛抬眼看向薑旭，那是一個長相溫和的青年，氣質溫吞無害，是屬於那種第一眼就能讓人產生好感的人。隻是秦飛看到他的時候，不知為什麽，並沒有產生多少好感，還隱隱地有一種排斥的感覺。
“你好。”盡管薑旭沒給秦飛產生什麽好感，秦飛還是帶著微笑跟他問了好。
“你好。”薑旭朝秦飛點了點頭，回了他一個微笑。
“坐吧。”秦飛道。
薑旭點了點頭，在秦飛對麵的位置坐下。何釋東隨便搬了把椅子，坐在秦飛的右手邊的位置。
“老板，薑旭下學期想要兼職，不知道你這裏還招不招人。”等兩人坐下後，何釋東不等薑旭開口，就開門見山地直奔主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