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葉大明媳婦說自己很快就要死了,葉夏不由大吃一驚,愣在那裏不知道該怎麽說了。

雖然剛開始進來,發現害葉民的‘凶手’竟然就是葉大明媳婦時,他心中也多少帶著一些憤怒,然而當聽了葉大明媳婦這幾年間的境遇,卻更多的感到幾分同情。

回想以前那個開朗陽光總是一臉溫暖笑容的明嬸,再看眼前這傴僂垂老心如死灰的葉大明媳婦,他更是不由湧起幾分心酸。

看了看自己手上葉大明媳婦先前給的那兩張發黃的書頁,他不由有些恍惚。

從某個方麵來說,這兩張紙就是導致葉大明媳婦乃至葉大明家這幾年悲慘遭遇的根源。

所以原本他還不怎麽在意葉大明媳婦給他的這兩張紙,現在卻分明感到了一絲異樣的沉重。

他攥了攥抓著兩張紙的手,一時間心情莫名的複雜。

隻不過今晚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包括他進來後葉大明媳婦與屍蛛這一係列的變故,說實話到現在葉夏都有些反應不過來,還有葉大明媳婦所講的事情也太複雜太離奇了,而如今葉大明媳婦眼看著已經沒多少時間可活,現在也沒什麽時間讓葉夏去細細體.味和琢磨。

而那本來一臉冷肅的葉三在聽到葉大明媳婦說自己很快就要死時,驚訝之後,臉色也緩和了不少,一直放在腰間搶套上的手也不自覺間放了下來。

這個時候看去反倒是葉大明媳婦自己最輕鬆了,她如今已沒有什麽太多的遺憾,就算是有,也不是此生可以回頭彌補,而死對於她來說已是沒什麽好害怕的,相反更是一種解脫。

見到葉夏一臉黯然的樣子,葉大明媳婦暗自點了點頭,竟覺得有些欣慰,她反過來安慰葉夏:“孩子,阿夏,你不用為我感到難過,生死有命,其實在三年前我就該跟著光兒一起離開這個世界了。”

說著她頓了一下,又指了指地上的戒戒說道:“不過,我還想問問你,你養的這東西真是一條蠶嗎?”

正發怔的葉夏聽到葉大明媳婦問話,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待看她指向戒戒,才明白過來,點了點頭道:“是的,是我從三嬸那裏要來的……啊,你這家夥!?”

葉夏話還沒說完,卻是突然跳了起來,撲向地上的戒戒,原因無它,隻因為戒戒正在興奮地用腦袋頂著地上那隻大屍蛛的爛糊糊的屍體,並努力一點點地將其頂向葉夏這一邊。

它顯然對於葉夏他們的談話不感什麽興趣,對於它來說,現在最重要的莫過於怎麽處理地上這些‘戰利品’了。

對於葉夏和葉三來說,那一地的屍蛛的屍體用眼看看便覺得有些惡心,但對於戒戒來說,這可是從沒有過的大餐。

隻可惜,這次最大的功勞又讓葉夏小子給搶了,這隻大屍蛛也得給他。

不過誰叫八戒大老爺從來都不是小心眼的呢,葉夏小子也確實出了點力,嗯,應該說出了不少力,現在的他表現出來的本事連八戒大老爺都有些吃驚了,老懷寬慰之下,這最好的東西就給了他罷。

不過看他一直忙著說話,似乎沒時間來理會戰利品,那八戒大老爺就辛苦一點,幫他帶過去吧,省得他忘記。

你看,你看,葉夏小子終於知道了八戒大老爺的好意,興奮地跑過來迎接了。

唔!為什麽打我?!

正興高采烈對著跑來的葉夏唧唧叫喚著的戒戒,腦袋上受了葉夏一個栗鑿後,頓時傻在了那裏。

葉夏卻是一把抱起戒戒,又懲罰性地拍了拍它的腦袋,叫道:“笨蛋,就知道吃!”

戒戒這下可不樂意了,拚命掙紮起來,硬要掙脫葉夏的懷抱,回地上去。

見葉夏不肯鬆手,它也尖利地叫喚起來,叫聲中帶著不解和委屈。

但葉夏就是不肯放手,先前容忍戒戒吃那獨角小蛇已是他的極限,這地上一大堆惡心的蜘蛛屍體,是怎麽也不會再讓它吃了。

最主要的是好像聽明嬸說來,這些屍蛛都是很毒的。

對麵的葉大明媳婦卻又一次看得目瞪口呆。

她也看出來了,戒戒剛才是正準備將那屍蛛的屍體拖給葉夏,對比葉夏和戒戒之間的這種關係,屍蛛突然變性前對她的那種親昵根本算不了什麽了。

雖然屍蛛以前曾有過一段時間與她之間的關係非同尋常,顯得分外親昵,但不管怎麽樣,她可從沒敢像葉夏‘打’戒戒這般打過屍蛛,甚至都不敢說什麽重話。

在葉光沒出事前她還曾自得地覺得屍蛛就象她的另一個孩子,但相比葉夏和戒戒之間這種親密無間的樣子,她都要為當時的那種感覺而感到汗顏。

好不容易回過神來,她勉力笑了笑,又咳了兩聲,對葉夏說道:“阿夏還是放它下去吧,既然它敢吃,就說明不會有事的。”

葉夏一想,也對,哦了一聲便放鬆了戒戒。

戒戒自然高興不已,激動地一聲叫,便重撲向了大屍蛛的屍體。

一邊吃著它還一邊不時回頭朝葉夏哼哼兩聲,像在示威,也像在炫耀,或者說更像在召喚葉夏一起分享。

再見葉夏無動於衷後,它便不再回頭看葉夏,專心致誌地吃將起來,發出胡嚕胡嚕的聲音。

好吧,好吧,葉夏小子既然不識趣,那八戒大老爺隻好勉為其難將他那份也吃了。

戒戒一邊吃著,還時不時地甩甩腦袋,呼呼兩聲,像在痛心疾首什麽,更像因為能再次獨吞戰利品而得意。

哼哼,世風日下,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不知道節約啊。

葉大明媳婦看著戒戒那副狼吞虎咽的樣子,又看了看這邊葉夏臉上還帶著一絲擔憂,她一張滿是皺紋的臉上好不容易又擠出絲笑容,問葉夏道:“阿夏,你是怎麽養這小東西的,平時喂它吃些什麽?”

如果說葉大明媳婦臨死前了無遺憾倒也未必,而正因為她養屍蛛實質上已經是個失敗的案例,而她又始終不解問題出在那裏,因此現在還是很好奇葉夏究竟是用了什麽高明的辦法竟將一條家蠶養成了這般神奇的東西。

如今她不用像先前還沒被發現時顧忌著什麽,自可以坦然問起。

隻是她得到的答案卻再一次讓她感到驚訝不已。

當聽葉夏說自己隻不過是像養條狗養條貓一般養戒戒,自己吃什麽戒戒也吃什麽,除了戒戒喜歡吃蜈蚣蜘蛛什麽的所以才經常去抓來給它吃外,並沒用什麽特別的法子養戒戒時,葉大明媳婦瞪大雙眼,張著嘴巴,嘴唇連顫,好不容易才擠出‘怎麽可能’幾個字來。

要知道她當初花了多少心血才把屍蛛養成,可到最後還是個失敗品。

葉夏卻是稀裏糊塗‘隨隨便便’就養出了眼前這麽一個隻怕比屍蛛還要厲害許多的家夥來!

真個人比人氣死人。

原本就算屍蛛早已不受她的控製,但有的時候,葉大明媳婦多少還是有點自得,畢竟能將屍蛛養成這般厲害也絕非異事。據她猜測,當初第一個給那兩張紙上的內容做注釋的人至多也隻是能做一些蛛毒,而沒養成過什麽厲害的蜘蛛活體。

可是如今比起葉夏,她是倍受打擊,當初的那份自豪感頓時煙消雲散。

沉默良久,她才又問葉夏道:“聽小民他媽說當時你養的這東西救醒小民後,小民背上的紅印變到了它的身上,可後來又是怎麽消失的?”

葉夏聽葉大明媳婦這麽問,卻是猶豫起來,他回頭看了看葉三後還是據實回道:“當時戒戒什麽都不肯吃,眼看就要死了,我就割破指頭讓它喝了我的血,可也不知道什麽原因,第二天早上它身上那蜘蛛紅斑就突然不見了。”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怪不得,我終於知道了……咳,咳……”葉大明媳婦一聽,卻突然激動起來,叫嚷道,卻因為太過激動而又忍不住劇烈地咳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