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夏知道自己不可能徹底保持沉默,畢竟申屠惜把他關在這裏,有的是整他的法子,所以也是順著申屠惜的心思,假意做出妥協的姿態。

那申屠惜先前被葉夏一而再再而三地打斷話題,一下子有些心急,便主動說出了葉夏所在和他目前的處境,並且提出了自己的要求。隻是葉夏卻知道,到了最後,他肯定還是要跟申屠惜翻臉。

他也完全不相信申屠惜說的,隻要他道歉認錯寫悔過書便會放過他,如果說申屠惜真這麽容易放了他,那他把葉夏辛苦抓來這裏實在有些大題小做了。

說來他隻不過就是想打開葉夏的心理防線,一旦葉夏認錯,自然是完全陷入被動,他便可以正式踩捏葉夏,想把葉夏捏成圓的就捏成圓的,想把葉夏捏成扁平的就捏成扁的。

所以一開始葉夏就做好了心理準備,思量著到時候跟申屠惜談崩了,申屠惜該怎麽修理自己,而以他目前的處境,他最擔心的還是申屠惜給他斷食斷水,畢竟他關在這樣的地方,他出不去,申屠惜那邊也不會輕易進來,這樣的情況下,不給葉夏吃的喝的最是直接。甚至葉夏連斷水都不怎麽擔心,大不了就喝抽水馬桶那儲水箱裏的水,以他特殊的體質,也不怕申屠惜放毒。

也正因為如此,他才耐著性子,盡可能地騙點食物和水,否則也不會在那裏辛苦演戲,假裝動搖。

至於申屠惜說他就關在G處地下基地裏,葉夏倒覺得或許申屠惜未必在說假,所以他也反而心安了許多,畢竟怎麽說這裏還是G處的地盤,戒戒他們找他也更容易一些。

而正如他所預料的,接下來,申屠惜便一直沒來找過他,就算過了幾個小時後他主動打開步話機,說自己肚子又餓了試圖再騙點食物,申屠惜那邊也是沒有任何回應。

葉夏也索性再次關掉步話機,吃了點東西,便靠在牆壁上坐著,閉目休息起來。

先前申屠惜送來的那些食物多是一些麵包,葉夏也特意把這些食物分成更多等份,隻到肚子極餓時才吃上一份,以求撐過盡量長的時間,他也盡量少在囚室裏活動,減少能量的消耗。

隻不過看起來似乎簡單,葉夏有食有水,似乎並沒有太大的麻煩,但他麵臨最大的考驗還不是食物問題。

葉夏雖然平時並不怕寂寞,在葉宅鎮的時候,遇到沒活幹的時候,他也可能幾天不出門,一直宅在家裏,也並沒感覺有什麽無聊,但現在卻不一樣,他現在是被動關在房間裏,第一個心態就不一樣,更容易產生負麵情緒。

而且這囚室裏的黑暗雖然對葉夏沒什麽影響,但這裏也沒有電視報紙書籍什麽的可以用來消遣消磨時間。

更重要的是,葉夏現在手機摔壞了,那步話機看去應該是一個軍用的便攜式步話機,信能強大功能卻很簡單,根本沒有時間顯示。

葉夏現在就好像處在一個虛無的空間中,不知日夜不知時間,也沒有人說話和聊天,倒有點像是到了傳說中盤古開天地前的混沌世界之中,在這樣的情況下,人也最容易煩躁不安。

葉夏也努力不去想時間的問題,甚至盡量不去想申屠惜以及申屠家的事,以免影響情緒,影響接下來的判斷,動搖心境,他或者哼著歌,或者回想以前在葉宅鎮的生活,又或者反複回憶以前看過的電視和電影裏的劇情,用以來消磨時間。

不過他也不是說有意消極等待,而是實在沒有更多的選擇。最初申屠惜跟他說讓他道歉寫悔過書,葉夏就曾想過要不要先假裝答應了申屠惜,假借著寫悔過書的當口,要求離開這囚室,然後找機會發難,逃出這裏,可想想申屠惜也不會傻到答應放他出去,他要寫悔過書的話,隻要直接丟進筆紙和照明的東西就行,而根本不可能讓他離開這囚室,所以葉夏索性打消了這個念頭,連提也沒有提起,省得自討沒趣。

現在戒戒它們也不在他的身邊,甚至連石頭蠱都不能用,葉夏一時間也想不到什麽辦法能夠出去,而且就算離開這囚室了也不一定能逃出這基地。

不過相比葉夏在囚室裏的無聊和寂寞,外麵的申屠惜卻也感覺並不好過。

除了第一次葉夏打開步話機討取食物,他因為氣憤強忍著沒有搭理外,到了第二天,他便忍耐不住,一直守在步話機旁,等待葉夏打開他那邊的步話機,出聲說話。

因為那囚室裏沒有燈光,他看不到葉夏的動靜,也根本不知道葉夏到底怎樣了,隻是忍不住不停地猜想著葉夏該是怎樣一種情況,是否已經快餓得吃不消了。

正在他不斷猜想時,葉夏那邊還真打開了步話機,喂了一聲。他也幾乎激動地跳起來,卻強做鎮定,問葉夏想得怎麽樣了,是否願意認錯。

然而葉夏卻不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說東道西,跟他閑聊了起來,甚至連食物也沒開口討要。

他耐著性子跟葉夏敷衍閑聊了好一會,好不容易逮著個機會把話題扯回來,葉夏那邊卻突然關掉了步話機,氣得他又是一陣跺腳。

他哪裏知道,葉夏打開步話機就是為了找人聊天,打發內心漸起的無聊和煩躁,他之所以連食物都沒提起,也是防止一旦提起了自己心誌動搖,反正申屠惜在他認錯之前也不大可能說再送食物給他。

他申屠惜卻是一時間有些明白不過來,想不清葉夏為什麽沒要求送吃的給他,反而閑聊了半天之後又把步話機給關了,似乎也不怕自己餓死。

直到第二次他好不容易等到葉夏開口後,葉夏仍是像上次一樣跟他閑聊了半天,他剛問葉夏實質性的問題,葉夏又突然把步話機關掉之後,他才明白葉夏的用意,自是氣得直跺腳。

他也決定再把葉夏晾個幾天,看看誰能熬得過誰,隻是還沒過半天,他卻又忍不住等在步話機前,煩躁地等著葉夏打開步話機。

他就像是在與自己的戀人打冷戰一般,故意把對方晾在那裏,暗下決心接下來幾天不再理睬對方,可是卻又忍不住期盼對方早點來找自己,或者說打電話給自己,主動向自己認錯,向自己討好。

無奈葉夏這個戀人卻像是久經風月的情場浪子,‘電話’是打來了,卻始終沒有說什麽實質性的話,隻是在那裏感歎天氣,或者討論國際形勢,擔心世界和平,撩撥得他一顆心肝兒難受無比,讓他焦急之餘徒生一種無力之感,隻差反過來去跟他認錯。

現在根本看不清葉夏在做什麽,他感覺沒有任何的心理優勢可言,他也幾乎有些後悔當初不把那攝像頭裝得隱秘一點,或者說裝個紅外線攝像頭什麽的,這樣就能看清葉夏的動靜了,也不用在這裏瞎猜測。

然而囚室裏的葉夏卻沒有表麵上的這麽輕鬆,那些食物也已經差不多快吃光了,算起來應該已經過了好幾天,沒吃完的也已經有點變味,而葉夏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若不是他心誌堅定,又一直強自鎮定,都差點忍不住在步話機裏直接答應了申屠惜原先讓他低頭認錯的要求。

甚至於連步話機,都是他反複做自己的思想工作,才狠下心來關掉的。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那些食物已經全被吃光,葉夏也感覺越來越餓,而更讓他不安的是,之後他打開步話機,卻再沒收到任何回應,那申屠惜好像已經不想理會他,任由他在這裏自生自滅似的。

他忍不住猜想申屠惜會不會是想先把他餓暈了,再把他弄出這囚室,找其它辦法修理他。

那步話機裏的電池也快耗光了,就像葉夏空癟癟的肚子。

正當他躺在地上胡思亂想之際,葉夏突然聽到抽水馬桶那邊傳來了異動,雖然他現在肚子很餓,連神智都有些迷糊,但還是能聽到馬桶下的水管裏傳來的異聲。

他掙紮著爬了起來,走到那馬桶邊上,仔細地看著,按耐著激動的情緒等待著。

他想起了一個熟悉的情形。

沒過多久,抽水馬桶裏鑽出了一個白白胖胖的身影——八戒從水管裏鑽了出來,見到葉夏後,愣了一愣,而後嗚嗚叫了一聲,一頭撞進了葉夏懷裏,也顯得無比激動和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