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葉夏一臉嚴肅,還有些焦急的樣子,叮咚也是心中一凜,趕緊批上葉夏衣服,用手帕捂住了自己口鼻,甕聲甕氣道:“什、什麽是瘴母……”

“你別說話,閉上眼睛!”葉夏卻打斷了她的話道,緊緊地看著前麵。

這瘴母不是其它的東西,本質上也是瘴氣,不過卻可以說是瘴氣中最厲害的,從‘瘴母’這兩個字的字麵意義上就可以有所了解,瘴母可以說是瘴氣的老祖宗,也可以說是各種瘴氣的集大成者,所以這瘴母往往並不隻是一種瘴氣,而是好幾種瘴氣混在一起。

這瘴氣按季節,依春夏秋冬可以分為青草瘴、黃梅瘴、新禾瘴和黃茅瘴,按症狀則可以分熱瘴、冷瘴、啞瘴和幻瘴等等,另外按照具體的成因,或者說毒氣和病毒的來源,還可以分什麽桂花瘴、菊花瘴、蚺蛇瘴、黃蜂瘴、蒙沙瘴、濕水瘴等等。

而這瘴母,依成因,一時也很難說具體是什麽動物或者植物腐爛後的毒氣所形成,很可能是許多種毒氣混合而成,依季節,以葉夏他們現在所碰到的瘴母,這山穀裏四季難辨,也很難說是秋天的新禾瘴還是冬天的黃茅瘴,又或者是夏天的黃梅瘴。

更重要的是,一旦中了這瘴母,隻怕也絕不止是什麽熱瘴冷瘴這麽簡單。

這段時間,葉夏一直跟著煙老頭走南闖北,也是遇到過幾次瘴氣,而在那幾次經曆中,葉夏也是發現自己對瘴氣竟能自動免疫,也就是說瘴氣無法傷害到他,不過對這最厲害的瘴母,葉夏卻是隻聽煙老頭說起過,卻從沒親身經曆過,所以也是不能肯定自己對這瘴母也能同樣免疫。

所以葉夏也不敢有絲毫的大意。

然而葉夏他們目前所麵對的還不止瘴母這麽簡單。在葉夏第一眼看到那些金色光球的同時,那些半空中的金色光球便徐徐朝著葉夏這邊飄了過來,有如活物一般。

葉夏也斷定這些光球肯定是受人控製,他們所遇到的也不是普通的瘴母。

而當叮咚走到葉夏邊上時,這些金色光球便已經來到了他們跟前,甚至於有的已經飄到了他們頭上,然後才停止移動。一些光球也時不時地像流星一般墜落,突然裂開,綻放出五彩的光芒。

隻是雖然不斷有光球從空中落下,上麵的光球卻仍不見少去,因為也不斷有新的光球在濃霧中出現。

葉夏他們也好像突然置身於以前那中老式的迪斯科舞廳,上空以及四周燈光絢爛,忽閃忽閃的,如夢似幻。

叮咚聽了葉夏說後,正想照葉夏說的閉上眼睛,卻被眼前的景象給吸引,不由自主張大了眼睛看著四周以及頭上,說道:“好漂亮呀……”

這樣的景象對於許多愛美愛幻想的女孩子來說都有致命的吸引力,四周迷霧重重,又有雲霞一般彩色光芒不斷在身邊閃現,就好像是置身於傳說裏的仙境之中。

叮咚抬著頭,張著眼看著四周,注意力全被這絢麗的景象給吸引,也渾然忘了害怕和警惕,在她心中,也是有一種暖洋洋的感覺,感覺頗有些混沌和慵懶,隻想找個地方躺著或者找個地方靠著,丟掉所有的煩惱,好好的欣賞這美麗的風景。

無意識之下,她也一把反抓住了葉夏的手,慢慢地向葉夏身上靠來,臉上帶著陶醉。

葉夏終於感覺到叮咚有些不對勁,忙大聲叫了幾下叮咚,隻是叮咚卻是置若罔聞,靠著葉夏身上,微笑著噓了一聲,說道:“小點聲,別嚇著了它們。”

葉夏不由一愣,看了看叮咚的樣子,心中頓時一沉,知道叮咚已是中了瘴氣,或者應該說是已中了瘴母蠱,產生了幻覺,意誌已經不再清醒,行動也不受自己真正控製。

若是從症狀和結果上來看,叮咚正是中了幻瘴,也是中了瘴氣後諸多症狀中最玄奇最難解治的。

葉夏不及多想,狠下心,以手做刀,在叮咚脖子一側狠狠斬了一下。

叮咚呃了一聲,麵露訝異,緩緩閉上眼睛,徐徐倒了下去,卻被葉夏一把接住。

葉夏扶住她後,又急急拖著她來到旁邊一棵鬆樹下,讓她倚靠在樹幹上。

葉夏抬頭看了看上麵和四周,發現那些金色光球又跟了過來,飄在他們頭上,時而有大小不一的光球墜落,又不斷有新的光球在半空中出現,輕輕抖動著轉動著。

而叮咚則緊閉著眼,臉色時而鐵青,時而火紅,額頭時而微微沁汗,時而收汗變為冰冷,她的臉上也時而麵露微笑,時而蹙眉。看她的樣子,想是正受著這瘴氣的侵襲。

葉夏本想馬上帶著叮咚退出山穀去,但看了看後方,算了下他們進來後隻怕已是走了好幾百米路,這光球卻是緊追不舍,若是不加緊救治叮咚,隻怕還沒走出山穀,叮咚性命已是不保。

想到這裏,葉夏也顧不著其它東西,蹲下身在叮咚衣服的兜裏翻找起東西來。

幾秒鍾後,葉夏在叮咚兜裏翻到了一個小小的木盒子,打開木盒子一看,發現裏麵放著幾枚銀針,葉夏臉上終於露出一絲欣喜之色。

他取了兩枚銀針,分打在叮咚上下唇,又一把脫了叮咚的鞋子,取了幾枚金針,打在她腳踝內側,然後又以金針代普通的針用,抓著叮咚的右腳,捏著金針的頭部在她幾個腳趾頭上狠狠刺了幾下。

叮咚腳趾上頓時有黑紅色的鮮血一滴滴流了出來,滴在地上。葉夏卻沒多去理會,又抓起叮咚另一隻腳,用銀針狠狠地紮了幾下,而後托著叮咚雙腳,任由腳趾上的鮮血流著。

沒過多久,也不知是因為腳趾上傳來的疼痛,還是因為葉夏的方法起了效果,叮咚張了張嘴,皺著眉頭呻吟了一聲。

隻是她卻仍沒就此清醒過來,而是繼續昏睡著。

葉夏的臉色也更見嚴肅和沉重,他放下叮咚雙腳,站起身轉頭上下左右看了看。

這瘴氣無處不在,若是不把這瘴氣清除了,叮咚隻怕也一時無法醒轉過來。

沉思良久後,葉夏突然挺直了身子,長長地吸了口氣,他整個人也似乎在瞬間變大變高了幾分,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淩人的氣勢,原先看去還有著幾分文弱的樣子,現在卻是蕩然無存,整個人的氣質渙然一變。

幾秒鍾後,他仰天長嘯一聲。

嘯聲起,他身周的濃厚雲霧也似蕩了一蕩,好像被疾風吹動一般。

接著,隻聽雲霧深處突然傳來一陣呼啦的聲音,有如悶雷滾滾,其間還不時夾雜著巨大的嘎吱聲和沉重的撲通聲,大地也微微顫抖起來。

好像在那雲霧深處,正發生了地震似的。

奇怪的是,在葉夏前麵,那些厚厚的雲霧不知什麽原因,竟也一點點地變淡了,而陽光也是開始滲透雲霧,一點點照射進來,落在山穀裏。

幾分鍾後,葉夏前麵的雲霧已是變得淡如薄暮,並最終消失,而陽光則徹底肆無忌憚地照在了山穀中,照在葉夏的身上。

沒了雲霧或者說瘴氣的依托,葉夏他們頭上那些金色光球也好像肥皂泡一樣,被陽光蒸發,漸漸消失。

和著雲霧充斥四周的那股異香也是越來越淡,最後一點點消失,四周的空氣卻反而變得清新了起來,聞著讓人神清氣爽。

雖然有陽光直射,但葉夏周圍的氣溫卻反而陡降,一下子低了許多,不過也沒了原先那股沉重和悶熱,也同樣讓人感覺清爽。

而站在那裏一直沒見怎麽動彈的葉夏又長長吸了口氣,卻是緩緩地吐了出來,隻是他的臉色卻是變得有些蒼白,顯得有些憔悴,甚至於他的背也變得微微有些傴僂,他原先的淩人氣勢已經不在,重變回了最初的文弱樣子。

他慢吞吞地走回到叮咚邊上,見叮咚幾個腳趾已是不再流血,便又托起她的腳,用銀針刺了幾下。那幾個腳趾也再次流出了血來,隻是剛開始那流出的血還是黑紅色的,但很快就變回了健康的鮮紅色。

接著,葉夏又找出叮咚原先服過的藥丸,塞了一顆進叮咚嘴裏。

沒過多久,叮咚又是嚶嚀一聲,終於睜開了眼,醒轉了過來。

醒來後的她看到葉夏抓著自己兩隻腳,而她正以一種尷尬的姿勢半靠在樹上,頓時臉色通紅,十分窘迫,慌忙縮回了自己的腳。

好在她看到了嘴巴上下唇和腳踝上打著的銀針,倒也沒有產生其它的誤會,看了看葉夏後,她小聲問道:“我這是怎麽了,怎麽突然睡過去了?”

“是昏過去了。”葉夏認真地糾正道:“你剛才中了瘴母,好在沒什麽大礙。”

“瘴母?好厲害!”叮咚吐了吐舌頭,說道:“我剛才怎麽昏過去都不知道,隻感覺脖子上突然一疼,然後就什麽都不知道了,哎,我的脖子好酸……”

葉夏愣了一下,有些尷尬地笑了笑,說道:“是嗎……”

等葉夏幫叮咚取下金針,叮咚站了起來,隻是在看了看前麵後,卻是突然愣在了那裏,張大了眼睛,一臉詫異道:“這、這是怎麽回事?”

雲霧已經散去,叮咚的視野也變得開闊起來,然而前麵的景象卻是讓她大吃一驚。

隻見前麵視眼所及處,溝壑縱橫,泥土都被翻了過來,上麵本來有著的厚厚一層落葉以及其它腐爛的東西都已被翻到了下麵,露在外麵的則是黃色的新土,在陽光照射下,散著清新的泥土味道,而地上那些樹木,包括小如兒臂的灌木還是粗達幾人才能合抱的巨鬆,卻都是連根拔起,倒在地上。這些樹木四散倒地,看去一片狼籍。

看這情形,倒像是有巨人經過,以這山穀為田,用一把巨大的鐵犁好好犁了一番。

叮咚看得目瞪口呆,心想自己昏睡時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這山穀怎麽發生了這麽大的變化,她看看前麵,又轉回頭看看葉夏,眼裏盡是疑惑。

“我也不是很清楚。”葉夏撓撓頭,簡單回道,也不說這是自己做的。

叮咚則是一臉狐疑,在她心中也是有些懷疑這是葉夏所為。可是這樣的手段也實在太讓人吃驚了,一個人怎麽能有這樣的能力?

她看了看葉夏後,卻是發覺到一些異常,疑惑地盯著葉夏有些蒼白的臉,問道:“你怎麽了,好像有些疲憊的樣子?”

葉夏愣了下,而後咧開嘴笑道:“剛才氣溫突然降下來,感覺有些冷,就跑步運動了一下,可能好久沒運動,一時有些不適應。”

叮咚心中生疑,可是當看了看葉夏,看到葉夏臉上的酒窩以及潔白整齊的牙齒,在陽光的照射下,卻是感覺一陣莫名的暈眩,一時傻在那裏,忘了再說話。

葉夏卻突然轉過頭,臉色也變得嚴肅起來,緊緊地看著前麵。

在前麵山林深處,隱隱約約傳來了奇怪的聲音,好似風聲。

很快,那聲音越來越近,連叮咚也是聽到了,聽到那聲音後,叮咚臉色大變,卻是又驚又喜,說道:“她來了!”

然而幾秒鍾後,卻有一個巨大的灰紅色影子從前麵的樹林裏一躍而出,卻並非是人類。

出來的是一隻大如牛犢,背上毛發銀灰,四蹄以及腹部的毛發卻泛著火紅色,一跑起來有如腳踏火雲的巨狼。

那巨狼幾個騰躍後便來到了葉夏他們前麵不過十來米處,終於停了下來,朝著葉夏他們打了個響鼻之後,仰頭發出了一聲長長的狼嚎。

威風凜凜,有如狼神降世。山穀裏也頓時四下回蕩起它的叫聲來。

葉夏在愣了一下後,卻是一臉的恍然大悟,喃喃道:“原來如此。”

這巨狼正是葉夏和煙老頭當初在大瑤山遇到過的那頭靈性超人的頭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