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戒吐絲結成的繭也有一個橄欖球那麽大,比起葉夏以前見過的蠶繭,也是大了不知道多少倍。不過戒戒吐絲做成的繭跟平常的蠶繭那樣,是橢圓形的,戒戒也把自己包在了裏麵。
因為蠶繭也要分好幾層,現在戒戒剛完成第一層,所以蠶繭還是半透明的,葉夏也隱隱約約能夠看到蠶繭裏戒戒的動作。
戒戒仍是不停地搖頭晃腦,上下左右吐著絲,葉夏透過蠶繭看去,戒戒也好像是在跳著舞一般,一副兢兢業業的樣子。
而隨著時間一點點的過去,那蠶繭也一點點的厚實起來,戒戒的影子也越來越模糊。
葉夏則是又跑了回去,將火堆移到了榕樹跟前,以便能夠看得更清楚些。
雖然對於戒戒吐絲結繭,葉夏也是有些準備,但戒戒在這個時候吐絲結繭,葉夏還是有些意外,幾乎沒有心理準備,而意外之餘,他也沒有什麽欣喜,反而更多擔憂。
因為葉宅鎮上有不少人家養蠶,包括葉三媳婦,葉夏也對於蠶的成長和結繭過程也是比較了解。
一般的蠶經過四次脫皮後,便會開始結繭,而結繭之前,它們的個頭都是長大到了極至,也多是白白胖胖的,可以說結繭前是它們生命力最旺盛的時候,因為結繭還有之後的變蛹化蝶,它們要消耗掉大量的體力和熱量,其間卻無法進食,也跟動物冬眠的情形類似。
而戒戒這次卻不一樣,現在的它可以說是處於最虛弱的時候,這陣子它吃的東西一直都很少,而且為了救葉夏和煙老頭,它更似透支了體力,甚至是受了傷,葉夏都不由擔心戒戒這次結繭的過程是否能夠支撐下去,安然無恙。
而且隨著蠶繭越來越厚,葉夏也隱隱看到戒戒的身子似乎變得越來越小,甚至於它的動作也似乎越來越慢,一副氣力不足的樣子。
這也讓葉夏更加擔心。
就連煙老頭也是麵帶憂色,他也跟葉夏一樣,本以為戒戒至少應該在恢複了以後,再開始結繭,卻沒想到戒戒竟會在如此虛弱的時候開始結繭,倒似有點迫不及待的樣子,也不知道戒戒能不能撐得下去,又會不會留下什麽後遺症。
他站在葉夏邊上,時而看看樹上的大白繭,時而轉頭看看葉夏,見葉夏呆在那裏,也屢次想出言安慰一下,卻又不知該怎麽說,最後隻能暗暗地歎口氣。
不過在葉夏和煙老頭心中,除了擔心戒戒是否能夠安然度過眼前這關鍵時刻,也十分在意戒戒結繭變蛹之後,又會變成什麽東西。
就像煙老頭從葉三媳婦那裏知道戒戒很可能就要結繭時所擔心的,戒戒會變成飛蛾一樣的東西,更嚴重的是,它脫掉蠶體後,還可能會同時失掉前麵的記憶。
就算戒戒不是平常的蠶蟲可以相比,早已有了靈性,與葉夏之間也建立了非同尋常的關係,但也不能肯定地說它這次變身之後,還會跟葉夏一樣的親昵。
而且基於煙老頭對於他煙家那老怪物的認識,如果戒戒真跟那幾隻老怪物是同類的話,它這次變身之後,很有可能會性情大變,變得跟那些老怪物一樣的孤高自傲,冷漠無情。
那樣的話,葉夏和戒戒之間先前所建立的那種親昵無間的關係也將不複存在,戒戒也不會再跟以前那樣地護著葉夏,聽葉夏的話。
要知煙老頭之所以看重戒戒,把很大希望寄托在戒戒和葉夏身上,除了葉夏自身的天賦還有戒戒的巨大潛力外,更重要的就是看重了葉夏和戒戒之間這種親密無間的關係。
否則的話,就算戒戒真是跟他煙家那隻老怪物一樣的存在,到時候卻也是同樣的冷漠無情,那也無法在關鍵時刻起到力挽狂瀾的作用。
葉夏也是有這樣的擔心,當然,他沒煙老頭想得那麽長遠,而更多的是擔心戒戒在這次結繭之後,會變成什麽樣子,又是否還會認得自己。
畢竟這次結繭不是像前幾次的褪殼那麽簡單。
葉夏心中也不由一次次揣測著到時候從那白色大繭子裏出來的會是什麽東西。
飛蛾?蝴蝶?
不過此時此刻,不管結果是如何,他也隻能耐心地等著了。
不知什麽時候,天上突然淅淅瀝瀝下起小雨來,天色也變得更加昏暗。
而如這天氣一樣,葉夏心中更多了幾分陰霾。
雨越下越大,連那堆篝火也被雨水澆滅,煙老頭勸說葉夏找棵大叔躲躲雨。
畢竟戒戒結繭變身的過程也不是幾分鍾就成,很有可能要花上幾天甚至幾十天,從戒戒爬到樹上吐絲結繭到現在,也還不過個把小時時間,而蠶繭裏的戒戒仍在忙碌地吐著絲,繭子看去也還沒到完成的時刻。
葉夏愣了下,終是被雨水帶來的涼意和煙老頭說話聲給拉回了思緒,不過反應過來後,他卻爬上了榕樹,爬到了戒戒那邊,而後脫下了身上的長袖衫,用雙手撐開衣服,擋在白色大繭子上麵。
雖然那繭子外麵十分光滑,雨水滴上後,也很快就滑落了下去,倒像是滴在了塑料布上,不過葉夏還是擔心雨水會滲透進去,影響戒戒,畢竟現在繭子還沒徹底完成,許多地方也還是半透明的。
煙老頭看到這一幕,也是愣了愣,卻也沒多說什麽,暗自歎了口氣,便去找來幾張寬大的芭蕉葉,遞了一張給葉夏,其它的則蓋在自己頭上,權做擋雨用。
葉夏接過芭蕉葉,將衣服隨手掛在樹枝上,換用芭蕉葉幫戒戒擋雨。
因為天色昏暗,火堆也被滅掉,葉夏已很難看清繭子的情況,和繭子裏戒戒的動靜,他也時不時地拿出打火機,借著火光看上幾眼。
當看到蠶子裏戒戒不停動彈的模糊的身影,葉夏也是稍稍心安。
不過又過了三個多小時後,他發現裏麵的戒戒不動了,那繭子也已經完全成型。
葉夏小聲的叫了幾聲,繭子裏也沒有任何反應。
雖然知道戒戒應該是完成了結繭,開始變蛹,但葉夏一顆心還是一點點地沉了下去,感覺突然間好像失去了什麽東西,心裏也空得難受。
戒戒,可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啊。
他長長地吸了口氣,又緩緩地吐出,盡力驅散心中的不安和落寞。
秋雨纏綿,淅淅瀝瀝下個不停,山林裏一片寂靜,蟲鳥也都停止了鳴叫,隻聽到雨水打在樹葉和草兒上,沙沙的聲音充斥著整個世界。
不知什麽時候,葉夏坐在枝椏上,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就連煙老頭也是等不住,坐在一顆芭蕉樹下,打起了瞌睡。
……
清晨。
雨水已經停住,雲霧也間間散去,隻有樹木和草葉上還掛著一滴滴晶瑩剔透的露水。
在東邊,天空漸漸泛白,紅光漸盛,太陽很快就要升起。
雨水過後,山林裏更顯清爽空曠,各種蟲子鳥兒也又開始扯開嗓子,肆意歡呼,賣弄著自己的歌喉,迎接這迷人的早晨。
葉夏也是忽地醒了過來,卻差點從樹上摔下。
穩住身形後,葉夏忙看向身前的繭子。
繭子掛在兩條榕樹須根上,上下都是臨空,裏麵也沒有任何動靜。
隻有微風吹過,在榕樹須根的扯帶下,繭子微微地晃動著。須根上有水滴滑落,一掉到繭子上麵,卻又更快速地滑了下去。
葉夏用手摸了摸,感覺繭子上也是十分光滑。
而讓葉夏有些奇怪的是,繭子上竟然十分幹燥,不見一點濕意,好像是根本沒經水過似的,甚至於葉夏還感覺到繭子上傳來絲絲暖意,就好像是摸著留有體溫的被麵,軟軟的,溫溫的。
葉夏驚訝之餘,也是更放下心來,心情也似這天氣,變得明媚了許多。
煙老頭也早已星來,升了堆火,正在火上烤著自己和葉夏的衣服,時而打個噴嚏,好像是感冒了。
葉夏爬了下去,接過自己的衣服,用手一摸,發現衣服已是差不多幹了,便穿了上去。
“阿嚏!小夏沒感冒吧?”煙老頭笑了笑道。在葉夏點了點頭後,他不由感歎到底是年輕人身體好。
兩個人隨便吃了點東西後,煙老頭便提議先回城裏去,畢竟按照常理,戒戒在結繭之後,需要很多天甚至半個多月時間才能破繭而出,他們也沒必要一直呆山林裏風餐露宿,就算葉夏撐得住,煙老頭年紀這麽大,身體又不好,隻怕也要撐不住了。
至於洋彪兒的事,煙老頭決定讓蔻丹帶人過來看看,先派人盯著那個村子,再做打算。
葉夏點了點頭,表示同意,而後站起,來到榕樹邊上,爬了上去,準備去摘掛在樹上的白色大繭子。
可在他爬到那枝椏上,正要去摘那個繭子時,卻突然停住,愣在那裏。
隻因那個繭子上頭竟然裂出了一條縫來。
那縫隙周圍一圈看去也是變得薄了很多,幾乎能看到裏麵有一個黑乎乎的影子。
葉夏激動地叫了一聲。
戒戒要出來了!
煙老頭簌地立起,走了過去,一臉的驚訝,也十分的激動。
怎麽會這麽快?!
他的心中卻泛起一絲不好的預感。
不會是戒戒能量不夠,難以支撐,所以提早破繭而出了?那樣的話,出來的……
煙老頭有點不敢想下去了。
葉夏則沒想這麽多,全神貫注地看著那個繭子上的變化。
隻見那箭子上頭一圈變得越來月薄,裂縫也是越來越多,而裏麵那個黑黑的東西也是越來越清晰,就像是雛鳥正在破殼而出。
十幾分鍾後,繭子上頭破出一個大洞,一個黑黑的圓圓的蟲子從裏麵慢吞吞地爬了出來。
看著那黑黑的蟲子,幾乎難辨口眼,也難說具體是什麽樣子,葉夏不由傻住了。
戒戒怎麽變成這樣子了?!
(耐心,耐心,最後結果不會讓大夥兒失望的,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