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春見到葉夏後,自然問起了葉夏為什麽會在省城,因為當初她也聽葉夏說了,是去外省打工來著。
也虧葉夏在打電話前便猜想葉春一定會問起這個,所以早編排好了謊言,說他跟著的包工頭剛剛回了本省,所以他也跟著一起回來了。
雖然他的謊言並不怎麽高明,所幸葉春根本不會想到葉夏是在撒謊,所以也沒覺出有假。
當得知葉夏住在清河路,離這邊學校也不是很遠後,葉春更是興奮,說過幾天有空了一定要去看看。
葉夏頓時頭大,支吾敷衍了幾聲,卻也不好回絕。
兩個人說了幾句,葉春卻突然也支吾起來,紅著臉有些扭捏的樣子,吞吞吐吐地說道:“阿夏哥,我們學校有個人,上個禮拜突然來約我,說要跟我交朋友。”
葉夏卻正想著要不要把葉冬的情況跟葉春說一下,畢竟葉冬剛從監獄出來,身上沒帶手機,這些天應該沒跟葉春聯係過,隻怕葉春也應該會有些牽掛,可一時間他又不知道該怎麽跟葉春說,怕一說實情葉春反而更擔心。猶豫之下,他也沒怎麽聽葉春的話,隻哦了一聲,卻沒其它反應。
葉春見葉夏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不由有些失望,又有些緊張,心想葉夏是不是在生氣了,所以故意做出這副平淡樣子。於是她趕緊解釋道:“其實也不是你想的那樣了,當時我在學校裏看到他,還以為是你呢……”
就在著時,學校裏突然響起了鈴聲。
葉春抬腕一看手表,頓時苦起了臉,吐了吐舌頭跟葉夏說要上課了。
葉夏也忙叫葉春先回學校,說等有空了他會再來看葉春的。
葉春笑著點了點頭,便跑了進去,進了門後,還轉身跟葉夏招了招手。
在葉春消失在視野裏後,葉夏則猶豫起是先回去,還是在這裏等到中午,等陳叔開車過來接。
看著校門裏,諸多學生步履匆匆,大多手裏拿著書,或者背著包,有些還是睡眼蒙朧,手裏又拿著早點,一邊匆匆走著一邊慌忙吃著,頗讓葉夏感覺有些新奇。
看著這些學生,葉夏又不由有些羨慕,沉思了一會後,便準備進學校去看看。
大概葉夏跟學校裏的學生年紀差不多,也看不出有多大區別,校門右邊保安室的保安也沒出來阻止,葉夏雖然一路提心吊膽,但還是順利地走了進去。
進了校門後,葉夏漫無目的地在裏麵遊蕩了起來,走過一幢又一幢建築,看過一個接一個教室,也興致勃勃地瀏覽遍了各幢建築牆壁上的張貼畫和公告欄上的公告。
花了一些時間粗粗轉了一圈,葉夏看了看時間,卻發現還早,也遠未到中午。正在猶豫著接下來要做些什麽打發時間時,他看到了左邊前方不遠出有一幢木樓,好奇之下,他便向那木樓走去。
走近了些後,他發現木樓所在應該是個小花園,花園裏麵木門木橋木椅木亭,下有一條小渠蜿蜒穿過,周圍古木錯落,頗為雅致。
葉夏也沒想到學校裏竟還會有這等所在,好奇之下,便走了進去。
公園裏也有不少學生,大多捧著英語書,大聲朗讀著,也有一些,卻是男女成雙,找個僻靜地角落坐著,說著悄悄話。
葉夏一路走著,在走過一道木門後,見到前麵一塊草坡上豎著幾塊巨石,上麵還刻著些字。
葉夏走近了看,看到這些石頭上刻著一些諸如勤奮、求實之類的字,應該是這學校校訓。
無聊之下,葉夏也竟然有興致把每塊石頭上的字都辨了一遍,而後才意興闌珊地下了土坡。
就在他晃晃悠悠往前走時,前麵不遠出卻有一個女子拚命朝著揮著手。
女子看去年紀在二十左右,應該也是這學校的學生。
隻是此時的她,臉色卻是緋紅,麵露焦急,兩隻手則不停地朝著葉夏搖著。
葉夏見她拚命朝著自己這邊招手,便習慣性的向身後看了看,卻發現自己身後並沒其他人。
於是他更是疑惑了,不明白女子為什麽要跟自己招手。
想著女子是不是有什麽事情要問自己,葉夏便加快了腳步,卻沒注意到女子一見他加快了腳步,臉上卻更顯焦急,手也搖得更快了。
葉夏剛走了幾步,卻聽撲哧一聲,隻覺腳下軟軟的,好像是踩著了什麽東西。
他低頭一看,卻發現自己正踩在一隻小蛤蟆上。
他嚇了一跳,趕忙把腳移開。隻是那隻乒乓球大小的蛤蟆卻是卻已是差不多被他踩扁了,正憋屈地撇著嘴巴,眼球凸出,已是氣絕。
這隻蛤蟆樣子倒有些怪異,皮膚竟是紅白相間,好像花紋,背上的一個個疙瘩卻尖尖的,跟刺一般,隻可惜被葉夏踩了一腳,背上那刺狀的疙瘩也紛紛折偏一邊。
葉夏踢了踢蛤蟆的屍體,有些疑惑,因為他以前也從沒見過長相如此怪異的癩蛤蟆。
那女子卻啊了一聲,跑了過來,看了看葉夏腳下後,忙頓下了身去,雙手丟出一把米一樣的白色東西,然後去抓那癩蛤蟆。
“別碰!”葉夏忙說道。癩蛤蟆背上的疙瘩其實是毒腺,一般藏著毒液,現在被他這麽一踩,隻怕毒液也被踩出來了,可不能隨便用手去碰。
女子卻是不理葉夏,將那癩蛤蟆捧了起來,翻來覆去,仔仔細細地觀察了一陣,在看癩蛤蟆已經氣絕後,她站了起來,狠狠地瞪著葉夏,一副氣鼓鼓的樣子。
見女子本來還是一臉著急,現在卻猛然換成了一副凶恨模樣,葉夏也是十分驚訝,不過隨後他卻有點明白過來,問道:“這隻癩蛤蟆是你養的?”
“什麽癩蛤蟆啊?這是蟾蜍,而且是很少見的紅眼刺蟾,你知道不知道?”女子有些不滿地嚷道。
“不知道。”葉夏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道。
女子哼了一聲,又瞪了葉夏一眼,“我叫你不要走下來,你難道沒看見嗎?”
“看是看到了,不過你不說話,我怎麽知道你的意思是叫我不要走下來?我還以為你有什麽事情要問我呢。”葉夏實話實說道,一邊細細打量起女子來。
那女子一身黑色裝束,袖口褲腳卻是頗大,有點像以前流行的那種喇叭式衣褲,尤其那褲子,看去倒更像是兩條裙子,這衣服褲子質料看去卻有點像很早以前那種手工製成的土布,厚實,也顯一些粗糙,而一些地方還繡著米黃花紋,不過整體看去雖然簡樸卻又不失大方;女子頭發也是盤著,上麵還插著一朵白色不知名的花兒,襯著她那白皙的皮膚,清麗的五官,卻也不顯礙眼,倒更增幾分淡雅。
不過偏偏現在她臉上帶著怒容,臉色也更是緋紅,兩相比較,也顯有些矛盾,不過更添幾分別樣的風情。
隻是葉夏卻沒心思去管這些,隻覺得女子裝束很有些怪異,倒不像是漢家女子,更像電視裏他見過的有些少數民族的女子。
聽葉夏這麽說,女子倒也沒在繼續責難他,臉色也漸漸平靜了下來,說道:“算了,也不怪你,我怕驚著這隻蟾蜍,所以才沒出聲提醒,早知道就不管這麽多了。”
說著,她又蹲下身,把癩蛤蟆放在地上,竟徒手挖起土來。
隻是這土上長著草皮,頗為堅實,她挖了好幾下,卻隻刨掉幾分草皮,幾個修長手指卻是灰黑一片,指甲裏滿是泥濘。
葉夏看不下去,走到旁邊一棵香樟樹邊上,劈了一條樹枝,然後折了一段下來,遞向女子:“用這個挖吧?”
女子愣了一下,接過葉夏遞給她的樹枝後,卻傻傻地看著手上的樹枝,一臉疑惑,而後抬頭問葉夏道:“哪裏來的?”
葉夏指了指旁邊的香樟樹,又指了指腳下另一截樹枝,說道:“那樹上折下來的啊?”
女子卻是臉色大變,然後轉頭看了看左右,一臉的緊張。
在見周圍沒什麽人後,她的緊張臉色才緩和下來,卻又瞪了葉夏一眼:“你不知道亂折樹木要被學校處罰的啊?”
葉夏納悶地搖了搖頭,而後卻笑了起來,又撓了撓頭道:“剛才沒去想,隻是看你手都髒了……”
女子臉色卻突然變冷,抬頭看著葉夏,似乎想從葉夏臉上看出些什麽來。不過見葉夏一臉真誠,也沒開玩笑之類的意思,她也突然笑了笑,而後將樹枝遞給葉夏,說道:“你幫我挖吧。”
接著,她便去撿剛剛丟在地上的白色‘米粒’。
葉夏也蹲下身,用那樹枝挖起坑來,卻又忍不住好奇道:“那是什麽東西?好像不是大米吧?”
女子嗯了一聲,點了點頭,卻沒解釋這到底是什麽東西,仍是專心致誌地撿著那些白色的米粒狀的東西。
見女子沒有細說的意思,葉夏也沒繼續問下去,低頭刨起坑來,過了一會,他又想起了什麽似的,轉頭對女子說道:“不好意思啊,你養這東西肯定花了不少心血吧?”
女子卻笑了笑,搖了搖頭,說道:“沒事,這隻蟾蜍其實也算不上是我養的。前陣子我在這公園裏發現了它,才每天拿吃的東西來喂它。不過這蟾蜍很警覺,平日裏我一靠近它,它就會跑走……”
正說著,女子卻突然止住,慌忙拉了一把葉夏,“校警來了,快走!”
說著便站了起來,埋頭向一邊走去。
葉夏轉頭一看,發現正有一個穿著保安服的人朝著這邊走來。
於是他忙丟了樹枝,草草埋了那隻癩蛤蟆的屍體,離開了那裏。
他這一耽擱,女子卻是不見了影子。
葉夏站了一會,向著外麵走去。
剛走出公園,卻見女子正站在門口,見到葉夏後,她有些疑惑道:“你怎麽才出來?沒被校警抓到吧?”
葉夏搖了搖頭,笑道:“沒呢,我埋了那隻癩,哦,那隻蟾蜍就出來了。”
“你沒碰那隻蟾蜍吧?那可是有毒的!”女子卻忙問道,看了看葉夏的手。見葉夏雙手並無異狀,她有些焦急的臉色也終於回複了平靜。
葉夏一愣,隨後笑著拍了拍手,搖了搖頭。
女子也笑了笑,看著葉夏道:“你早上沒課?”
葉夏有些尷尬,撓了撓頭道:“我不是這裏的學生。”
女子有些驚訝,“你不是這裏的學生?”
葉夏點了點頭。
女子又看了看葉夏,而後卻突然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葉夏。葉子的葉,夏天的夏。你呢?”
女子見葉夏問自己名字,竟是突然露出一絲羞澀,過了好一會,才下了決心似的,開口道:
“我叫洋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