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2章

李小婉是被敲門聲驚醒的。

“您好,這是您的快遞。”門外小哥笑眯眯地說。

淡黃色的紙盒子,紫紅色的絲帶,包裹得異常精致漂亮。

“我挑了件裙子給你,大概中午送到。記得要穿。”

李小婉端詳著麵前的禮盒,記起了姚慕堇說過的話。抬頭看了眼牆上的時鍾,已經過了中午十二點。她這一覺竟睡了兩個多小時。

禮盒裏躺著件紫色的長裙子。紫的很正,讓李小婉覺得十分眼熟。就在這個早上,姚慕堇穿走的就是條紫色的長裙。那種鮮豔的紫,並不適合很多人,是一種囂張的紫。李小婉不明白,為什麽姚慕堇要選一條同樣色彩的裙子給她,又為什麽偏偏是這種張狂的色彩。

可是,時間不允許她多做考慮。

“李小姐,姚總安排的車已經到您樓下了。”王秘書的電話適時而止。

與姚慕堇穿相同顏色的裙子,坐廣茂的車去試鏡。李小婉不知道姚慕堇的葫蘆裏要賣什麽藥。即便是她這個局外人,都懂得試鏡現場會有很多很多記者。姚慕堇是要她難堪,還是要她與眾不同,無論如何都是一種刻意的安排。李小婉的太陽穴跳得生疼。

“李小姐,姚總交待,請您不要亂選衣服。”王秘書在電話裏叮囑。

姚慕堇計算的十分妥帖,直接扼殺了李小婉內心的一點點想法。李小婉立在客廳裏,竟不曉得要如何是好了。姚慕堇並不在現場,但姚慕堇的影響已經遍及了她的生活。

如果這就是戀愛,李小婉忽然開始懷念起單身來。

廣茂傳媒的記者招待廳,此時熱鬧才剛剛開始。

“姚總,今天來參加試鏡的細節您能給我們透露透露嗎?”

記者瞬間包圍了姚慕堇,十來個話筒齊刷刷地遞到了姚慕堇的麵前。

“聽說薑蘇安會來?姚總,是真的嗎?”

“姚總,能跟我們談談您對卓沐辰和麻佑祥有什麽看法嗎?”

“廣茂會不會在這部電影裏安排新人擔當主演?”

不單姚慕堇被記者堵得死死的,連鍾淼也被問得頭昏腦脹。記者的問題不斷地擴大深入,早就脫離開了電影本身,連帶著姚慕堇的那些個緋聞都被擺到了鍾淼麵前。

“鍾導,您認識姚總的神秘女友嗎?”

“姚總真的在拍拖嗎?對方真是女的?”

“您和姚總關係一向很緊密,給我們放點風吧!”

鍾淼斜眼看姚慕堇,見對方很是淡定地笑著,心裏窩火極了。但麵上她依然要保持良好的態度,千千萬萬個不能叫旁人看出她的不滿。否則,肯定又會被記者拿出來大做文章。

“試鏡會馬上就要開始了,電影才是本次招待會的主題。至於其他的問題,可以等到正式的發布會,我肯定安排時間讓大家好好地問。”姚慕堇儀態極好地兜圈子,耍得一手好太極。她站在記者堆裏,心裏卻在想著李小婉,想著李小婉穿上紫色裙子的模樣。她想李小婉一定會讓她驚豔的。應該說,無論李小婉穿哪一條裙子都會是驚豔的。隻是,那條紫色的正好可以與她相襯。

試鏡被秘密地安排在會議室。

與招待會的大張旗鼓不同,試鏡本身是件低調的事情。劇本隻有一個,主角也隻有一雙。來的大牌越多,最後落落寡歡的也就越多。所以,通常試鏡都是極其隱蔽地進行。但廣茂此次打出的牌子很響,這會兒大廈裏外都被圍了個水泄不通。

不是走紅毯的時候,卻很有些走紅毯的意思。

李小婉的車就在眾多記者的注目中駛入了廣茂負一層的停車場。司機很有經驗地拐了好幾個彎,車開的四平八穩。可是,李小婉的心情是不穩當的。她坐在車裏,目光掠過很多個長焦鏡頭,掠過很多張期盼又焦急的臉龐。李小婉忽然感覺很緊張,仿佛回到了初初踏出學校的年紀,竟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最先到達會議室的人是新晉女演員莫安琪。

“陣容不錯呀!”鍾淼飄了眼落座的姚慕堇,眼裏閃過狡黠:“你安排的?給外頭那些大爺透風了?這得繪聲繪色地描寫成什麽激情四射的橋段啊!姚總內定小情人?還是……”

關於姚慕堇與莫安琪的些許過往,雜誌曾進行兜底式報道。

姚慕堇接受著鍾淼的調侃,麵上倒坦坦蕩蕩的。

“喂,小婉真不來?”鍾淼有點兒急了。

這頭話音剛落,會議室的大門就又開被推開了。

鍾淼滿懷期待地扭頭去瞧,就見一條修長的人影從外頭走進來,直覺得眼前一亮,連忙問道:“那個是誰?光身材就這麽好!”她純粹從藝術角度給予了高度的評價,但這句評價還是讓身邊不遠處的王小玉聽了個清清楚楚。

“我的寶貝女兒審美很正常嘛!”周雯蘭滿意地點頭。

王小玉眼裏的火星子因了這句話,倏地就有了燎原之勢。倘若這裏不是廣茂的會議室,她肯定一秒鍾都不等,立刻就上去給鍾淼來個降龍十八掌。這地方讓她無所適從,鍾淼的態度更讓她難以忍受。

“卓小姐,請坐。稍等片刻,試鏡就要開始了。”姚慕堇上前,與剛剛進來的名模卓沐辰打了個招呼,順勢安排卓沐辰落座。她將卓沐辰安排在鍾淼旁邊,等卓沐辰坐定後還對鍾淼詭秘地眨了眨眼睛。

卓沐辰有一雙修長的美腿,有一張美豔的臉龐。

“混蛋!”王小玉連姚慕堇都開始厭惡了,心想這地方果然和她八字想衝。

薑蘇安到來時,整個記者圈都發出了歡呼。她的保姆車便在這陣沸騰裏開進廣茂,筆直地駛入地下停車場,與李小婉的車擦身而過。

所以,當李小婉與薑蘇安同時到達會議室,同時從會議室外走進來時,許多雙眼睛倏地就頓住了視線,一動不動地定格在了這兩個人身上。有些人在注目薑蘇安,另一些則在欣賞李小婉。

首先迎上前去的依舊是姚慕堇。

“蘇安,這邊坐。”姚慕堇熟稔地說,將自己的位置讓了出來。

“姚總客氣。”薑蘇安欠了欠身,目光卻瞥向了別處。她見到了卓沐辰。當然,卓沐辰也見到了她。兩個人在近距離裏對視,眼神中燎起的火光自是不容多說。

雜誌上寫,卓沐辰小三插足薑蘇安與麻佑祥,詳細到幾時幾分卓沐辰和麻佑祥在哪裏約會都描述得一清二楚。這樣的花邊新聞,每天見報,每天都分外香豔。

鍾淼尷尬地轉頭看卓沐辰,又尷尬地轉頭看旁邊坐下的薑蘇安,自覺仿佛個夾心餅幹,兩邊都是鋒利,讓她哪邊都不敢多看,心裏暗罵姚慕堇狠毒,為了炒作,居然把兩個爭風吃醋的女主角齊齊放到她身邊!

李小婉靜靜地站著,看著姚慕堇首先與薑蘇安招呼。周圍走過很多工作人員,她不知道要坐在哪裏,又或者要做些什麽。幸好,王小玉笑嘻嘻地迎了過來。

“小婉,你今天真漂亮!”王小玉毫不吝嗇地讚美。她讚美的同時,餘光自然而然地瞄到了姚慕堇的裙子,放低了聲音笑著說:“這算是情侶衫嗎?小婉,你藏得好深哦!什麽時候開始的?”

“別亂說,小玉。”李小婉一如既往地矜持。她的人站在王小玉的旁邊,可她的視線還在姚慕堇的身上。姚慕堇卻像是隻花蝴蝶,一會兒與薑蘇安說話,一會兒與卓沐辰調笑,一會兒又與李小婉不認識的女明星逗趣。整個會議室裏通通都是姚慕堇,也通通都是李小婉冷冷的注目。

“小婉?小婉!”王小玉提高音量喊。

李小婉這才回過神來,朝王小玉抱歉地笑:“怎麽了?”

王小玉努了努下巴,目光投向了會議室的大門。

原來,又有人進來了。

“路璃……”李小婉輕輕地自言自語。她見到了路璃,華服錦衣的路璃。心裏倒是平靜的,唯有這一句路璃而已。她穿著紫色的裙子,路璃著一身寶藍。兩種相似的顏色,卻又有著千差萬別。李小婉對路璃微微點頭,麵上浮了些笑容,讓她原本冷淡的表情顯出幾絲柔和。

與路璃一同進來的是單蔚然。她依然站在路璃的身邊。所不同的是,她換了隱形眼鏡,妝容很淡,周身散發出知性氣質。她和路璃比肩,沒有搶過任何路璃的風頭,自個兒倒獨獨生出特別來。

單蔚然是個十分獨特的女人。

李小婉站在旁觀的角度,頭一次如此欣賞單蔚然。當然,她也是頭一次這麽用力地欣賞單蔚然。因為,姚慕堇又像隻花蝴蝶般飛到了單蔚然麵前。

“蔚然,來的剛好。”姚慕堇親昵地攬單蔚然的肩,親昵地笑著說。

“你還記得我,真榮幸。”單蔚然挑眉道。

“你和我,誰跟誰?我哪裏舍得忘記呢?”姚慕堇低頭附在單蔚然的耳邊調笑,語畢轉頭就望見了一雙漂亮的眼睛正注目著自己,嘴角的笑容就綻放得更放肆了。

李小婉站著約莫兩米開外,她聽不清姚慕堇究竟跟單蔚然說了些什麽。當然,說的內容已經完全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姚慕堇笑得過分邪惡!更重要的是,姚慕堇與單蔚然的距離過分貼近!李小婉想起姚慕堇在說蜜語甜言時,通常都是這麽貼近著她的身體。而此時此刻,她站在離姚慕堇很遠地方,離姚慕堇很近的人是單蔚然!

因為不同的兩個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與同一個人進行比較。

李小婉覺得自己肯定是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