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7章
太陽升起來，清晨的光影落到客廳裏。
李小婉抬頭看看鍾淼臥室裏的窗簾,與路璃房中的藍色是不同的。無論從款式還是顏色,通通都是不同的。就像姚慕堇與路璃,也是不同的。她明白自己不該去比較這兩個不同的人,但在鍾淼一次次的自問自答裏，她不自覺地就去比較了。
“怎麽，難道你和姚總真不是……”鍾淼佯裝驚詫地問道。
“我們還是繼續談談電影的事吧，鍾導演。”李小婉避而不答。
鍾淼自然知道李小婉在躲避，於是長長歎了口氣,慢悠悠地說道：“小婉,你看,你是小玉的好朋友。我呢,也不是小玉的外人。”說到這裏，鍾淼的生理和心理都微微地感到了一陣不適。她把王小玉稱為“不是外人”，反言之，王小玉就成了她的“內人”！而對於自己突然在李小婉麵前承認了王小玉“內人”的地位，鍾淼實實在在地有點“意外”了。她本意是要與李小婉拉近距離,沒想到卻先和王小玉確定了關係。
李小婉輕輕點頭，擺了副洗耳恭聽的漂亮姿態。比起鍾淼談姚慕堇，她更喜歡鍾淼談王小玉。特別是鍾淼談到王小玉時，臉部呈現出複雜又生動的表情。李小婉很想叫王小玉進來瞧一瞧。
此時此刻，王小玉是沒有功夫進臥室來看鍾淼的。
“姚總，你當不當我是朋友？”王小玉叉著腰，盯著姚慕堇問。
姚慕堇低頭笑了笑，抬頭時滿眼都寫著真摯：“我們當然是好朋友！別叫姚總了，太生分了，叫慕堇就好。”
王小玉兩眼一紅，幾乎都要哭出來了。姚慕堇不僅是愛笑的，而且是平易近人，簡直是極盡溫柔的！倘若鍾淼能有姚慕堇的百分之一，不，是萬分之一……王小玉不敢想下去了，她對李小婉都產生了一絲絲的羨慕嫉妒恨。可惡的是，鍾淼連姚慕堇的萬分之一都沒有！
“既然我們是朋友，你就不要瞞著我，鍾淼她到底有沒有？”王小玉抹了把眼角的熱淚，苦著臉問姚慕堇：“你也別替她說好話，她是什麽樣的，我心裏還是有數的！我有心理準備！”
“小玉，其實也沒有什麽，”姚慕堇說的還是很慢，慢條斯理的，並不因為王小玉已經激動起來的心情而有所改變，“這個圈子本來也沒有那麽單純，鍾淼她已經算是鶴立雞群了。”
“鶴立雞群？”王小玉眨巴了下眼睛。
雖然姚慕堇的話聽起來像是在為鍾淼開脫，但大偵探王小玉不是這麽認為的。反複咀嚼幾次，她聽明白了姚慕堇的話中有話——在圈子裏混的就沒有好人！
再看臥室的門，王小玉的眼神都完全不同了。一想到鍾淼這個人渣正在和李小婉單獨處於一間房裏，她哪裏還能平靜！而一想到李小婉，王小玉的疑惑突然地解開了。
“慕堇，”王小玉有些不好意思地叫了聲，臉蛋紅彤彤地問，“鍾淼要死要活地跟你要李小婉，是不是她……早就不安好心？”這是個問句，同時也是王小玉的陳述句。她幾乎在心裏給鍾淼定了罪，就差把鍾淼逮捕，然後丟進大牢了。與此同時，大偵探王小玉又擔心起姚慕堇來——李小婉還在惡魔的手裏！
“站在我的立場，當然是不願意讓李小婉拋頭露麵的。但是，鍾淼的堅持，真的讓我很頭疼。她真是特別看中小婉。小玉，我確實非常為難。”姚慕堇的指尖抵在自己的眉間，無奈地搖搖頭，笑容立馬就透露出了憂傷的感覺，叫誰看了都會心痛難過起來。
王小玉自然也是心痛難過的。尤其是姚慕堇這一番話，如此的推心置腹，完完全全用實際行動表現出了對李小婉的真實感情啊！怎麽能不感動不心疼呢？不心疼的簡直不是人！王小玉憂傷地想，姚慕堇真是個癡情的女人。
“你放心，我一定會和你同一戰線！我是你這邊的人！”
王小玉拍了拍胸口，堅定地說。她的英雄主義情結又出現了，像姚慕堇這麽癡情又漂亮的人，她怎麽能不保護一下呢？王小玉深深地為自己端正的三觀而自豪，在心裏再次深刻地鄙視了一遍鍾淼。
“小婉，其實我和你肯定是同一戰線的！我們都是好朋友啊！”
鍾淼頓了頓聲音，強而有力地繼續說：“小婉，你別難為情。有什麽不好意思的地方，盡管跟我說。我可以給你轉告姚總！比如，你對她一點意思都沒有。”最後的問話，鍾淼充滿了試探的意味。她不大相信李小婉對姚慕堇是完全無意的，可是從李小婉不動聲色的冷淡中，她也看不出這個兩人之間能有多深的瓜葛。
李小婉禮貌地笑著，嘴角的弧度沒有絲毫的改變。就像她心裏的弧度，從來是緊繃著的。而她的沉默，更像是一種思考。隻是她思考的很得體，也很漂亮。隔了一會兒，李小婉終於開口了：“你見過廣茂要安排進電影的那個新人嗎？”
鍾淼的下巴差點掉在了地上——李小婉想了半天，原來還在想電影的事！
“沒，沒有。”鍾淼磕磕巴巴地回了句。
“其實，她比我好。”李小婉非常認真地說。
“誰？誰能比你好？”鍾淼挑了眉問，心裏生出好奇。
“具體的情況，你和姚總商量會比較合適。”李小婉倒賣起了關子。這個關子並不是她本意要賣的，她隻是不想親口說出路璃的名字，甚至不願意去想到路璃。但路璃的模樣，和路璃的那雙像貓一般的琥珀色的眼睛還是不自覺地浮現在了她的腦海裏。
路璃，到底是路璃。李小婉覺得自己有些瘋魔了。
“我不和她商量！”鍾淼氣哼哼地說。她並沒有發現李小婉的失神，故我地繼續著之前的話題：“你跟她真讓人不明白，還是她這個人讓你也弄不明白？”
談心談到這裏變得越發深刻起來。
李小婉被鍾淼一問，蹙眉反問：“你覺得我和她一定要是某種關係嗎？”
“不然呢？”鍾淼將皮球又踢了過去：“如果姚慕堇對你沒有任何企圖，那她為什麽要犧牲廣茂集團的利益，堅持不和我合作呢？我不知道她給你灌了什麽**湯，反正我是清醒的。我們之前因為這部片子也交流過很多次了，都談的很融洽。現在最大的分歧就是你啦！”
姚慕堇說過的話有多少是真，又有多少是假。從來都沒有人去猜測計算過。李小婉有些頭疼，習慣性地揉了揉太陽穴。她想起了姚慕堇說過的很多次荒唐話，但她想不起姚慕堇說這些話時候的表情。當然，即便她想起了那些看似認真的表情，也不能斷言姚慕堇說的是真還是假。
“你這表情倒奇怪了呀！”鍾淼饒有興趣地打量著李小婉糾結的模樣，笑嗬嗬地問：“難道是姚總有意，小婉無情嗎？天呐！這世界上真有明眼人，不為姚慕堇這個妖精所動？我就知道，你不是一般的女人！早知道我就單獨找你談了嘛！還虧得我擔心了那麽久，還跳了一次樓！”
李小婉沒有料到，此次交談已經逐漸演變成了她與姚慕堇關係的探討會。
“既然你對她都沒有什麽好感，那我就不怕了！”鍾淼像是打了雞血，噌地從床上跳起來，站得筆直筆直的，從上到下又仔仔細細打量了一遍李小婉，頻頻點頭，自言自語地說道：“越看越上相！嘖嘖，我眼光真毒！姚慕堇肯定是腦子燒壞了，把你藏起來不給我用，那電影能賣座嗎？她也是見過大場麵的人，之前和那個單蔚然打的火熱！咦，好久沒見單蔚然了，不知道在忙什麽。單蔚然之前，還有個莫安琪，關係也好的過分……不過，他們都沒有你好看，小婉！我有信心，你絕對不遜色於薑蘇安，甚至會比她在鏡頭上更漂亮！”
鍾淼像發表演講般洋洋灑灑地說了一達通，李小婉隻記下了一句話：姚慕堇和單蔚然，之後還有個莫安琪。
“小婉，小婉？”鍾淼激動地連著呼喚了兩聲。
“嗯。”李小婉冷淡地應了句。
“你不大高興呀！”鍾淼眨眨眼睛，瞧見了李小婉眼裏有些失落。
李小婉詫異地看著鍾淼，笑了。她笑得很是勉強，從心底裏她一點也不想要笑。但在這個時候，不笑出來，又不知道要做個什麽表情來表示她完全沒有不高興。即便姚慕堇和單蔚然，和莫安琪，和許多許多的女人有過去，她是沒有立場不高興的，更加沒有原因可以不高興。
“是不是我說了什麽你不愛聽的話？”鍾淼明知故問。
“沒有，我很好。”李小婉嘴硬地回道，聲音有些僵有些冷。
“小婉啊，其實，在這個行業裏，分分合合是很正常的。我說了什麽，你不必放在心上。你看，姚總那麽年輕就坐上了廣茂總經理的位置，逢場作戲都是必須的。當然，我可不是因為你不喜歡她，就故意詆毀她喲！我和她，怎麽算也是拍檔呢！也許，她和以前那些男朋友啊，女朋友啊，好朋友啊，都是逢場作戲嘛！逢場作戲，你懂吧？逢場作戲喲！嗯，應該是就是逢場作戲！”鍾淼反反複複地說，說到最後，連她自己都相信了姚慕堇就是個熱愛逢場作戲的壞女人。
“我和她不熟。”李小婉沉了會兒，忽然說了句。
這句話一如既往的不帶感情，幹巴巴的，可是鍾淼卻聽出了其中不同。
“不熟就無所謂了。我隻是擔心你罷了！前段時間的花邊新聞不是還寫，姚慕堇和單蔚然什麽強強聯合喲，什麽特別般配喲！估計是娛記亂寫胡謅的，我看她們就是要好而已！頂多還是個逢場作戲嘛！你啊，可不能被姚慕堇騙了喲！”鍾淼的戰鬥力極速升華，論點論證論據通通完美。她要給姚慕堇來的這些麻煩，看來是足夠的麻煩了。
因為，李小婉的捏緊的指尖已經完全地出賣了她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