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幻夢江湖 . 遠峰極眺

配樂:平沙落雁(古劍原聲.純音樂)>

玉泱看似胸無大誌,我卻以為,隻是鋒芒內斂,另有他誌。天墉城這一代,隻怕無人能掩蓋他的光彩,假以時日,必定令人側目!(尚辛)

陵越輕咳幾聲。

尚辛忙道:“師父、師母,這邊請。”說罷在前引路。

陵越故意落後,慢慢而行,估計尚辛聽不到,才在芙蕖耳邊輕聲道:“若是覺得悶,不若我們自己生幾個孩子出來玩。”

“甚麽?”芙蕖乍聽此言,吃了一驚,轉頭看向陵越,陵越卻如紫胤真人一般,背著雙手,昂首挺胸自旁走上前去,仿佛適才說話之人並不是他。

“難道我幻聽?”芙蕖狐疑,卻又不甘心,追上前去:“大師兄,甚麽?你適才說甚麽?”

“適才?我並沒有說話。”陵越昂首而行。

“適才好像說,不若我們自己生幾個孩子出來玩?”芙蕖狐疑道,卻突地被陵越掩住口,見陵越滿目尷尬,麵紅耳赤,才明白過來,一時也是麵紅耳赤。

陵越尷尬半日,突地丟開手,快步走上前去。

芙蕖在後訥訥道:“哦……沒有說……”卻急急追上,拉住陵越大手,緩緩而行,一路傻傻笑個不住。

尚辛在前盡數聽在耳中,想笑又不敢笑,幾乎不曾憋出內傷。卻又想起葳蕤,心中感傷:“若我放下心中仇怨……若是你在……我們也可以成親、退隱……我並不怕你修為淺薄拖累我……我們……也可以生幾個孩子出來玩……”

繞過一處山岩,遠處一片水潭,岸邊巨石修葺,層次不齊卻頗具匠心,水麵寬闊,猶如巨鏡。岸邊一些垂柳枝條柔韌,懸在水麵之上,隨風輕舞,柔美異常。樹木掩映之處,一棟樓閣半突出立在水潭之上。走進細看,雖沒有描龍畫鳳、精雕細刻,卻是簡約而大氣。

陵越一麵看一麵點頭不住:“甚好!隻是大可不必如此繁瑣,有屋棲身足矣。區區幾日,竟成這般工程,著實不易。”

尚辛笑道:“師父說得哪裏話!弟子們不才,修建這樣幾所房屋的本事倒還是有的。也並沒有耗費甚麽,隻是簡簡單單木石之作。”

“也罷了!”

芙蕖早已跑進去屋裏,咋舌不已:“尚辛!你竟有這本事!這屋子格局真是……就是我想要的!”

尚辛笑道:“師母過獎!我是照師父的意思辦事。都是師父的心意!”

芙蕖點頭,屋裏屋外來來回回看個不住。

“日常用物皆已齊備,新製的衣衫被褥也已送來。師母,細細看來,若缺甚麽,即刻教弟子們下山采買!”

芙蕖遙遙應了。

陵越低聲道:“尚辛,你隨我來。”說罷轉身走去屋舍對麵,屋舍對麵有座斷崖小峰,頂上又是一處屋舍,卻是照陵越的意思製的書房。書房臨崖而建,推開窗便可望見昆侖諸峰,天墉城亦是在望。

陵越步入,便在書房之內矮床之上盤腿坐下。示意尚辛在對麵坐下。

尚辛施禮謝了座,依言坐下:“師父,可是有話囑咐我?”

“律敏做了掌教,讓你屈居其下,可有不甘?”陵越抬眼看定尚辛:“你的才幹在律敏之上,且是我的親傳大弟子。”

尚辛垂頭思量片刻道:“師父放心,當年碧青神君一戰,危急時刻,師父將飛羽戒給律敏戴上,我便知曉師父的決定。如今律敏繼任為掌教,我不意外。若說不甘,或有幾分。但是,師父不必心有顧慮,既是師父的決斷,我定會全力扶持,不作他想。”

陵越點點頭道:“戒律長老一職,是有些委屈你,你若願意,執劍長老懸而未決……”

“師父,不必多慮。”尚辛歎道:“若說委屈,玉泱豈不更是委屈?玉泱的才幹不在我之下,劍術如今更是遠勝於我,且是屠蘇師叔和小師叔的兒子,論理,掌教之位理應是他的。無論如何,掌教之位,都輪不到我……我何言委屈!”

“玉泱?”陵越苦笑道:“才幹自然是有,隻是太過執拗,無意於此,不提也罷。”

“玉泱看似胸無大誌,在尚辛看來,隻是鋒芒內斂,另有他誌!”尚辛麵上隱有佩服:“大隱隱於市,天墉城這一代隻怕無人能掩蓋他的光彩。假以時日,玉泱必定令人側目!”

陵越微笑點頭道:“但願如你所言。”

“師父,我知自己心機沉重,頗多籌謀,總讓人看不透,多少令師父有些放心不下。有時候太過執著、愛鑽牛角尖,任掌教一職……”尚辛苦笑一聲道:“這般脾性,不夠磊落。”

陵越不想尚辛這般直白,竟似將自己心中所想所慮盡數坦言,反倒頗為吃驚。

卻聽尚辛又道:“律敏雖沒有哪一樣在天墉城是首屈一指,劍術、法術、脾性、謀略卻皆算翹楚,諸般綜合,掌教之位理應不作他想。尚辛在師父座下受教六百年,師父理應對尚辛有把握才是。尚辛不是那般爭名奪利之輩。便是尚蘊,也不會心存不滿,因私廢公。師父盡管放心便是。”

陵越見尚辛這般坦蕩,心中著實驕傲,伸手拍拍尚辛肩膀:“便為著這話,執劍長老,你也做得。早知你有這般胸懷,掌教……”

“師父!”尚辛慌忙打斷,誠懇道:“尚辛是戒律長老!掌教是律敏,不做他想,永不作他想!”

陵越亦驚覺自己失言,點頭不語。

尚辛微笑道:“執劍長老……眼下天墉城禦劍第一人,並不是尚辛,尚辛若任執劍長老,一來不能服眾,二來,職位更替,徒添動蕩。不若維持現狀,橫豎那些職責,需要尚辛擔當之時,尚辛自會擔當,斷不會因著職位之名,有所推脫。再說,師父當年也任由執劍長老之位懸空。在尚辛心中,執劍長老非玉泱莫屬。玉泱此去,諸事未定,不妨再多等些時候,或許有驚喜。”

“驚喜?”陵越奇道:“如何能有驚喜?”

“在說甚麽?甚麽驚喜?”芙蕖推門而入,手中卻端著大大一個茶盤:“快來幫我,好重!”

陵越、尚辛忙忙起身。尚辛自芙蕖手中接了茶盤,將其上事物一一安置妥當。茶壺、茶盞等茶具一應俱全,還有一大壺泉水,居然還有個小巧的紅泥小爐。

陵越看時,不由輕笑出聲:“做甚麽搬這許多東西上來!”

芙蕖一屁股坐在尚辛適才的位子上,一麵抖著手腕一麵道:“你二人跑到這麽高的地方來說話,可苦了我!想著烹茶給你們呢!”

尚辛忙忙點了紅泥小爐,煮了山泉水,烹了茶,親手奉茶給陵越和芙蕖。想著芙蕖來到,陵越應當不會再說甚麽,便向著陵越芙蕖躬身行禮告退。

陵越道:“即是退隱,清淨才好。回去告訴律敏,天墉城事務輕易不必問我,通令各處弟子,輕易也不必上來,便是你也不必上來。去罷。”

尚辛忙答應了,又是躬身行禮,這才告退,下淩雲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