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以來,白翊始終覺得自己缺些什麽。
想要變強,想要更加強大的力量和更加高超的手段,這最宏觀的目標方向他很清晰。
按照現在的情況來說,沒有什麽欲望能比這更加強烈了。
已經過去的兩個晚上他總是難以入眠,每當困意湧上來,快要迷迷糊糊地睡著時,就總有一個聲音從腦海中響起。
那聲音無時無刻不提醒著他,當在生命受到威脅時,他所能做的隻有如同砧板上的魚肉般等死。
他的性命隻能依靠其他人的救助,如果隻有他一人去麵對,那麽隻有死路一條。
他的同伴在被鬼怪殘害時,他不但隻能袖手旁觀,甚至不能發出一點響動,不然連他自己也要一同陪葬,更別去談什麽保護身邊的人。
他的母親與妻子還在人間等著他回去,或許她們二人此時正在急救室裏心急如焚地盼望他蘇醒,可如果僅憑他現在的能力,他隻會在一個沒有人幫助的時候死去,然後獨留年邁的母親與等他回去撐起整個家庭的妻子。
所有的所有,一切的一切。
按照他目前的情況來判斷,那麽結果隻會有一個。
他,沒有選擇。
每當無數低語在腦海中響起,他就會被折磨到焦躁不安,或許上一秒還將要入睡,下一秒便抱著頭在**來回翻滾,捂著耳朵痛苦地悶哼著。
白翊用被子裹住頭,妄圖如此就能獲得幾秒的片刻安寧,但也不過是自我欺騙罷了。
“究竟是什麽......究竟該怎麽辦......你別吵我了......你別吵我了!!!”
他嘶吼著猛然起身將被子用力一甩,狠狠地扔向門邊,然後如同發瘋似的雙手瘋狂地抓撓著頭發,又不停地揮拳砸向床麵。
“我求求你告訴我該怎麽辦......我求求你告訴我!!!”
歇斯底裏的嘶吼中又帶著些許的哭腔回**在整個房間,白翊乞求著誰能給他些許指點,告訴他現如今他該怎麽做,該去做些什麽。
可回應他的隻有又回**回來的他自己的話語。
忽然,白翊的大腦如同過電般泛起一陣酥麻,一條很清晰的路線在他腦中浮現。
“是啊,很簡單的一條邏輯啊......”
他自言自語著,語氣卻突然變得十分平靜。
“規則......副本......道具......”
利用規則從副本中活下來,再通過副本給予的道具增強實力,或是說增加存活概率,再去參加難度更高的副本,獲得更加強力的道具,增加更高的存活概率......
就好比如賺錢,讓錢生錢。
擁有更多的本金,來賺取更高的收益,再用收益作為本金,換取更加高昂的收益。
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麽的簡單,那麽的順理成章。
難點,隻在於如何獲取本金,和如何正確地讓錢,去生出更多的錢......
“所以......這就是金融業的強大之處嗎......”
白翊搖搖頭回過神來,習慣性發散的思維讓他不知不覺間又去想了些其他問題。
他看著床頭櫃上擺放著的那顆紫色珠子,腦海中的那條路變得愈發清晰。
於是他二話不說,立刻翻身下床擺弄起珠子,全然不顧背後窗外已經漸漸亮起的天空。
這一研究便是幾個小時過去,可他還是坐在桌前沒有絲毫頭緒。
對於他目前來說最大的本錢已經就這麽安安穩穩的放在眼前,甚至是真切地能觸摸到的,但他卻不知道該去如何使用。
這一下讓白翊又犯了難。
道具的效果各有不同,使用方法更是千奇百怪。
當時他有詢問過夏伯符這顆珠子該如何使用,但夏伯符拿著擺弄了半天也沒看出來些什麽,隻能交由他自己慢慢去探索。
研磨成粉衝水喝下去?
這又不是藥劑,恐怕不太合適。
把它摔碎來解封它的力量?
萬一摔碎之後這詛咒之物徹底失效了呢?誰能保證它一定是在破碎狀態下才能使用的。
但是就這麽帶在身上,白翊他自己也沒覺得和沒帶著它的時候有什麽區別,想必也不該是這樣使用的。
想來想去,白翊覺得怎麽處理都不太穩妥,在沒有頭緒之前,還是不要去亂動它更好。
恰巧到下午這會兒他的困意也漸漸又湧上來,所以他還是決定先收好珠子,安安心心去睡一覺。
當他尋求到答案的那一刻、要走的路的大致方向已經出現在眼前時,他幾日以來心中最沉重的心結才總算是被解開。
理論基礎與方向已經具備,那麽剩下的,就是盡自己的全力去做去實踐就好了。
至於反思和總結教訓吸取經驗,那也得先邁出第一步之後才能去思考,現在他要做的,便是僅剩的五日養精蓄銳,迎接接下來的下一個副本。
白翊大致收拾過桌麵,將珠子拿在手中轉身準備去臥室時,一束耀眼的陽光卻透過窗簾縫隙不偏不倚地直直照射在珠子表麵。
而他的視覺,又恰巧掃視過拿在手中如荔枝般大小的珠子。
一切都是那麽的巧合。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隻是突然萌生出一個想法,不斷吸引著他拿起珠子,試著放到眼前的位置,用自己特殊的視覺去看它。
或是說,把它當做眼鏡一般,透過它,去看看四周。
於是,他緩緩把手抬起,此時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這顆珠子上。
白翊先用左手捂住左眼的位置,遮擋住自己一半的視覺,緊接著,他慢慢用右手把珠子放在右眼前的位置。
雖然隔著一層紗布,但他的視覺畢竟也不再依靠普通的眼睛。
可令他感到疑惑的是,原本他看這珠子還是如同玻璃球般透明的,怎麽一放到眼前,竟然連他那特殊的視覺都擋住了?
就好似閉眼一般,此時他的眼前一片黑暗。
白翊的眉頭漸漸皺起,他一時半會兒也想不通到底是為什麽,所以他想再回桌子前研究研究到底是什麽情況。
當他把右手緩緩放下,珠子不再遮擋住他的視覺時。
何盟那張撕裂斷開的臉卻已經緊緊貼在他麵前不到一指寬的距離,一股濃烈的血腥味直直灌入他的鼻腔,再隨著神經刺入大腦之中。
隻見何盟滿臉的血跡都是從七竅中流出,滴答滴答的接連滴落在地板上。
翻起的白眼讓眼眶裏幾乎隻剩下眼白和不斷湧出的鮮血,留下被上眼皮蓋住的最後一絲黑色瞳孔讓人知道他還有瞳孔的存在。
眼前突如其來的一幕嚇得白翊瞬間抽開左手,同時不由得驚聲尖叫起來又連連向後退去幾步,可終究還是沒站穩,腿一軟徑直摔倒在地上。
還沒等白翊再做出什麽反應,一聲尖銳的哀嚎就已經從何盟咽喉中瞬間擠出,還帶著嗓子裏被血填充滿時發出聲音的咕嚕聲。
而白翊此時卻下意識地又用珠子遮住右眼,同時左手的手背再一次擋住左眼。
這一次,珠子並沒有遮擋住視覺,他透過珠子看到的房間也與正常時無異,除了顏色從幽綠色變成黯紫色之外,再沒有其他變化。
無論是血腥味還是尖叫聲,都伴隨著何盟的身形一同瞬間消失。
但驚魂未定的白翊依舊在喘著粗氣,他還沒搞清楚到底是什麽情況,卻發現何盟轉眼不見,聲音也戛然而止,反而感到更加恐懼。
不過他此時心裏已經出現一個猜想。
於是他顫顫巍巍地把珠子又放回到右眼前,但也正因為已經做好心理準備麵對那驚悚的一幕,所以實際情況讓他感到更加困惑不解。
這一次,珠子同樣沒有遮擋住視覺,而何盟也並沒有出現在這空****的房間裏。
白翊警惕地觀察、聆聽著周圍的風吹草動,可時間過去許久,都沒見到有任何異常。
他靠著牆坐在地上努力思索著三次用珠子的區別到底在哪,但還是始終都沒有頭緒。
‘難道是剛才眼花看錯了不成?’
‘得了吧,這種恐怖電影裏的俗套把戲真的夠無趣的。’
白翊心裏自顧自地打趣著。
但他也確實搞不明白到底為什麽會看到剛才那一幕,手中還在不斷把玩著這奇奇怪怪的珠子。
隨後他又漫不經心地把珠子放在眼前。
可這一次,白翊的視覺又被擋住了。
一瞬間他的心髒開始猛然加速地跳動,撲通撲通的撞擊聲似乎也在撞擊著他的大腦。
雖然他想逃避,暫且不把這珠子挪開,可短時間內愈發濃烈的血腥味又一次彌漫開來。
見這一招行不通,白翊便趕忙爬起身,連滾帶爬衝回房間重重地關上門。
即使他已經盡力在避免直視‘何盟’,但這視覺帶來的開闊視野還是讓他被迫瞥見何盟那張恐怖至極的麵容。
回到房間的白翊一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一邊死死盯住房門的情況。
咚——
......
咚——
......
咚——
......
房門被一下一下撞擊著,雖然緩慢,但是每一次撞擊的程度卻是十分強烈,甚至帶動著他心髒的跳動都變得緩慢,仿佛與撞門聲同頻一般。
與此同時,白翊根據撞擊的聲音、程度和位置,腦補到一個更加恐怖詭異的畫麵。
門外的‘何盟’,或許不是用手在砸門......
而是搖擺著身子,一下,又一下的,在用額頭全力撞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