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若有種想玩打開閣樓的欲望。
念頭一動,她就把自己嚇了一跳。
閣樓是不能去的。
還剩最後三天,媽媽就回來了,除了家裏漏水和逐漸散發的惡臭需要物業過來處理以外,別的事情她不想多管。
蘇若在努力做好一個乖巧懂事的女兒。
她覺得自己的失憶症好像是真的好了,從媽媽出差開始到現在,她竟然一點記憶都沒有遺忘,甚至腦海中對這幾天的回憶無比清晰,半點都不像是失憶症的樣子。
回來把這個好消息告訴給媽媽,她應該會驚喜的吧?
拖著疲憊的身軀,蘇若按照慣例吃飯學習。
上午十點的時候,物業果然如期而至,拍打了房門。
“請問有人在家嗎?快開門。”
蘇若走到門前,習慣性的透過貓眼看了一眼。
這一看她連續向後退了好幾步。
外麵走廊的燈是亮著的,可是從貓眼上看外麵什麽都沒有。
可視範圍內,就隻有堆落在旁邊的雜物箱。
“你們在哪兒?”
蘇若試探性的問道。
“我們是物業的啊,就在門口,你趕緊開門啊,你們家漏水嚴重,樓下都已經投訴好多回了。”
不能開門!
蘇若百分百確定門外空無一物,她沒有眼花,也沒有看不清。
那聲音如此之近,卻看不見人。
怎麽想都覺得很反常。
“那昨天樓下的鄰居大哥來了嗎?”
“沒有,樓下業主今天有事情出去了,你這件事兒我們物業過來看看就行,不需要樓下業主本人過來。”
樓下的大哥也沒來。
她記得樓下那個凶巴巴的男人說過,今天會跟著物業一起過來看看的。
少了一個人,蘇若微微皺眉。
斟酌再三,她還是選擇不相信聽物業的話。
無論找什麽理由,和之前說好的不一樣,就不能開門。
“這是我和樓下鄰居的矛盾,他如果不過來的話,門我就不開了,你們走吧,等過兩天再過來吧。”
說完蘇若就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小臥室裏,這個時候他覺得臥室裏才是最安全的地方,之後無論外麵怎麽敲門,人怎麽呼喊,她都沒有再回過一句話。
也不是沒有想過,要把媽媽不在家的事情告訴外麵的人。
可這樣的話就暴露了她在家裏獨居的事實,萬一對方破門而入,她或許一點自保手段都沒有。
蘇若無比抗拒外界的聲音,他第一次把大黑狗也放了進來。
規則隻說了不能在晚上的時候把大黑狗放進屋內,但現在隻是上午,這個時間段把大黑狗弄進來,應該不算違規。
“你叫什麽名字呢?抱歉,我一點都想不起來了。”
蘇若抱著黑狗自言自語,揉著它的狗毛,努力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門外的人已經敲門很久了。
正常物業不應該堅持這麽長的時間,她隻能用這種方式來封閉自我。
“你可真聽話,是個很棒的狗狗呢。”
大黑狗的耳朵動了動,抬起頭看向她,眼神說不出的古怪。
咚咚咚。
除了外麵物業的敲門聲,屋裏似乎又重疊的另一層敲門的聲音。
蘇若緊皺眉頭,豎起耳朵聽了聽。
為了聽得更仔細一些,她甚至閉上了雙眼。
咚咚咚,咚咚咚......
好像確實有另一個敲門聲,這個聲音她每天晚上都會聽見。
蘇若分辨出了兩個敲門聲的不同尋常。
回想起自己前幾天每晚都能聽到的聲音,便覺得毛骨悚然。
之後響起的敲門聲更像是敲擊木板的聲音,而門外物業一直在敲的門是鐵質防盜門,這兩種材質有很大的差別,所以她才能立刻反應過來,這並不是來源於一扇門。
家裏隻有大門的材質是鐵的,其餘所有屋子包括閣樓的門都是木質的。
是媽媽的房間有人?還是有人在敲她的門,又或者是閣樓上?
無論是哪一種都令人覺得難以接受。
被緊緊抱著的狗,收起耳朵也聽到了那不同尋常的校門聲,它開始變得萬分狂躁,朝著門口狂吠。
一聲高過一聲,就像是在跟門外的所有人比,誰喊的更大聲一樣。
大黑狗扭動的身子,努力掙紮出蘇若的懷抱。
呲牙咧嘴,仿佛隻要訴說一撒手就會直接衝出去咬人一樣,
大黑狗的狀態越來越不對勁,它渾身的毛都炸開了。
蘇若撒開狗,看著它跑到房門前站起身,用兩條前爪使勁扒門板,大黑狗用行動證明自己有多麽想出去。
可蘇若不能理解,外麵那麽危險,為什麽要出去。
黑狗是想要保護自己嗎?
外麵真的有東西?
蘇若想了想,她鬼使神差地起身,心中滿是疑慮與不確定,但最後還是打開了房門。
在大黑狗出去的一瞬間,各種嘈雜的聲音戛然而止。
門外沒有人,客廳裏沒有敲門聲。
物業好像已經走了?
鐺鐺鐺。
還沒有,敲門聲又響起了。
“你好,有人在家嗎,我是物業的,和樓下的業主一起過來,查看一下你們家的下水道情況。”
嗯?
剛才不還說樓下的業主今天來不了了嗎?
不對勁,這個物業說話怎麽那麽像是才剛來的樣子,剛才自己已經跟對方說過話了,他們為什麽還要問有沒有人在家?
蘇若不敢吱聲,死死的盯著門。
“小姑娘,你在不在家?奇怪,昨天不是約定好了這個時間過來嗎,我們這麽準時,她怎麽不在家啊。”
“可能是臨時有事出去了吧,物業那邊還有別的事呢,您也知道最近小區周圍不太平,我們得時刻去巡邏,您看這樣行不行,過一會兒我們讓人給這家的業主打電話,如果他們當時在家的話,我再聯係您,立刻過來跟您再上來一趟。”
“行吧,行吧,不過這事真的得快點解決了,這一家漏水越來越嚴重了,我晚上睡覺天花板都在滴的水,而且那水的味道特別臭,我睡死了,都能把我給熏醒的那種程度。”
“不好意思,我們知道了,一定給您盡快解決。”
門外的對話非常平常,這才是正經物業和業主該有的說話態度與形式。
蘇若即便是沒有通過貓眼去看外麵現在的情況,也已經意識到了之前那個敲門的人,是假扮業主過來的。
聯想起新聞中所看到的內容,不禁令人細思極恐。
蘇若即便是已經有些分清,卻還是沒有與外麵的人搭話。
有一個假的物業,或許就有第二個,可能現在來的人抱著同樣的心思或是同一夥的人呢。
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蘇若默默退回到了房間裏。
回去後她下意識抬眼看了鍾表。
已經十一點了,再過一會兒,就能吃飯了。
不對,已經十一點了嗎?
蘇若猛然想起方才門外樓下大叔說的話。
“我們這麽準時,這小姑娘怎麽不在家呢?”
他們很準時嗎?
如果他們準時的話,就隻能說明鍾表是錯的,她每天吃飯的時間都比規則上所寫的要提前了一個小時。
在不知不覺間她已經違反規則了嗎?
違反規則的後果是什麽?
想起這幾天每天晚上都睡不好,越來越奇怪的夜晚,還有每天早上起來渾身疲憊的狀態,蘇若已經隱約察覺到了她違反規則的後果。
家裏的規則難道不是媽媽定下的規矩嗎,是媽媽的釘鞋的規矩,為什麽家裏的鍾表會比平常要慢一個小時的時間?
整個家裏除了頭頂上的鍾表以外,沒有別的方式驗證時間。
就算是平板打開也隻有網課,甚至都查看不了別的內容。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蘇若一往下想頭就更痛了,整個人都疼得齜牙咧嘴,雙手不停拍打著太陽穴,企圖緩解一下這頭痛欲裂的感覺。
很顯然,這一切都是徒勞。
蘇若背後冷汗直流,片刻背後的衣服就已經被濕透了。
她想要打開閣樓的房門看一看。
既然已經觸犯了規則,那觸犯一條和觸犯兩條又有什麽區別呢?
蘇若突然有了一種豁出去的感覺,同時她也覺得門外的人沒有必要騙她,除了每天身體上的不適以外,門外的人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或許根本就不知道她在房裏,沒必要對著空氣演戲看。
已經決定前往閣樓看一看這個房子是否有第二個人的存在。
尤其是廚房裏所找到的規則中,還提到了家庭成員這一項。
原本他以為家裏的家庭成員應該就是大黑狗。
但現在看來或許家庭成員是個人也說不定。
可能就是那個藏在閣樓裏的人呢。
蘇若深呼吸幾口氣,做好心理建設,準備去打開閣樓的門。
在走上梯子之前,她回頭看了一眼,又重新回到角落裏縮著的大黑狗。
或許應該把狗狗帶上,既能壯膽,又能保護自己。
看剛才大黑狗忠心護主的模樣,狗狗的保護應該並不單單隻局限於夜晚。
想到這蘇若從樓梯走了下來,從旁邊拿起牽引繩,拽著大黑狗重新踏上樓梯。
往上她的每一步都無比沉重,好像有一個無形的屏障,一直在阻礙她一樣,蘇若努力忽略了這種感覺。
本來幾步路就能走上頂的閣樓樓梯,愣是讓她整整走了兩分鍾。
隻要推開這扇門,所有的答案都能見分曉了。
蘇若深呼吸一口氣,一鼓作氣,猛然打開了門。
閣樓裏黑漆漆一片,幾乎什麽都看不到。
但是撲麵而來的臭氣,差點沒把她熏暈過去。
這一下子蘇若總算是知道每天晚上那似有若無的臭氣,究竟是從哪裏飄散出來的了。
閣樓到底放了什麽東西?怎麽會這麽臭?
蘇若彎下腰幹嘔了好一會,先下樓,在抽屜裏找出了一個手電筒,才匆匆回到閣樓,打開手電筒看裏麵的情況。
這一看蘇若整個人都僵了。
閣樓基本上是空的,裏麵什麽都沒有,隻有挨著牆壁的四麵擺放著一些雜物,空**寬闊的正中間,一具女人的屍體赫然出現在眼前。
屍體的下麵都是黏膩膩的濕屍油,整個人都好像被泡發了一樣,已經形成了巨人觀,尤其是肚子鼓的老大,腹部應該有很嚴重的脹氣,多半是內髒腐爛之後所形成的。
除此之外,屍體上還有很多斑駁的刀痕,有些已經結成了傷疤,而有些已經猙獰敞開,逐漸腐爛。
這些新舊不一的傷疤,看起來應該都是小型刀具製造出來的傷口,大概是水果刀和美工刀一類,切口還算整齊,證明刀很快。
看不到後背,屍體是仰麵朝上,躺在地上的,目光所及能夠看到的傷疤,都是能夠自我傷殘造成的傷口,所以不確定是他殺還是自殺。
目前沒有看到致命傷口,頸處和胸口處的傷口,都有明顯結痂的痕跡。
手腕處有幾處明顯的傷口,也都是結痂了。
一條條分析瞬間出現在腦海,蘇若有一些好奇,自己之前到底是學什麽的,為什麽可以一瞬間就能分清楚屍體的情況。
她之前,難不成是學醫學類的?
好像不是吧,她的年紀應該,才剛剛上大學而已。
對啊,她今年幾歲?
以肉眼分析完身體後,一個又一個問題又蹦出了腦子。
這幾乎將她所有的大腦都填滿了,那種疼痛欲裂的感覺再一次襲來,蘇若覺得自己不應該回憶從前,又或者說不應該深究自己從前到底是做什麽的,每每至此頭都會覺得特別疼,就好像是被顧上了緊箍咒的孫悟空,打開曾經塵封的回憶就是咒語。
每一次去想這些事情的時候,頭疼的讓人想死。
可蘇若覺得那些問題對自己來說很重要。
如果不研究明白的話,她很有可能會死在這裏。
但她不是在家嗎?為什麽她會死在家裏?
哦對,樓上都已經發現屍體了,死在家裏似乎也沒有什麽難以接受的。
在酥肉去想這些問題的時候,絲毫沒有注意到腳邊的大黑狗眼中露出驚恐的神色。
大黑狗不斷向後退去,隨後猛然回頭,把蘇若拽的一個踉蹌。
它不管不顧的朝著樓下跑去,就連忠心戶主都忘記了。
蘇若隻能任由它拽著跑,這下也不知道是狗遛人還是在人遛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