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魁娘子的頭上蒙著紅蓋頭,無風自動,飄來飄去。
根本不用他們特意躲避,因為蓋頭的緣故,他們就不會觸犯規則。
蘇若注意到了花魁娘子的四肢有些不同尋常。
寬大的袖子與裙擺遮似乎是空****的。
那裏沒有本應該有的雙腿與手臂的輪廓。
因為距離有些太遠,再加上對方身上穿的裙子,實在是過於寬大,蘇若有些看不真切。
但她能確定這身裙子對於花魁娘子來說非常不合身。
或許是做的大了一點。
會有這種可能嗎?
古時候的嫁衣都是極其有講究的,有的高門大戶善於女紅的女子,都會親手縫製。
就算是不擅長做女紅,也會精準的丈量身材,確保能做出完全合身的嫁衣。
方少爺那麽看重花魁娘子,應該不會吝嗇那點做衣服的錢吧?
更不應該毫不在意千辛萬苦娶回來的女子,就連嫁衣的尺寸都做錯。
蘇若還是沒有看到那兩個女人有什麽行動。
花魁娘子轉過身,朝著方少也飛了過來。
趴在了他的肩頭上。
準確的來說是粘在了他的後背,因為那垂落的手臂根本就沒有抬起來,兩人的後背與前胸就像是突然多了一塊膠一樣,將二者死死的聯合在了一起。
蘇若這個時候也終於看清了,花魁娘子的確沒有手臂和雙腿。
怎麽會這樣?
一個被人人口數乘傾國傾城的女子,是個殘疾人嗎?
方少爺的表情明顯慌亂了起來,他抬起手抓住了花魁娘子的肩頭。
令人不可思議的是,他竟然直接將花魁娘子扯了下來,朝著雲娘扔了過去。
這動作頗為滑稽。
李尚沉默半晌脫口而出:“幹將莫邪?”
這個詭異怎麽還扔老婆呢?
眾人齊齊無語。
行吧,難怪覺得方少爺這個動作那麽熟悉呢,原來是有原型的。
被扔出去的花魁娘子就像是玩具一樣,毫無反應,她直直的朝著雲娘衝過去,卻在即將靠近時突然爆發出了尖叫。
伴隨著她的尖叫,雲娘曼妙的身材開始產生變化,她的身體迅速腫脹,整張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浮腫發白。
隱約有巨人觀的趨勢。
這才是雲娘此時真正的麵貌。
她本來就不算特別好看的臉,變得奇醜無比。
雲娘開始迅速向後退去。
她發現就算是花魁娘子從井底出來了,那種莫名其妙會吸走自己身上詭異的能力還是沒有消失。
正因為詭力迅速流逝,她沒辦法維持自己生前的模樣,才露出了猶如被泡發白的屍體樣子。
她討厭自己醜陋的模樣。
被激怒的雲娘終於有所行動,頭發開始迅速生長,如瀑般的長發,自動分成一股一股的,伸直了朝著花魁娘子攻擊。
可那些頭發在靠近花魁娘子時都會迅速萎縮,變得極其綿軟無力。
好在也不是全然無用的。
頭發在觸碰到花魁娘子的一瞬間,蓋頭被掀飛下來,同時也捆綁住了花魁娘子的全身。
他們不能隻是花魁娘子的臉。
蘇若幾人迅速收回目光,不在直勾勾的盯著上空。
那一瞬間,蘇若也大致看清了花魁娘子此時的樣子。
有點恐怖。
那顆頭與美麗沾不上半點關係。
眼眶空洞,鼻子被削去,耳朵不見了,就連嘴巴也被削掉了一半。
再結合那空****的雙腿與雙手,花魁娘子此刻分明是一副人彘的模樣。
不是說花魁娘子,是被雲娘的表哥殺了之後,扔到井裏了嗎?
她為什麽會變成這副模樣?
蘇若在看到花魁娘子後,腦子裏麵的問題越來越多。
不對,不對,一切都不對。
雲娘是落入下風的,她幾乎使出了自己全部的力量,連半個眼神都沒有時間給其他的人。
可她還是打不過花魁娘子。
最多能使用出來的手段就是捆綁住對方的全身。
她是這個空間的主宰,作為主宰又怎麽會對一個空間的附屬詭異毫無辦法?
整個空間裏最強大的不應該是主宰嗎?
可為什麽花魁娘子那麽厲害,就連方少爺這個慫貨,都能把花魁娘子扔來扔去?
方少爺為什麽會那麽慌張?
當花魁娘子貼過來的時候,他恨不得一跳八丈遠。
她的能力是會吸走靠近她詭異身上的力量。
除此之外,似乎就隻剩下複活其餘詭異。
還有一個關鍵性人物,到現在都沒有出現。
雲娘的表哥那個打更人還不出來幫忙嗎?
蘇若努力捋順著腦子裏的那些片段與信息。不停回想著之前所參與的一個又一個考試。
輪船。
她就說從一開始就覺得花魁娘子的能力多少有點熟悉。
在輪船副本之中,最大的boss是輪船本身。
而輪船能夠不停的複活詭異,同時也在吸取他們身上的力量。
這似乎才是一個主宰該有的能力。
所以這個空間的主人根本就不是雲娘,這個詭異空間,本身是該屬於花魁娘子的!
蘇若又一次使用了技能。
花魁娘子的頭頂上緩緩浮現出了字樣。
那是她內心最渴望的願望。
她的願望是:毀滅一切。
靠,又被擺了一道。
雲娘秋姨所說的話幾乎沒有假話,卻有一句不是真的。
這一句便是雲娘是這個空間的主宰。
又或者說,因為花魁娘子一直被關在井底,所有人都認為雲娘才應該是主宰,而花魁娘子不過是被囚禁起來的可憐蟲罷了。
但事實是賜予他們不死能力的是花魁娘子,他們不停的轉生複活,受益者也完全是花魁娘子。
當想明白這一點後,所有的一切都豁然開朗。
難怪之前聽他們的故事的時候,總有一種難以言喻的違和感。
一個空間被分割成了兩個部分,兩邊不停的輪回,唯獨隻有花魁娘子與那口井沒有任何改變。
他們都是這個空間裏的變數,唯有真正的主宰才是固定且唯一的。
雙方都以為是在互相博弈,爭奪空間的主宰權。
實際上,他們都是花魁娘子產出養料的棋子罷了。
水井又傳來了動靜。
蘇若緩緩移過視線,緊盯著井口。
那裏麵按理來說不應該再有任何活著的東西了,怎麽還會有動靜不停傳來?
咕嚕咕嚕。
水井裏的水好像是被煮沸了一樣,開始向上翻湧。
沒一會兒,水就滿了出來。
撒在旁邊的泥土上,卻遲遲沒有消失。
蘇若看著水溢出來的越來越多,分散蔓延快到他們的腳下,頓時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她緊皺著眉頭,把大黃收了回來。
“到高處去,都爬牆快點!”
蘇若催促著身邊的人,隨後以最快的速度跑到牆邊,三步並做兩步就跨上了圍牆。
隻是到這種高度,她還是覺得有些不放心。
繞著圍牆努力保持平衡,向前跑去。
院子外麵已經是虛空了,這要是掉下去,天知道會發生什麽。
終與她到了青樓的三層小樓旁,手腳並用爬上了屋瓦,隨後向上翻越來到了三層。
僅僅隻是這樣還不夠。
蘇若就覺得不放心,她抓著屋簷兒,用力引體向上,最終爬到了三樓的最頂端,才稍稍鬆了口氣。
其他人也都緊跟他的步伐,正在一點點的向上爬。
他們多數還沒有經曆過身體強化,爬牆這事稍微有點吃力。
尤其是在沒有任何保護措施的情況下爬山這樣的高度。
蘇若挨個將他們拉了上來。
就在這時,井口邊的水已經蔓延了整個院子。
還呆站在院子裏的人與詭異,都沒有去在乎腳下所踩著的水。
那東西對於他們來說毫無威脅。
最多就是腳底濕了點。
“我們爬這麽高幹嘛?這個小樓早晚也會跟其他建築一樣吧?”
沈三陽不明所以的問道。
他隻是看到了身邊人有所行動,才下意識的跟著所有人一起往上跑。
等跑上來之後,他就變得有些忐忑不安了。
他們都親眼見證了那些建築是如何一個個消失的。
破碎化成光點,最後變成虛空。
後麵所有丫鬟與小司所住的院子也沒有幸免。
他們能落腳的也就隻有小樓跟那個帶口井的院子了。
很顯然,上麵那兩個詭異打來打去,其餘的詭異也都不往小樓裏鑽,變足以證明小樓是不太安全的。
這麽貿然的跑上來如此高度,有什麽問題就算讓他們反應過來了,也沒有時間往下跑。
“那些水不太對勁,你看這些水從井底冒出來之後到了泥土上,一點兒被吸收的樣子都沒有。
所以我懷疑井裏的水也是活的。”
由於見過太多神奇的事情,蘇若也隻能小心駛得萬年船,哪怕有一丁點的懷疑,也得避開。
那些漫出來的水,現在看似人畜無害,可在這個節骨眼,水井突然發生異常,本身就是一件值得注意的事情。
尤其是水井,在剛開始發出動靜的時候,秋姨和方少爺他們兩個人的目光也都朝著井口看去了。
水出來的時候兩人微微皺眉,眼神裏略有差異。
這證明從前井裏麵的水從來都沒有像現在這樣過。
“水還能是活的?”
沈三陽之前沒有遇到過特別特殊的情況,他們兩個班級的進度不同。
可以說他們的班級進度,都是被強行推著走的。
而每一次考試時所遇到的副本,都沒有很高級。
更別說像蘇若他們那樣經曆過必死副本了。
其他人聽了蘇若的分析,都沒覺得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畢竟在精神病院副本裏,連大門都能是活的,憑什麽水就不能是活的了?
“再看看吧,如果一會兒還沒有不對的地方,我們就再下去,詭異空間是被主宰所掌控的,這裏產生任何變化都跟主宰有關,現在無論誰是主宰,他們都沒有心思分出來放在我們身上,空間一時半會不會產生任何變化,在他們焦灼的時間裏,我們隻要能夠看清局勢,就能避免被卷進去的結局。
退一萬步來說,我們還有一個免死金牌呢,放棄這一次考試就不會死。”
蘇若也是仗著有免死金牌才敢這麽冒險的。
也正是因為能夠免除一次考試,他們有些時候才能放心大膽的去做某些事情,能夠窺探出更多規則,與空間背後的故事。
隻有在真正了解這個空間後,他們才有可能去進行淨化任務。
對哦,淨化任務。
按道理來講,像這樣的獨立空間,在他們足夠了解空間形成原因的時候都會蹦出淨化任務。
這一次一卡通怎麽跟死了一樣?
蘇若戳了戳自己的任務麵板,上麵沒有任何改變。
依舊是活到三十天。
可現在天空上連太陽和月亮都沒有了,三十天該怎麽判定啊。
真的要數著時辰過嗎?
可他們結婚的時候按照現實的時間換算,大概是下午五六點鍾左右。
真要堅持到二十四小時的話,他們還有的時間熬呢。
蘇若幾人不能抬頭看天,那邊花魁娘子和雲娘到底有多焦灼,都不該是他們關心的事情。
誰叫蓋頭被掀飛了呢。
不能看天就看地上,蘇若倒要看看那灘水什麽時候才能發揮作用。
水已經蔓延至他們的腳腕兒了,方少爺也無比煩躁的踢了踢腳邊的水。
“水井是怎麽回事?裏麵的水怎麽會漫出來?”
就在他話音剛落,那些水突然之間產生了變化。
本來灌滿院子,攤成一灘的水,突然聚攏,像是形成了一個水柱一樣,緩緩向上延伸。
在那其中蘇若好像看到了一張臉。
一張模糊不清的男性臉龐。
那男人表情非常猙獰,不過是一晃而過,好似錯覺一般。
水柱一飛衝天,朝著雲娘與花魁娘子的方向而去。
秋姨見到這樣的情景,皺了皺眉頭,四是在回答方少爺的話:“可能是雲娘的能力吧,空間已經開始偏向她了,她本來就能操控更多東西了。”
“煩死了,那個死女人到底什麽時候能被殺死啊,她都被放出來了,怎麽還這麽廢物,倒是衝上去跟她打呀!活著的時候是這樣,死了的時候還是這樣,一點兒都幫不上我,什麽都要我操心!早知道當初我就不砍了她的四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