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剛剛告訴我婚宴消息的兄弟又說,平時方家人用的嫁衣都是白色的,根本不需要染料,這次應該是要換款式。”

李尚的消息發完,蘇若心裏大概有數了。

跟他說消息的詭異,應該也不知道方家最後要做什麽,不然也不會說這不知道那不知道的。

看來這方家鎮也不是上下一條心啊。

“你們先待到婚宴當天,那天但凡有一點不對勁的地方,就趕緊過來,在他們沒有殺死雲娘之前,這裏還是她做主的,我們見機行事。”

蘇若發完了最後一條消息,圈裏就漸漸沉寂下來。

這邊的城鎮當真是孤寂無聊。

身邊連個人都沒有,雲娘也再也沒出現過。

眼看著距離任務最後結束的時間越來越近,另一邊的鎮子也開始緊鑼密鼓的準備起來了。

婚宴鎖定的時間就是他們任務的最後一天。

喬婉說,染坊最近也沒什麽特別的動靜,隻是管事的將自己關在房間裏,並且命人不要打擾,說是要給方家少爺以及花魁娘子做婚服。

做方府門房的大兄弟說,最近方府來了很多陌生麵孔,平時閑雜人等不得進的高門大戶,現在什麽人都能進。

無論是身上衣服打著補丁的,還是粗布麻衣的,都能昂首挺胸的踏進方家院子,不過大多都是很短的時間就出來了。

看來他們要行動起來了。

臨近婚宴,也就是他們任務結束的前一天,雲娘出現在了院子裏。

蘇若平時就在院子的石凳上坐著,無聊了就打打拳,沒有任何規則的束縛,她的日子過得還挺安逸。

見到雲娘現身,蘇若倒也不意外。

今天本來就是她做準備的最後一天,現在雲娘該把那些詭異的弱點告訴她了吧。

“這些日子你在我這裏還算老實,按照之前所說的,我會把他們的弱點告訴你,不過這是鎮子上的詭異,眾所周知的事情,你的消息似乎很閉塞,應該不是我們空間的人。

不過也無所謂,你隻要不是我的敵人就行。”

好家夥,蘇若這才反應過來,她這是被雲娘耍了。

這隻詭異本來就有,把她放在眼皮子底下看著的打算,雲娘從來都沒有放心過她,所謂的消息也不過是試探與煙霧彈。

還好,她這段時間一直都是無所事事的狀態,讓雲娘認定他與鎮子上的人沒有關係。

無語歸無語,但最起碼他們現在已經建立了基本的信任。

雲娘這種幾次三番被背刺被騙的人。

最難的就是相信他人。

能夠打下基礎信任就已經是來之不易的。

更別說是結下什麽友誼了。

不過蘇若也無所謂,出了這個副本,日後大概永遠都見不到了,獲得一個詭異的友誼做什麽。

而且詭異的友誼也不是固定的,就像輪船上的廚師長一樣,她給了錢又幫著除掉了船長,在牽扯到自身利益時,不還是恨得她牙癢癢。

“你說吧,我對你們確實不太了解。”

“他們每一個詭異都有自己的地盤,在地盤上幾乎是無敵的,這邊的鎮子就是我的地盤,所以我即是無敵,我也不是沒有能力去往另一邊,但去了我的力量就會被削弱,會將我自己置於危險之地。

而那邊的鎮子地盤是共有的,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小地盤,或是屬於自己的商鋪或是自己的宅子又或是房屋田地,就像青樓屬於秋姨,在青樓沒有人能夠威脅到她,所以得罪了那些詭異之後,秋姨選擇足不出戶,以此來保證自己的安全。

他們輕易不會踏出自己的地盤,唯有一天例外,因為那一天他們要去參加方家的婚宴,明日他們都會前往方家,除了方家人以外,其餘的詭異都不足掛齒,

你唯一要思考的就是該如何把方家人騙出他們的地盤,隻要他們出來不用你動手,我自會解決他們。”

蘇若聽明白了,但是又有點不太明白。

規則是很簡單,可問題是,實際情況和她所說的規則好像有點不太一樣。

“嗯,我的朋友打聽過了,他們說這一次舉行婚宴的地方是在青樓,不在方家,而且你既然能完全掌控這邊的陣子,為什麽不等他們輪轉過來之後全都殺了呢?他們總不至於在你這裏也有自己的地盤吧。”

“他們這次竟然要在青樓舉辦婚宴?”

雲娘的反應很大,聲音都不自覺的拔高了幾分。

青樓是秋姨的地盤,之前秋姨被鎮子上的鬼一排擠成什麽樣,她都是看在眼裏的。

他們就這麽毫無嫌隙的又重新合作了?

跑到別人的主場去辦婚宴,方少爺不怕把自己作死。

不對,那個男人從來都不做沒把握的事。

他一定有信心讓秋姨絕對不背叛。

“我知道,我會注意的,你說的我曾經也做過,我又不傻,而且我那麽恨他們,他們落到我手裏還能有好?要是能徹底消滅他們,我早就把他們挫骨揚灰了,還能留到現在?

隻不過每一次我將他們弄死,不過多時他們又會重新凝聚複活,就像打不死的小強一樣,搞來搞去我自己也怪累的。”

雲娘無奈的歎了口氣。

空間剛形成的時候,鎮子上的人與她相見,那是仇人對仇人分外眼紅。

不打個你死我活都誓不罷休的那種。

可打來打去,大家都會在第二天複活,時間長了都覺得沒意思。

雲娘難以放下心中恨意,無法殺了他們,就隻能以折磨他們為樂。

不能死還不會疼嗎?

在雲娘這裏,滿清十大酷刑都算是小兒科了,被困在這兒,哪有不瘋的呢,有些事情不能深究。

不然連雲娘這個可憐人都沒法看。

“那你這一次就算是滅了他們,他們也還是會複活的,複活之後依舊會想方設法殺你,你似乎有解決不完的麻煩。”

蘇若話裏的意思很明顯,如果鎮子上的鬼一都能一直複活,那麽這一場仗雲娘注定敗局。

“不會,他們打算讓那個賤人從井裏出來,就已經注定了他們會死亡的結局。”

“怎麽說?”

蘇若不解的追問道。

“他們能複活,全靠井底的賤人,一開始就像我說的那樣,他們用孩子和女人的詭心做實驗。

把他們殺了吞噬,是他們自己想的。

將鬼心扔進井裏喂養花魁娘子,是那個負心漢吩咐的,那時候他們才發現,隻有把鬼心投入井底的詭異,才能複活。

此前可死了不少詭異,不然你以為,為什麽偌大的鎮子,就隻有兩條街是有人的,其餘地方除了幹淨了些,與我這裏有什麽差別?

我從前無法下井,更沒有辦法靠近那個賤人,所以隻能任由他們不停的複活,如今的賤人主動出來,我怎麽可能還會放她生路?

等那個賤人一死,這群雜碎,就再也不可能複活了。”

蘇若張了張嘴欲言又止,到底還是沒有打破雲娘的幻想。

她覺得花魁娘子從井底出來後,雲娘也打不過她。

總不能吸取她力量的是棺材和鐵鏈,還有井水吧?

蘇若覺得那應該本身就是花魁娘子的能力。

花魁娘子還挺牛,如果真的是她操縱的那些詭異複活,她的能力可以稱得上是造物主了。

鎮子上的人確實很少,就算是每一隻詭異都死一遍,井底也不可能有那麽多詭心。

所以就隻有他們每死一次都會形成一個新的詭心才能解釋的通。

重新創造一個生物。

蘇若已經開始懷疑這個空間真正的主宰是不是花魁娘子了。

不過現在思考這些已經為時已晚,雲娘隱藏了很多重要的東西。

信息差使得她根本無法俯瞰全局,就隻能被這麽牽著鼻子走。

如今已經站隊,現在就算是想反悔也不太可能了。

更何況大黃還吃了花魁娘子那麽多口糧。

嗯......

如果詭異複活,真的要靠詭心的話,雲娘某種程度上說的也沒有錯。

畢竟那些詭心現在都已經進了大黃的肚子,怕是早就消化幹淨了。

還真是無心插柳柳成蔭啊。

“那你明天還需要我做什麽嗎?他們都不在方府了。”

雲娘本身想交代的事情好像從一開始就解決了,方少爺在婚宴當天也會離開自己的地盤,蘇若屬實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麽。

他們也不知方家人的全盤計劃,所有的一切都要看的零星幾個信息拚湊出來,雲娘一時半會兒也不知道該安排蘇若做什麽。

兩個人就這麽尬住了。

“罷了,你明日跟著我見機行事吧。”

雲娘絞盡腦汁,最後就蹦出來這麽一句話,蘇若也樂的不用幹活。

要是能拖到最後最好,等時間一到,他們考試結束自動脫離空間,這邊就算是打冒煙了,也跟他們沒關係。

不忘初心。

他們隻是過來完成考試的,又不是過來拯救誰的。

第二天,雲娘早早的就把她趕了回去,美名其曰去當臥底。

蘇若無語又無奈,本來她是不想去的,但想想在那邊的小夥伴,最後還是妥協了。

反正主戰場是在婚宴。

她早晚都得回去。

最後一天鎮子變得非常熱鬧,大街上奇形怪狀的詭異走來走去。

家家戶戶的門口都掛上紅燈,與青樓門前常年掛的紅燈籠一模一樣。

趁著所有詭異都在忙,他們這些學生也開始摸魚打混,不幹活結結在一起,找了個沒有人的犄角旮旯。

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可他們無法離開青樓,準確的來說,是除去這一次舉辦婚宴的青樓以外,其他的地方都在逐漸崩塌,變成了黑黝黝的虛空。

隻有天空上的太陽還算正常。

遊走在街上的詭異,竟然有序的縮小自己的活動範圍。

好似早就已經習慣了這樣。

看來每一次兩邊鎮子交替之時都會來這麽一遭,他們早就已經體會過了虛空的危險,學會了無視那逐漸崩塌的世界。

好似世界末日降臨一樣的場景,看的蘇若是嘖嘖稱奇。

這種堪比好萊塢大片的奇幻效果,真實發生在眼前,好想拿個攝影機記錄下來啊。

此刻鎮子脆弱的就像是玻璃一樣,變成了一片片的碎片。

日落黃昏時,就隻剩下了方府到青樓的那一條街還存在了。

但絲毫不影響那些詭異敲鑼打鼓的動靜。

古時候人們都將結婚的時間定在黃昏。

古人認為,黃昏時分,是晝夜交替的時刻。

陰陽調和,相生相長,此時結婚正是調和陰陽之氣的好時候。

男人謂之陽,女人謂之陰,如若兩人結合借助於天時地利,必然大吉大利。

不但符合禮法規範,還遵從了陰陽之術。

因而,古人認為黃昏舉行婚禮,可以達到陰陽平衡的目的。

故此,當時的婚禮被稱為“昏禮”。

這個詭異世界也延續著這樣的習俗。

不知道誰喊了一聲吉時已到,浩浩****的迎親隊伍便從方府出發了。

方府可以說是傾巢出動。

這個地方沒有動物,方家少爺沒辦法,騎著高頭大馬就騎著一個詭異出現了。

看詭異的打扮應該是仆人,而後麵跟著的都是放家人的親族。

鎮子上的其餘詭異在街道兩側觀禮。

他們每往前走一步,觀裏的詭異就會到隊伍的末尾跟上去。

而後,就連方府所在的地方,也都化成了一片片碎片。

最後變成大片光點,消散在虛空之中。

兩邊以及身後是一望無際的漆黑,方家少爺身上所穿的喜服是純白色,倒不像是叫舉行婚宴的,更像是要給誰送喪一樣。

這要是加個棺材就更應景了。

“你別說,你還真別說,這詭異的審美到底和我們是不同的,搞個婚禮都這麽的陰間。”

李尚都想找個小白花給自己掛頭上了,他是怎麽也瞧不出,這場婚禮喜慶在哪。

那群詭異是怎麽能笑得出來的呢?

他們臉上的笑還那麽的奇特,再配上慘無忍睹,堪比車禍現場的臉,實在是讓人惡寒。

“噓,他們快過來了,閉嘴吧。”

翠果扯了一下李尚的袖子,跟做賊一樣,探頭探腦了一圈。

確定周圍沒有人聽到他們說話才鬆了口氣。

這麽大的咧咧的就點出自己與詭異的不同,是真嫌活的太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