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陽道：“你有沒有想過你現在的身份。”
對於秦止來說她不需要任何人來提醒她關於這件事，她是個異類，無論在哪一邊都是顯而易見的事情。
祁陽繼續道：“你總要拋棄一些東西的，大多時候你是沒辦法做選擇的。”
包括且不限於人性。
秦止道：“我不想當救世主。”
“我們隻需要讓痛苦降臨……沒有什麽比做過之後再進行選擇更容易讓人接受了。”
“那我該怎麽做。”
“忘記一切，所有的事情就會有一個新的開始。”
“你想要什麽。”
“你身體裏的那隻鬼，我聽九眼說，你本來就想放棄它了對嗎？”
秦止沉默了半晌，輕輕說道：“我沒所謂。”
“需不需要留點時間告別。”
多麽體貼入微的建議，不過對象是一個不在乎一切的人，還有一個從未擁有過情感的鬼怪，所有的一切都顯得那麽詭異。
“你要它做什麽。”
“當然是新鮮的食材，你不會舍不得了吧。”
“隻不過想起了它以前那些不入流的吹噓罷了。”
契約被斬斷，拆骨入腹如今有了一個相當貼切的形象展示在眼前。那麽就祝願大家各自好運吧。我憎恨我自己，從沒有像這一刻憎恨我自己。我應該做點什麽改變這種局麵，多麽自私的想法，你隻要對得起你自己就夠了，即便是那樣也沒關係了…….
我受夠了那片永無止盡的白霧，很難想象你要每日麵對那些虛無縹緲沒有實體的東西，你甚至幻想過，這一切都是你的臆想，當你捏痛你的手背，看到它變紅，神經反應疼痛時，你無比確信你的處境是真實的。
我百無聊賴地坐在老板椅上，旋轉椅子的同時，翻看著桌子上幾乎沒什麽用的文件，大多都是七天內殺掉玩家的指標，以及適當給玩家一點提示，保證極少數人可以通關，畢竟副本和人比起來，顯然是人更重要一些，如果人全部都死掉了，那麽所有的一切都沒有進行下去的意義了。
門口的敲門聲打斷了我的一些不切合實際的幻想。
我皺眉道：“這個時間你應該在工作吧。”
一個穿著黃色雨衣小醜裝扮的員工，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來一個字，我等的都快有些不耐煩了，對方在把完整的句子吐了出來。
“薇拉她今天，有過量殺人了，我警告過她，但是…….”
對於這種每隔幾天都會發生的倒黴事，我已經見怪不怪了。
“你讓她過來。”
我停頓了一下：“算了，我還是直接過去找她吧。”
作為一個副本主線boss，我感覺自己一點威懾力都沒有，我完全感覺得到我的員工對我毫不在乎，甚至毫不尊重。這也不能怪他們，因為我完全不想管這個副本裏的破事，事實上，我隻想擺爛然後領工資。我的員工對我很不滿，但是我不能理解，我按時給他們發放著工資和獎金，並積極把優秀員工的名字申報上去，隻有蠢蛋才會對我的行為感到不滿。
薇拉在這個遊樂場裏經營著一家紀念品商店，她製作並出售一比一仿真娃娃，她的手藝真的很棒，我敢打包票，其實她完全可以把仿字去掉，一比一複刻的娃娃和真人沒兩樣。第一眼看過去的時候，絕對會被嚇到，那個不算大的房間裏，幾十對眼睛同時注視著你，會讓你冷汗淋漓的。
說實話我很喜歡她製作的娃娃，她絕對是一個好的匠人，她熱愛她的每一個作品，她以前是一個很好的員工，幾乎從不給我惹事，自從上個星期，我們出現了嚴重的分歧。
薇拉：“你覺得我這個作品怎麽樣。”
那天晚上，九點半遊樂園已經停止了對外的營業，薇拉邀請我去她店裏喝茶，喝茶是小，最重要的是她想像我展示她最新的作品，她的審美一向很好，大多時候我的想法都不會和她產生太多的不同。
薇拉扯下蓋著娃娃的黑布，工作室裏的燈光雖然昏暗，但完全不影響我看清作品的全貌，娃娃的大小與真人別無二致，娃娃的臉是一張惡鬼的臉，猙獰恐怖，嘴角上還掛著鮮血，或許她張嘴時牙齒也會是鮮紅色的。黑色的長發讓我輕易地判斷出她的性別，娃娃的肚子裏鑽出一張天使般的麵龐，那張絕美的容顏上，眼角還掛著晶瑩的淚珠。
娃娃的情緒無疑是飽滿的，它的感染力也很強，看到那張臉時，我竟然也有了流淚的衝動，我發誓，那是我從未有過的情感。我就算真的有這種情感也沒所謂，鬼怪是不可能流淚的…….
“惡鬼和天使是不可能共生的。”
當我說完這句話時，薇拉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總之她真的異常的憤怒，她把那些肮髒辱罵的話衝我說了個遍，我被她趕出了小店，直到今天。
“沒有品味的人不能進來。”
“薇拉，我今天是想和你談談工作的事情。”
“沒什麽好談的，除非你把我開除。”
“事實上我有這個權利……”
我知道怎麽能讓薇拉生氣，並且心甘情願地把門打開。門帶著巨大的怨念被打開，很難想象開門也會發出如此巨大的聲響。
我淡淡說道：“如果你願意，可以和我聊聊關於那件作品的靈感。”
我跟著薇拉走進了地下室。一個玩家被綁在椅子上，手腕上綁著世界上最難解開的結，毫無疑問眼前的男人將會是薇拉下一個作品。薇拉的眼光真的有在下降，但是我不敢說。我敢肯定眼前的玩家絕對不在今天控製的數量之內，這真的是讓人很頭疼的一件事。我給救他，為了這個副本，已經在這個副本打工的員工，他們需要這份工作來養家糊口。
薇拉看穿了我的想法，她絲毫不留情麵地說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但是別想了，這是我的地盤，我說了算。”
“為了發揚人道主義精神，至少你給讓他說幾句遺言。”
顯然這句話得到了薇拉的認同，她彎腰撕開了男人嘴上的膠布，我知道男人現在肯定1有很多話要說，但是在他開口說那些無關緊要的話前，我想我有理由提醒他慎重考慮接下來說出的每一句話，甚至每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