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漸漸消散的愛情

對於程灝來說,電話那頭就仿佛是另一個世界,從那邊傳來的聲音牽動了他身上的每一處肌膚和每一處的毛孔,整個人都神情緊繃的等著對方的答話,他甚至不敢去問對方是不是溫心真的出了車禍,就好像如果不問,一切就不曾發生過。

對方陌生的聲音傳來,“請問您是溫小姐的丈夫嗎?”

程灝猶豫了一下,然後重重地說,“我是!請問您是……”

對方說,“溫小姐現在正在ICU重症監護室,請問您能過來一下嗎?”

這句話就像是一桶冷水,直直的澆在了程灝的頭上,心頭冰冷冰冷的,對正在挑弄自己的小姑娘也毫無反應,不耐煩的撥開了那個姑娘撩撥在自己身上的手,走到了一邊,站在窗戶邊上拉開了窗簾看著遠方,不肯相信自己的耳朵似的,“你說什麽?”

對方企圖解釋,“事情是這樣的,今天溫小姐借道超車的時候,我閃避不及,兩輛車迎麵撞上,溫小姐的車保險氣囊沒有彈出來,致使她的頭部受到了重創,現在還在重症監護病房,醫生說如果熬不過今晚的話……”對方的語氣十分悲戚,縱然是因為溫心的全責出的這場車禍,可他畢竟還是難逃心理上的愧疚。

“怎麽可能!”程灝的話說的很急促,不知道是說給自己聽的還是說給對方聽的,一連重複了三遍“怎麽可能”,他對著電話那頭大吼道,“她應該在家的,她說她今天在家要等人去修櫃子的,怎麽可能會在路上出車禍?”

對方被程灝這句話問的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隻得說了句,“可能是……溫小姐忽然有什麽事情吧,我們現在在人民醫院!”

程灝點著頭,拿著電話,匆匆忙忙的從床頭櫃上拿過自己的車鑰匙,姑娘看程灝匆忙而蒼白,知道溫心隻怕是真的出了事,那姑娘的心中越發的不舒服,用尖刻的嗓音問程灝,“你幹什麽去呀?”

留給小姑娘的卻隻是程灝“嘭”的一聲關門聲,他已經走到了門外拿著電話繼續問道,“我現在就趕過去,麻煩您稍等我片刻!”

對方應了聲,叫程灝路上注意安全就掛掉了電話。

從賓館到醫院的路上他整個人的腦子都是亂的,從結婚到現在,溫心為自己辭掉了工作,變成了全職的家庭主婦,每天在家中相夫教子,這個女人為自己付出了多少程灝不是不知道。可越是如此,才越讓程灝感到自己喘不過氣來,每當遇見什麽誤會或者是二人吵架的時候,他就不得不去哄溫心,不管這件事情到底是誰對誰不對。因為溫心的付出更多,這種付出變成了一種綁架,即便是溫心無心,可程灝還是覺得自己心頭負擔沉重,這讓他越發的急於逃離這個家。

有了外遇之後,縱然程灝無心要娶那個姑娘,可還是萌生了與溫心離婚的衝動,總覺得長痛不如短痛,與其如此被溫心綁架一輩子,還不如快刀斬亂麻!對自己也好,對溫心也好……可此時此刻溫心出了車禍,程灝整個人都亂了手腳,甚至可以說是慌不擇路,塵封的愛一點點的從家庭的瑣事中浮出水麵,揪著他的一顆心。

從賓館到醫院的路上,程灝幾次闖了紅燈,差點也出了車禍,他把車在醫院的停車場停穩,從車上下來,就飛也似地朝ICU衝了過去。

給程灝打電話的那個人正站在病房的門口等著他,看見他急匆匆的衝過來就猜測他應該就是溫心的先生程灝,“請問是程灝先生嗎?”

程灝點了點頭,指了指病房的方向,對方也點了點頭,示意那就是溫心的病房。程灝立刻衝過去盯著病房裏的溫心,她再也沒有辦法絮絮叨叨的和自己訴說她的委屈,也再也沒有辦法總是提醒自己為他付出了多少……可此時此刻的程灝才知道,這一切原來都是一種甜蜜的負擔,縱然壓在身上很累、很痛苦,可比起即將失去的現狀,那根本隻是一種熱辣的嘲諷。程灝捶打著ICU的窗戶,表情痛苦的不能自已,深深的陷入自責當中,為什麽非要用這種代價才能明白原來愛在心中從未離去,隻是常常被人遺忘。

看著跪倒在病房門前的程灝,那個司機將他扶了起來,“對不起……當時如果不是我開的太急可能就能避過去了!”他說完,程灝立刻想起什麽問對方,“你們是在什麽地方出的車禍?”

對方說,“新華路。”

程灝的心一沉,朝後一退,溫心是在跟蹤他的路上才會出事的,她之所以借道超車是害怕把程灝跟丟了,而那輛車不過是從神州租來的便宜車,無論是保險係數還是車輛的質量都不怎麽過關,說到底害死溫心的人根本就是自己!程灝使勁兒的捶打著自己的胸口,眉頭緊緊的所在了一起,表情無比痛苦,恨不得此時此刻自己能代替溫心躺在那張床上,借此來消散自己才是殺人凶手這種苦悶的心情,“為什麽?”他用手擋在自己的額頭上,眼睛中裏不斷的有淚水緩緩溢出,他捂著自己的臉蹲在地上深深的吸了口氣,程灝用手擦了一把臉站起身問了句,“醫生呢?”

“在辦公室裏呢!”對方說道。

程灝無力的點了點頭,對司機說,“你回去吧!”

對方問,“我留下看看還有什麽忙可以幫你的吧?”

程灝搖了搖頭,拖著自己疲憊的身體,“對不起,你回去吧!我能處理,麻煩你了……”他說完走了兩步,又扭過頭去朝著那人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胳膊,“謝謝你!”說完又轉身,邁著沉重的腳步朝著值班醫生的房間走了過去。

他算是什麽丈夫?自己的妻子在出車禍的第一時間他沒有辦法趕到醫院。

他算是什麽老公?讓溫心為他付出了這麽多之後卻沒能得到任何回報,反倒是他滿腹的怨言。

程灝娶溫心的時候,曾經在心中默默發誓會一輩子對這個女人好的,可為什麽經曆了歲月的洗禮之後,當初愛情的悸動竟然消散的無影無蹤,留下的隻是無休無止的抱怨和牢騷。

這到底是為什麽?

程灝坐在溫心的床頭不斷的問自己這個問題,不斷的思索著這個問題的答案,他默默的向上天祈禱,如果溫心能從這次的重創中蘇醒過來,他願意為此而付出一半的壽命。

醫生說車禍過後的36個小時是至關重要的36小時,隻要溫心能熬過去,她就可以從ICU轉移出去在普通病房恢複了。程灝站在ICU的窗戶外麵盯著躺在病床上的溫心,將這些年來他們之間發生的所有的一切都回憶了一遍。程灝和溫心剛剛相識的時候,程灝不過是個剛剛從學校畢業的鬱鬱不得誌的研究生,在公司裏受不到重用,在中層領導的眼中一無是處。

而那時候的溫心雖然隻是本科學曆,但是三年的工作經驗為她積攢了讚譽和實力,在公司高層的眼中備受器重。程灝進公司是溫心麵試的,她隻是看了一眼這個男人,就悄悄的在他的簡曆上畫了一個對勾。

麵試的過程中溫心問程灝,有沒有女朋友?

程灝搖了搖頭。

溫心的麵上顯露出的是難以抑製的喜悅,可卻極力的壓抑在了心中。

程灝應聘的是個小小的業務員,沒有能力、沒有人脈、沒有背景,這讓程灝在公司中步履維艱,處處都到同事投來的鄙夷的目光。一天晚上下班之後,程灝還在公司的辦公室給客戶打電話,溫心經過的時候看見程灝試圖約對方的客戶是不是有時間一起吃個飯?

對方掛掉了電話之後,程灝沮喪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翻了翻手裏的電話本又繼續撥出去了新的號碼。溫心敲了敲辦公室的門走進來,用溫柔軟糯的聲音和程灝說,“你這樣子永遠都不可能約得到人的!”

程灝轉過來看著溫心,滿眼的疑惑。

“你問別人有沒有,是不是,好不好就是在給別人拒絕你的機會,你如果想要邀請別人吃飯,就得問別人周二還是周三?上午還是下午?買A套餐還是B套餐!你給別人的選項就不能包含拒絕的信息……”溫心和程灝說道,“而且這些客戶……”她拿起程灝桌子上的那些資料,“是公司裏很多老員工都啃不下來的硬骨頭,誰交給你的?”

“趙總……”程灝尷尬的說道,被一個女人指手畫腳的滋味並不是特別好受。

“趙總啊!”溫心皺了皺眉頭,她知道這個趙總並不是特別喜歡程灝,從程灝進入這個公司的第一天起趙總就對他很不滿意,趙總沒什麽學曆,對學曆高的人存有一種特殊的偏見,這無疑給程灝開展工作增加了很多的難度。溫心翻了翻程灝那個資料簿上所有聯係人的名單,忽然眼前一亮,指著其中的一個說,“不妨試試去拜訪一下這個人?”

“啊?”程灝看著溫心。

“試試看吧,”溫心把資料簿推到了程灝的麵前,前兩天溫心才從張總那邊聽說這個客戶和之前合作的公司鬧翻了,現在急需一個新的合作公司,也是因為之前一直有合作的公司,所以才一直在拒絕他們公司伸過去的橄欖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