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一章 定計

誰也沒有想到容熠此時竟然會問出這樣的話。

無畏當即就愣住了。

過了須臾,仰天大笑起來:“看來昆莫是有了心中喜歡的姑娘了,所以要參加馭馬節的爭奪,我還以為昆莫是為了贏得烏孫族人的認可,所以才這樣做呢,原來竟是為了自己心愛的姑娘,像我草原上的漢子幹出來的事兒。”

容熠臉上的暖意一閃而逝,又換上了冷冰冰的麵孔,道:“大當戶說的都對,我參加馭馬節既為了讓烏孫族人也為我心中喜歡的姑娘,這兩者並不矛盾。”

無畏笑著點點頭,道:“昆莫說的不錯,不知道昆莫可有自己中意的良駒,若是沒有臣下去給你準備。”

容熠從京城來的時候,所騎的馬不過是中原最普通的馬,自然不能與草原上的馬相提並論。

他決定在馭馬節上刺殺屠睿王,也不是一開始便打算好的,是在收到柳珂的信之後。

那時候距離馭馬節已經很近了。

容熠了解馭馬節的規則,女子是比試騎術,而男子則是要爭奪馭馬節上備下的當年最完整的狼皮。

狼皮被綁一根柱子上,柱子比馬高出一人多高,也就是說要拿到狼皮就要在馬背上站起來才能夠到。

況且爭奪狼皮的不是一個人,到時候場麵混亂,若不是有超高的馬術,別說是取到狼皮,就單單是在馬背上站起就很困難。

這是對馬術最高的要求。

容熠之所以敢當眾說要參加爭奪狼皮的比賽,靠的可不是馬術,而是自身卓越的輕功。

他聽了無畏的話之後,道:“沒有,若是大當戶方便。便幫我準備一匹良馬吧。”

無畏此時對容熠與他剛剛到涼州時已經有天壤之別。

現在的容熠在無畏的眼裏已經不再是那個一無是處的小白臉,而是有勇有謀又重情義的烏孫昆莫。

容熠願意讓他給自己準備良馬,這對他來說是最大的信任,便一拍自己的胸膛,道:“昆莫放心,我一定會給昆莫挑一匹最上乘的馬。”

容熠將無畏打發走之後,便將赫連穀與柳峰叫到了跟前。

“今天。我從屠睿王府拿來了兩樣東西。”

容熠從懷裏拿出了兩件東西,放在了他們的麵前。

赫連穀見了之後,不由驚呆了。“兵符!”說完此話之後,又拿起另一件東西,“這是什麽?大燕朝廷的招降書。”

柳峰見了之後,也不由的一驚。“這些東西你是怎麽弄到的。”

容熠嘴角一揚,有了些許昔日不羈的神采。“在空蕩蕩的屠睿王府找個東西,對我來說還不是很難。”

赫連穀在震驚之後,臉色漸漸沉了下來,看著麵前的招降書。道:“昆莫怎麽打算?”

容熠看了看地上的招降書,道:“胳膊拗不過大腿,自然是先降了再說。不然我也不會費力將這玩意兒從屠睿王府偷出來了。”

赫連穀聽了此話之後。立馬便急了:“那你豈不是要重蹈屠睿王的覆轍,今天之所以能將屠睿王一舉消滅。還不是因為他歸順漢人朝廷,向漢人俯首稱臣,讓烏孫人不滿。”

容熠搖搖頭,笑道:“烏孫族人不滿屠睿王不是因為他歸降漢人的朝廷,而是因為他給漢人的朝廷進貢。你今晚將烏孫現在所有在職的官員召集一下,我們商量一下如何歸降大燕的事情。”

赫連穀的臉上可沒有那麽輕鬆,急忙上前一步,道:“有什麽區別?”

“好累啊!”容熠伸了個懶腰,對柳峰道:“我以前何曾這麽認真的做過一件事,沒想到認真做事還真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我要去休息了,其他的事情,你們商量著辦吧,我去休息了。”

他說到這裏之後鄭重的對赫連穀道:“注意一下我的安全哦,不要讓屠睿王的人將我殺了,那你們烏孫便又群龍無首了,想想要是我沒有我的話,烏孫還是聽麻煩的。”

他說完此話之後,便徑自回房休息了。

赫連穀捏了一下自己的眉頭,還沒有應話,眼前已經沒有了容熠的身影。

他做了容熠十幾年的師父,對容熠還不了解嗎?

雖然他很睿智,可是也是個難伺候的。

以後怕是有他受的了。

他忙找到無畏,讓他派人保護容熠。

此時,無畏正在籌措人手,在已經毀掉的屠睿王府,給容熠蓋一座昆莫府,聽了赫連穀的話之後,忙將自己的護衛拍到了容熠那裏。

聽說容熠今晚要見烏孫所有的官員,他便主動請纓去通知了。

“若是誰拿架子不來的話,那我無畏便將他綁了來。”

赫連穀知道隻要無畏堅定的站在了容熠的身邊,那容熠這個昆莫便名副其實了。

屠睿王的死,可能出了丹珍,真正傷心欲絕的人沒有幾個。

大多數的烏孫族人都陷入有了新首領的興奮當眾。

沒等無畏出去召集,各個當戶已經先來找無畏了。

一時間無畏的左大當戶府人來人往,一下熱鬧起來。

烏蘭與木珠坐在後院的一個小暖亭中一人捧著一杯熱茶在相對說話。

“真是沒想到,容熠竟然是我們的昆莫,”烏蘭歎著氣說道,“我還以為他是個漢人呢?沒想到身上竟然留著賀悅汗王的血。”

她說到這裏之後,好像發現了什麽秘密一般,一臉驚喜的道:“哎,木珠,若是以後容熠成了大汗,肯定不會身邊就隻有一個女人,你的機會就大了,你想想我們昆莫能有幾個像你這樣的女子,我是不會跟你競爭了,丹珍現在還不知道怎麽樣呢,再有其他的像阿朵、賽娜、那日諾、吉雅。這些人哪有一個比的過你。”

木珠看了看烏蘭,原本麵無表情的臉上,浮現了一絲的笑容。

她斜著眼睛看了看烏蘭笑道:“我認識你這麽多年來,這是頭一回聽你說出這麽有道理的話,用漢人的話說,孺子可教也。”

烏蘭一撇嘴道:“我看你也快跟丹珍差不多了,喜歡賣弄才學。”

這次木珠沒有將烏蘭頂回去。而是若是有思的道:“但願那個柳珂隻是個長相美麗的女人。”

她說著將烏蘭從容熠的房中偷出來的柳珂的小像從身上拿了出來。放在跟前的石桌上細細的端詳。

“你整天將情敵的畫像帶在身上做什麽?難道便不嫌膈應嗎?”烏蘭不解的問道。

木珠眼睛盯著柳珂的小像一臉認真的道:“漢人說過,知己知彼百戰百勝,若是我對柳珂一無所知的話。我拿什麽打敗她。”

“你別老漢人說,漢人說的,我們的昆莫容熠又不是漢人,他身上流的可是賀悅汗王的血。你還是別學丹珍那一套了。”烏蘭將自己手中的茶杯遞給了後麵的侍女,侍女趕緊給她換了一杯新茶。放在了她的跟前。

“可是他是在漢人的地方長大的,而且柳珂也是漢人,以後柳珂來了,我要讓她知道。她不會騎馬射箭,但是,我可以背詩寫字。我會讓她心悅誠服。”

木珠說到這裏之後站起身,一臉堅定的道:“容熠以後登臨汗位之後。會有很多的事情要做,我不能讓他在為我們女人之間的事情而勞心。”

烏蘭一臉崇敬的看著木珠,道:“昆莫能遇到你這樣的女人也算是有福了。”

木珠臉上苦笑一笑,道:“可是,現在他還沒有看到我的好。”

“那你就讓他看到啊。”烏蘭一臉著急的道。

“我會的,一個女人生而一世,能遇到一個讓自己傾心的男人不容易,我一定會為此而努力,若是我錯過容熠,我一輩子都可能再也遇不到像他這樣讓我心動的男人了。”

木珠一臉沉重的說完此話之後,臉上綻出一個笑容,長舒一口氣道:“所以,既然一生中隻會有這麽一次,我當然要全力以赴了。”

“那我也要努力,本來我都已經放棄了,可是聽了你的話之後,心裏又蠢蠢欲動了。”烏蘭一想到柳峰英勇的樣子,臉上便赧然了,趕忙轉移了話題道:“今天我們家熱鬧的很,你也留下來用了晚飯再回去吧!”

木珠用手指纏繞著兩鬢垂下的頭發,笑道:“好啊,說不定還能碰到容熠昆莫呢?”

烏蘭用手指點了一下木珠的額頭:“瞧你那樣,一說到容熠兩個字,眼睛都會放光。走吧,這裏挺冷的,我們到前麵去逛逛,看看今天都來了什麽人?”

木珠一聽烏蘭要帶她去前麵,臉上頓時便笑了,“好,全憑你帶著我,你帶我去哪兒,我便去哪兒。”

她們攜手走出了暖亭。

此時正是下午的酉時初刻,太陽已經西斜,餘暉照在她們的臉上,暖暖的,散發著熠熠的光輝。

她們沿著大當戶府後院的小石子甬道慢慢朝前走去。

無畏的這座府邸雖然算不得精致,可是也是按照漢人的庭院建設的。

所以在後院與前院之間設了二門。

前院主要是會客用的,後院住人。

不過烏蘭可不會像漢人家的女兒一般,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她住在後院就跟以前住帳篷的時候沒什麽區別,想去哪兒便去哪兒,想跟女孩子一起玩,便跟女孩子一起玩兒。

想跟男孩子做耍,便跟男孩子做耍,完全沒有受這院落的束縛。

所以,此時,她與木珠攜手毫無顧忌的便朝著前院走去。

隻是,他們還沒有走到二門口,便聽到前麵傳來一陣爭吵聲。

烏蘭與木珠相視一看,不約而同的加快了腳步。

到了前廳的門口,木珠聽到裏麵傳來她的父親當今的右大當戶木托的聲音:“木托今早還很敬佩昆莫的膽識,以為我烏孫終於要出一名英明聖主了,沒想到晚上便將我們召集在這裏商量如何投降漢人朝廷的事情,昆莫可真是有魄力啊。”

木珠聽了此話之後,忍不住驚得捂住了自己的嘴,一臉驚異的看了看烏蘭,不知道怎麽辦好。

烏蘭的驚訝也不亞於木珠。

隻聽木托的話音一落,大廳裏便想起了,此起彼伏的應和聲。

一時間大廳裏各人的說話聲混雜在一起,根本就聽不到誰說的什麽話。

木珠心中暗叫不好,可是此時,她也不能闖進去替容熠辯護啊。

容熠一定是已經心有成竹了不然不會提出這樣的想法讓大家攻擊。

不過,這隻是木珠心中對容熠的認識,而實際情況是,大廳裏ide容熠好像一言沒法。

她怎麽為自己辯護呢,這樣下去,容熠在眾烏孫臣下的麵前還有什麽威嚴可言。

木珠這裏替他著急,隻聽房中忽然傳來一聲瓷器碎裂的聲音。

眾人的喧嘩聲瞬間便消失了,一下靜的落針可聞。

“好吵,我都聽不到赫連穀和無畏的話了。”容熠連看也沒有看站在下麵的人,隻是專注的對赫連穀和無畏道:“你們誰能給我統計一些數字,一,我們烏孫一年所存欄的牛、羊、馬,各有多少頭;二、有多少人蓋了房子,有多少人還住著帳篷,每戶一年支出多少銀錢。”

無畏一拱手道:“臣下可以為昆莫查清楚這些事情,不過我烏孫族人的生活已經很寒苦了,不能再加賦了。”

他此話一落音之後,後麵便有人跟著附和:“決不能再給烏孫族人加賦了,否則我們的族人那裏還有活路。”

容熠沒有理會說話的人,隻是對無畏道:“好,查清楚了之後今早的報給我,我好擬定上奏大燕皇帝的奏疏。”

“昆莫,真的打算要歸降大燕嗎?”赫連穀小心的問道。

容熠將自己的身體往後麵一靠,笑道:“你覺得現在的烏孫,若是不投靠大燕的話,能維持多長時間?難道你們便想看著自己的族人或在饑餓中或在戰爭中死去嗎?”

他一席話說得在場的人都低頭不語。

容熠說的不錯,若是烏孫不一靠漢人的話,很難在大漠活下去,隻要他們脫離大漢,不出半年便會被北寒之地的遊牧民族吃掉。

“我承諾,絕不會讓烏孫的族人再過以前的生活。”容熠衝下麵低頭站著,沉默不言的眾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