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藥碗打翻
默默注視傻瓜，鼻子悄然頓生酸澀，慕錦華從袖裏拿出絲帛，微微踮起腳尖幫皇甫宸卿拭擦額頭上的汗珠。
“慕姐姐”，皇甫宸卿抓住她的手。
小皇子聽著他四哥張口閉口的慕姐姐，完全沒將他這個六弟看在眼裏，倒也沒醋意，掏掏耳好心提醒道：“四哥身為四皇子，日後，可不能再直呼慕姐姐了，若是被那些嚼舌的奴才們聽了去，會給慕閨醫惹麻煩的。”
“說得是”，慕錦華讚同。
“嗯嗯！”小皇子鄭重點頭，又催道：“慕閨醫快教導教導我四哥。”
今非昔比，如今傻子搖身一變成四皇子，而她也不再是被囚困在太醫院的閨醫。
隔著身份懸殊，伴著耳目眾多，自然萬事都得謹言慎語。
抽出手，慕錦華麵肅問宸卿，“聽見沒有？我好不容易出了太醫院，名正言順任醫官來宸祥宮就職，我可不想那麽快就被趕出去，到時候丟了小命，你就在也見不到我拉！”
此事貌似很嚴重，不像上次隻是輕言友好，宸卿顯然被她的語氣駭住，忙點點頭，喚了聲“錦華”。
慕閨醫剛到宸祥宮，還沒到戌時，就破例關上了大殿門，此舉怪異，定又要給身在殿外的有心人帶去匪夷所思的遐想。
皇甫宸攸和慕錦華勸皇甫宸卿乖乖在殿位上坐好。
她身為臣，則按宮裏規矩來，行覲見主臣之禮。
厚重的大殿門被八歲小兒皇甫宸攸打開，外頭已準備就緒的奴才們立馬續續進了大殿內，各守其職。
這時，一位老太監端著一個銀盤，隻見盤裏工工整整疊放著一套閨醫官服。
小皇子走回皇甫宸卿身側，兩眉上曲彎豎睜大眼，表情甚是可愛的探視盤裏花紅片紫的官服，旁，另置了紫翎毛頭飾。
“臣叩見四皇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眾目睽睽之下，她不得不跪坐在殿位上的傻子，垂首閉眼心裏默念著就當是跪師傅。
皇甫宸卿瞧他的慕姐姐忽然朝他下跪，急的坐不住想起身。
小皇子笑了一晃腦，見他四皇兄屁股像被針紮了似的搖擺不穩，即刻猜想到下一措舉，硬是摁著不讓起，急切附耳催道：“快說讓慕閨醫起來。”
“快說讓慕閨醫起來”，皇甫宸卿速語一本正經的道。
話落，老太監和一些膽大的奴才，不足為奇的朝殿位上的主子瞅一眼，微動嘴角，又是一臉麵癱。
慕錦華抬起頭，暗暗向小皇子使了一個眼色。
皇甫宸攸心知四哥腦子木，別人說什麽就將原話拋了出，這次附耳簡單易懂道：“慕閨醫起來吧！”
“慕閨醫快起來”，皇甫宸卿傻笑道。
“慢！”，老太監端著銀盤站出，他身為宸祥宮殿上大總管，怎能眼睜睜看著一名小小閨醫對主子不敬。
皇甫宸卿高興的俊顏上一滯。
小皇子不悅蹙了眉質問，“韓祿，怎麽著？”
聽聞略有耳熟的名字，慕錦華不覺瞟了一眼站在側後的老太監，一張似曾相識的褶皺老臉著實讓她暗吃一驚。
連名帶姓，怎麽瞧都像似了曾經夢裏的老太監。
“回六皇子的話”，韓祿恭恭敬敬的看向殿上凜然犀利的小皇子，微微一笑道：“六皇子息怒，先請聽老奴將話說完”
“那你還賣什麽關子？還不趕緊說。”
“是”
韓祿應著點頭，垂首瞬間，眼神裏閃過一絲狡色，端銀盤走到慕錦華麵前屈腰遞上，勾嘴角藐道：“慕閨醫快接著謝主子恩德吧！”
接過閨醫官服，聽著不善語氣，她像花汝綾那般洞悉的火眼金睛探看一眼老太監，慕錦華也效仿輕勾嘴角，心裏哼笑一聲，麵不著色謝道：“臣謝主子恩典。”
“快起來快起來”，皇甫宸卿又坐不住歡躍。
“慕閨醫可還有無其他請求？”，皇甫宸攸好奇問。
想了想，還真有，慕錦華想到那日秋兒的請求，想必已是她提前預知，收回思緒道：“臣尚在太醫院時，身邊跟隨三位醫婢，她們醫術不淺，若日後能繼續跟在臣身邊，倒不為失幫的上忙。”
“好”，皇甫宸攸一口答應，正色道：“四皇子準了慕閨醫的請求，允你隨時都可以帶三位醫婢來宸祥宮。”
謝過恩，慕錦華總算可以撐著酸疼的雙膝站起身。
介於韓祿和眾多奴才們的賊眼盯著，皇甫宸攸隻好連哄帶勸，帶皇甫宸卿先回永闔後殿。
覲見主子完畢，慕錦華由殿上大總管韓祿領著前去閨醫院熟悉新環境。
遊梭穿過大大小小的殿宇廊道院落。
不一會，一座前設蓮香亭閣，後置醫香宅殿，展現在眼前，隻見亭閣之上懸掛一塊刻有“閨醫院”的牌匾。
慕錦華隨著老太監停住步子，細細打量這座別出心裁的閨醫院，算是對她最初的意願有了交代，也是日後的棲身之地了。
韓祿轉過身笑問：“慕閨醫可還滿意？”
收斂心滿意足喜色，麵對狡黠藐視她的老太監，慕錦華淺笑有禮回：“還請韓總管在皇上麵前代過錦華謝主隆恩，我定當所能醫治好四皇子癡傻病，服侍好主子。”
“話可別說的太早”，韓祿突然冒出一句。
慕錦華故作疑惑看了他一眼，驚的韓祿忙改口笑稱：“那就好！既然灑家已送慕閨醫到閨醫院，那就不打擾了。”
客氣謙讓送走了老瘟神，她便獨自一人進了閨醫院。
後置的宅殿大概也就如西廂院那般大，東延伸至南邊則閨藥房，再往裏深入，也有一處碧蓮池，高站碧橋上觀望，池岸百花樹長，假山巧工奪目，西邊則隱露兩座閣樓菱角，北顯數處錯落有致的宅屋。
“慕姐姐”
一聽就知是小皇子的喚聲，帶著匆色。
慕錦華不見皇甫宸卿身影暗覺不妙，六皇子又是如此趕來尋她，問道：“何事？”
皇甫宸攸加疾跑到她麵前，揣著粗氣道：“大皇兄又派人送藥來了，這會正在永闔殿……”
小皇子口中的大皇兄無非就是她進宮那日，在宮裏意外撞見的字字為難蘇侍郎和慕太醫的大皇子。
慕錦華急問：“然後呢……”
“四哥胡鬧，將藥碗打翻，那些奴才見四哥不喝藥，遲不肯離去，慕姐姐，你快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