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他們不是為了害我的。”慕傾雲看著已經燒完的火堆,念念叨叨地說,“或許是我理解錯了,他們不是為了害我,而是想要保護我,所以才一直跟著我。”
珠蘭走到她身邊,不確定地說:“不管是保護還是想要加害,他們到底還是鬼魂,總跟著生人肯定是不好的。奴婢以前就聽說過,說活人跟鬼魂接觸久了,身上的陽氣就會減弱,身體會一天比一天差。所以他們還是走了的好,這樣小姐的身體會好很多。”
慕傾雲點點頭,也覺得珠蘭說的有道理。隻是心中感慨,對於小安跟阿香,多多少少還是有些舍不得的。
可她還是堅持自己做得沒錯,如果所有事情重來一次,她依然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走吧!我們回去,他們應該已經不再跟著我們了。”
珠蘭跟紅棉對視一眼,誰也不知道這話是什麽意思。大小姐怎麽知道他們已經不再跟著了呢?但不管怎樣,大小姐不再害怕了,這還是挺好的。
回到客棧,店小二還上前來安慰她們,說人啊,生老病死都是命數,誰也逃不過。看開些,別太難過,紙也燒了,還燒了那麽多,逝去的人會感覺到欣慰的。
慕傾雲這天晚上睡得一點都不踏實,來來回回的做夢。一會兒夢到在山村跟小安和阿香相處的那幾日,一會兒又夢到阿香在京城被慕江眠迫害的事情。
那些事情她明明沒有親眼見到過,可是在夢裏卻是那麽的清晰。清晰到連慕江眠當時的神態都能看得一清二楚,還有慕江眠虐打阿香時的過程,仿佛身臨其境。
慕傾雲被嚇醒了,醒來之後就在榻上坐著,也沒有驚動守夜的珠蘭,就坐在那裏仔仔細細地回想夢裏的那位父親,也回想這些年長寧侯府裏的那位父親。
越想越感覺這麽多年侯府的生活好像是個騙局,長大之後的父親,根本就不是小時候的那位父親了。而上次在皇宮門口,她穿藍衣喚醒的那位,才是小時候真正的父親。
可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呢?是父親的身體被另外的靈魂占據了嗎?
她如今已經可以從詭案的角度去思考問題了,就像久病成醫,有些事情經曆得多了,也會有些經驗。
她開始懷疑,小時候的父親被一個外來的靈魂占據了身體,那個外來的靈魂把她真正父親的靈魂死死壓製住,從此開始主導那具身體。
但這件事情誰都不知道,再加上她當年還小,雖然現在回想起來那段年月父親的情緒和態度變化是挺大的,可對於當時那個年紀的她來說,也沒有太大的感受。
這件事情慕長離應該也是發現了的,所以讓她穿藍衣,讓她想辦法去把真正的父親的靈魂給喚出來。她依言去做,而且還做成功了。
所以現如今京城的那位父親,應該就是她真正的父親了。而當年虐打阿香的那個是假的,根本就不是真正的長寧侯,所以做的事情也格外離譜。
慕傾雲有些著急了,她想回京城去看看父親,想知道京城的情況怎麽樣了。
可她也有點猶豫,如果是從前的父親,那個人還會有那麽大的野心嗎?還會支持二皇子上位嗎?
事情好像一下子就變得很亂,她愈發的擔心了。
……
次日早朝之後,老皇帝讓蘇九去找了蕭雲州,提出想見見他跟慕長離。
但是蕭雲州沒同意,說近日城北似乎有詭案發生,大理寺已經接到報案,還要去查案,沒有工夫見老皇帝。而且他也沒有見老皇帝的理由,不管有什麽事,都請老皇帝自己處理。
蘇九對此有心理準備,聽了這話之後立即就跟蕭雲州說:“如果殿下沒工夫,那不如請王妃進宮來坐坐吧!皇上也挺想兒媳婦的,這眼瞅著也要入秋了,正好多拿些貢料回去給王妃做衣裳。另外,慕家老夫人的壽辰快到了,皇上有賞。”
蕭雲州聽得皺眉,“他想賞,隻管賞去長寧侯府,叫阿離進宮作甚?誰稀罕他那些貢料。”
“殿下。”蘇九都快給他跪下了,“就讓王妃進宮一趟吧!皇上也不容易,他心裏有苦想找人訴訴,最近賀家的事也想找人說說。殿下就算不待見皇位,那您總得待見鳳歌城的百姓吧?萬一賀家造反,那遭罪的可全是百姓啊!”
蕭雲州冷哼,“他還知道遭罪的是百姓?那為什麽要讓賀家造反?在位幾十年,到最後還能讓幾十年前就功高蓋主的人造反,他這個皇帝就沒有好好反省過嗎?”
“反省了,最近天天都在反省,就是因為反省過了,所以才想見見你們,跟你們認個錯。”
“跟我們認什麽錯!他應該跟天下人認錯!”蕭雲州抬步就走。
蘇九一急,也不管有沒有人看著了,直接小跑兩步跪到了蕭雲州跟前,“求求殿下了,或是您,或是王妃,或是你們倆一起,見見皇上吧!就當是為了南盛,為了百姓。”
蕭雲州深吸一口氣,看了蘇九一會兒,到底還是點了頭。
“回吧!本王有空會進宮的。”
雖然沒有明確的說是什麽時候進宮,但蘇九知道,隻要他答應了下來,事情就算成了。
於是開開心心地跑回去跟老皇帝說這個好消息。
彼時,老皇帝正在皇後宮中。
他是一下了朝直奔華清宮去的,到了就給皇後倒茶,陪皇後吃點心,跟皇後說話。
皇後不怎麽待見他,他說十句她答一句,還是那種嗯嗯啊啊的應付的答。
但老皇帝不氣餒,自顧地說著自己的打算,說自己絕對不會心軟,絕對不會對賀嬪回心轉意的。請皇後放心,他的立場十分堅定。
皇後忽然說起昨天聽說的事情,便問:“賀家老夫人當真要不行了?”
老皇帝點頭,“讓麒麟衛去看過了,去過賀府的大夫也問了話,確實不太好,可能也就十天八天的光景了吧!興許還更短,保不齊就是這兩日。”
韓皇後重重地歎了一聲,“沒想到賀府有朝一日,竟也能到這般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