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證實這種猜想,慕長離讓沈玫去問庫房那邊的下人,一兩個月以前,是不是有一個“她”去了庫房,將那麵鏡子取了出來。
沈玫將信將疑,但還是去了。
結果就聽在庫房那邊做事的下人說:“對呀!少夫人您當初親自過來,說是要在嫁妝箱子裏找些東西。這庫房裏放著的都是您的嫁妝,您取用是自由的。”
沈玫聽到這樣的話十分詫異,因為她自從嫁進了謝家,從來沒動過自己的嫁妝。
所有東西都在庫房裏放著,她甚至連箱子都沒有打開過。
但下人肯定地說,那天她看過之後,從裏麵搬走了一麵銅鏡。還解釋說鏡子是以前生辰時表姐送的,她很喜歡,所以要搬到房間裏去用。
這邊的下人都是小廝,幾乎不進內院。所以那鏡子搬走之後是不是放到了沈玫的房間,那下人根本不知道。他們也更不會跟主子多嘴,說少夫人來取了東西。
畢竟這實在是一件小事,誰會因為一麵鏡子去告少夫人的狀呢?
所以不管來取鏡子的人怎麽說,這件事情都是不會穿幫的。
沈玫離開庫房,回去的這一路一直都在思索。
那個跟自己一模一樣的人原來不隻來過一次,而是來過好幾次,至少也是兩次。
甚至還跟這裏的人發生了交集。
而這裏的人隻把那個人當成是她,根本沒有懷疑過。
所以氣味也是做過掩蓋的吧?
她回到慕長離屋裏,把自己的猜測說了一下,“連放著鏡子那間小屋都有不一樣的味道,為何那個人跟下人麵對麵說話,下人卻沒有發現出端倪呢?她掩蓋過嗎?”
芙蓉也覺得奇怪,“沈玫常年生活在現實世界,她身上不可能一點味道都沒有的。”
“怎麽不可能?”慕長離說,“連謝夫人跟尋梅都沒有被這個世界的人發覺出不同,沈玫怎麽就不行了?還有,那小屋裏的氣味,你們又如何肯定就是沈玫留下的?”
芙蓉有點想明白了,“這些規則是沈玫所掌握的,那麽沈玫應該對這鏡中世界的一切都很熟悉,所以她知道去規避掉一些東西。比如身上的味道,比如現實世界過於顯眼的衣裳。”
她說到這裏,還問了身邊的沈玫一句:“你是不是丟過衣裳?應該不多,一件兩件的。”
沈玫點點頭,“確實丟過,就在一個多月以前,丟了一件。
我一直懷疑是謝府的丫鬟偷去了,但我沒好意思查。想著一件衣裳而已,不管查出還是查不出,都會顯得很尷尬,也會讓我在婆家不好立足,所以我就把事情壓下去了。”
芙蓉道:“肯定不是謝府丫鬟偷的,應該就是另一個你偷的。
她為了方便在這個世界行走,也為了方便在謝府假扮成你,所以拿走了你的一件衣裳。
至於味道,她來到這裏之前,肯定很用心地把自己身上的味道都去除掉了。”
沈玫不解,“所以那小院兒裏的味道不是她的?”
“應該不是。”芙蓉看向慕長離,“小姐,會是那位鏡中謝夫人的嗎?”
“有可能。”慕長離說,“假設那位鏡中謝夫人出於好奇,或是其它原因,在現實世界生活過一段時間之後,想回到這裏看看。她跟著沈玫一起回來,在這間屋子裏留下味道,後被沈玫發覺,又將她送了回去。
當然,其實比起是謝夫人留下了味道,我更偏向於另外一種可能。
那鏡子放在那個小屋裏,沈玫來來回回的,就算再仔細,也難免會在通道開啟的時候透過一些現實世界的味道過來。
她應該也是知道的,但是她並沒有在意,因為那個院子根本就沒有人去。
所以就算有味道留下,她也沒有刻意的去做開窗通風這樣的事。
所以你們一進去就聞到淡淡的香味,應該就是這麽來的。”
慕長離跟眼前這個沈玫說:“把鏡子搬到我這屋裏來吧!然後把謝夫人也叫來,我把事情的前前後後都給你們講講。”
鏡子很快就搬來了,慕元青和年妙也來了。
芙蓉把鏡子放到眾人麵前,然後讓謝夫人跟沈玫都坐好。
慕長離便從兩個世界的相互作用開始說起,甚至還給鏡中世界的沈玫講了現實世界沈家的事。包括現實世界中沈玫把鏡子送給了沈瑜,後來又害得一家人慘死。
沈玫聽著這些話,驚得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過了好半天才看向謝夫人,怔怔地道:“怪不得婆母不喜歡我,原來在現實世界竟發生過那樣的事!”
謝夫人歎氣,“其實最開始不喜歡你的並不是我,而是這鏡中世界的謝夫人。
她之所以會不喜歡你,應該是受了現實世界中我的情緒影響。
而現實世界中我不喜歡沈玫,是有原因的。
原因的經過你已經知道了,那麽你來分析一下,我不喜歡她,真的是我這個做婆母的過於刻薄嗎?”
沈玫搖搖頭,“不是婆母過於刻薄,隻是婆母過於敏銳。您從沈家的事情中覺察出端倪,對沈玫產生了懷疑,所以才有了您對她那樣的態度。”
謝夫人點點頭,“多謝你能理解我,其實我很憋屈,因為沒有人理解我。而我又一直認為我的直覺不會錯,沈玫就是跟沈家的事脫不了幹係。
但是說到底我也就是個深宅婦人,我能懷疑,但卻沒有本事追查。
何況沈家人全都死了,我也查無可查。
到現在我也還是想說一句,一家人都死了,怎麽就偏偏把沈玫剩下了呢?
事實證明,我的預感是對的,沈玫就是有問題。”
慕長離繼續講兩個世界的事,說現實世界,也說這裏。
有些地方慕元青做了補充,有些地方謝夫人做了補充,還有些地方沈玫也做了補充。
幾個人拚拚湊湊,算是把整件事情都給捋通順了。
芙蓉依然在做記錄,她已經習慣了這個工作。
等到事情說完,她的記錄也記好了。
謝夫人看著芙蓉工整又詳細的記錄,不由得感歎:“怪不得九殿下一回京就選中了你,果然是不一樣。長寧侯府培養大小姐那麽些年,殊不知,真正的明珠卻是在二小姐這裏。”
慕長離笑笑,沒願意多做解釋。
隻問眼前二位:“現在所有的事情都說完了,你們對這整件事情也都有了了解。
說說想法吧!你們覺得這件事情最好的處理辦法是什麽?”
謝夫人率先開口:“沈玫必須伏法!”說完看向慕元青,“她才是大理寺真正要抓的人。
而且我直到現在還保留自己的意見,就是沈玫絕對跟沈家的命案有關。
我希望大理寺能好好查查,殺人償命,她必須得為她做過的一切付出代價。”
說完,又歎氣道:“可憐了我那兒子,這麽多年鍾情的,竟是那樣一個女子。”
坐在她身邊的這個沈玫聽得連連搖頭,她想不明白,“為什麽要害自己的家人?當年我發現鏡子有問題之後,就立即將它封存了,再也沒有讓任何人接近過。
我就怕家人受到影響,生怕家人出事,可那個沈玫她怎麽會把鏡子送給小瑜啊!
小瑜何其無辜,為什麽要遭遇這樣的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