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子時,慕傾雲已經有點兒困了。
但還是努力睜大眼睛在等著什麽。
珠蘭提醒她:“小姐,應該不是詭案,別往詭案上想,那樣的話不管您的生母是誰,都沒有什麽用了。咱們得想活人的法子,活人是不會挑在深夜子時出現的。
所以小姐睡吧,我跟紅棉守著,一有動靜就叫醒小姐,好嗎?”
慕傾雲想想也是,於是躺了下來,閉上了眼睛。
被子是她帶來的,從西疆王府借的。畢竟不敢從二皇子府往外帶這種東西,會引人懷疑。
這被子上說不出是個什麽味道,但就是讓她覺得很安心。
她心想著這是九皇子府的東西,如果當初不是慕長離突然從平縣跑回來,現在安安心心在九皇子府享福的人應該是她。
以前她還猶豫過,覺得九皇子跟二皇子比起來,可能還是差了一些。
畢竟隻有兵權沒有用,九皇子沒有賀家的根基,也沒有賀家的謀算。
可是後來一件件事都在提醒她,跟九皇子比起來,賀家什麽都不是。
連太子都能被九皇子給拉下馬,連賀大將軍都不得不交出三十萬兵權。
京中詭案全都得指望著九皇子,這樣的人,簡直完美得無懈可擊。
特別是那張臉,二皇子的醜陋已經讓她隱隱作嘔,九皇子的美貌就更加讓她垂涎欲滴。
她妒忌死慕長離了,做夢都想跟慕長離互換一下,做夢都在遺憾當初為什麽沒有殺死慕長離。
兩次,她派人去過平縣兩次,都沒能把她殺死。
這個慕長離的命怎麽那麽大?
她這會兒已經很困了,快要睡著了,腦子裏的事兒一件一件地想著,十分跳躍。
賀嬪也被她想了起來,心中暗罵賀家的人真是瘋了,連換孩子這種事都幹得出來。
但如果她不是賀嬪的孩子,那賀嬪的親生女兒又到哪裏去了呢?
二皇子是賀大將軍的孩子,這事兒她已經可以確定了。
以前就覺得二皇子不像皇上,像賀大將軍。
宮裏給出的說法是外甥像舅舅也正常。
但現在看來,那哪裏是跟舅舅的像,分明就是跟父親的像。
賀家人的野心實在是太大了,大到她有點害怕。
她是想當皇後,但是她還不想死。
慕傾雲迷迷糊糊地睡著了,這一睡就睡到天亮。
再睜眼時,就見珠蘭和紅棉一邊一個坐在地上,但是把她守得很好。
可是也證明這一夜什麽都沒發生,也什麽人都沒來過。
她有些遺憾,叫兩個丫鬟起來,收拾收拾給她洗漱。
珠蘭勸她:“大小姐別泄氣,咱們才來一天,碰上的機率太小了,怎麽也得多住些日子才能有收獲。”
紅棉也說:“不如今晚奴婢在外頭弄點動靜出來?”
慕傾雲想了想,點點頭,“也好。”
珠蘭又說:“白天咱們在府裏走動走動,四處看看。另外,也不見得人就是夜裏來,昨天奴婢就說了,咱們別往詭案上想,隻把那位藍夫人想成活人。
既然是活人,那麽白天也是會來的。”
慕傾雲來了興致,決定好好查查這座宅子。
早膳是紅棉出去買回來的,這府裏灶間已經不能用了,柴火也沒有,她們更沒準備食材,做飯是不可能的。
但也不能一日三頓都出去買,那也太惹人耳目了。
珠蘭就說:“不行就把灶間收拾一下,出去買柴火,買鍋買碗。
咱們在這邊起火燒飯,興許也能把人引出來呢!”
說幹就幹,紅棉立即出去采買東西。
慕傾雲對付吃了一口買回來的餛飩,然後就開始逛這座宅子。
宅子不大,全逛完隻用了半個時辰不到。
最後她停在那個小祠堂裏,盯著阿藍的牌位看了很長時間,然後跟珠蘭說:“你說,這牌位能是什麽人給藍夫人立的呢?”
珠蘭指著角落裏那個小字說:“看樣子應該是侯爺。”
慕傾雲卻搖搖頭,“可這個字,不像是父親的筆跡,但也不像是那種打製牌位的地方通用的筆跡。倒像是什麽人親筆書寫的,而且這個人應該是跟阿藍十分親近之人。
一個外室,親近之人除了自己的男人還能有誰呢?
所以理論上來講,應該就是那個自稱為‘眠’的男人。
可如果是這個‘眠’親筆寫的,我又可以確定他絕對不是我的父親。”
珠蘭提出另一種可能:“會不會是侯爺為了不被人看出來,故意換了筆跡?”
“可如果怕被人看出來,他就不應該把這個‘眠’字寫上。這不是此地無銀麽!”
桌案上有香,慕傾雲取了三根,珠蘭拿出隨身帶的火什子,把香點上了。
慕傾雲搖了幾下,搖熄了明火,然後衝著阿藍的牌位拜了三拜。
“不知道夫人是不是我的生母,但不管是不是,我都希望您能繼續活著。
因為隻有您活著,我的身世之謎方能夠解開。
或者如果您已經不在了,那麽您能不能托個夢為我解惑?
如今京中詭案多發,讓我知道了這世上是真的還有另一個世界。
人活著和死了,都會住在不同的地方。
那麽您如果已經死了,就在另外的地方給我些提示吧!
多謝夫人了。”
她說完,又拜了三拜,然後將香插到牌位前麵的香爐裏。
退回來之後,想了想,又在蒲團上跪下來,對著牌位磕了三個頭。
起來之後珠蘭趕緊彎身給她拍掉裙子上沾的灰,一向最愛幹淨的慕傾雲卻全然不在意,隻說:“以後我們每天都來拜一次,我相信心誠則靈,她一定會出來見我的。”
可惜,一連五日,慕傾雲都沒有等到阿藍。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住下去了,她如今畢竟是二皇子妃,府裏二皇子的人也會盯著她,不可能放任她在外頭住太久。
她這也就是打著去西疆王府的旗號,二皇子身邊的人不敢貿然跟到西疆王府去。
否則早就該被戳穿謊言了。
她雖不甘心,卻也是沒有辦法,到了不得不放棄的時候。
慕傾雲跟紅棉說:“你去見一下慕長離,把這邊的情況跟她說一聲,然後讓她派輛馬車來接我,千萬不要被人發現。這地方再住下去沒有意義了,我去西疆王府,跟她商量商量還有沒有別的法子可以把那阿藍給釣出來。”
紅棉去見了慕長離,大概一個時辰後,西疆王府的人到了後門,將慕傾雲給接走了。
慕傾雲去西疆王府見了慕長離,直接就問:“還有沒有別的法子?
我不能再在外麵待下去了,二皇子會起疑的。
二皇子那個人疑心病非常重,一旦他起了疑,後麵的事都不好辦了。
所以一會兒我回去,你還得找個人送一送我。
那個人得一看就是西疆王府這頭的。
另外,最近希望你能配合我一下,至少得讓二皇子知道我們的關係已經有所緩和。
倒是可以不要緩和得太好,這樣就可以進一步再做些什麽。”
慕長離點點頭,跟芙蓉說:“一會兒你去送。”說完,又看向慕傾雲,琢磨了一會兒,說,“回去等我消息吧!我想想,還有什麽法子能讓這件事和阿藍這個人進一步浮出水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