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才發現這裏是顧府,柳夫人和柳大人已經搬到顧府來住了,想來是為了應對明日見紀家夫婦,特地搬到這邊來做局。

顧清池一直緊擰著眉,走出去之後就來到了戲台前,站在下麵一直往上看。

姚軒問慕元青:“這戲台上啥都沒有,他看什麽呢?”

慕元青說:“看曾經的自己唄!當初買下顧府時,他從來沒想到居然有被逼迎娶柳小姐的一天。或者說也不叫迎娶,而是男人反嫁。

搭這戲台時,他也以為這戲台以後就是他跟南星河閑來無事唱一段的地方。

搭的時候一定想得很美好,這戲台上也確實有過美好的回憶。

可惜現在都沒了,就連南星河這個人也沒了。

顧清池一定很難過,而且我猜想,其實他心裏也很想知道,那紀小蝶到底是不是南星河的轉世。他也想看看,南星河的下一世究竟是什麽樣子的。”

年妙感歎:“人就是很矛盾,既想五十年後的人過好自己的生活,不要被拉進局來。

又想知道那個所謂的轉世一說,到底是不是真的。”

他問慕元青:“少爺,您說會是真的嗎?紀小蝶真的是南星河的轉世?”

慕元青搖頭表示不知,但紀小蝶嫁到五十年前的事情,很快就要揭曉了。

眼前場景一轉,次日到了。

這是一個早上,顧府來了一位道長。

在道長的要求下,有幾道符被貼到了顧府門口隱蔽處。

還有一道符甚至被貼到了匾額的背麵。

顧府前堂也貼了符,但因為貼得太隱蔽了,不知道的人根本看不出來。

顧清池換上了新衣裳坐在前堂,柳家人在忙活,什麽都不用他管。

柳雲夢在邊上陪著他,念念叨叨地一直在說:“這是我能做的最大的讓步了,不管是為你納妾,還是招南星河的轉世回來,我都是受了莫大的委屈的。

我爹都沒納妾,我卻給你納妾,這件事情傳出去丟人的是我。

所以你可千萬不能辜負我,今後一定得好好待我,我真的是為了你什麽臉麵都不要了。”

顧清池看了她一眼,皺眉道:“所以你為什麽要讓自己委屈呢?你若想要孩子,大可以去領養一個,沒必要非得張羅為我納妾。你知道,我對這種事情沒有半點興致。”

“怎麽會沒有呢?”柳雲夢紅了臉,微垂了頭,“每次你與我……你都是挺棒的。”

顧清池緊緊握拳,咬著牙道:“柳雲夢,你莫要用此事羞辱於我,也莫要以為我是個傻子,事到如今還是什麽都不知道。

打從我們成婚那日,你就在給我下藥。

那屋子裏燃了暖情的蠟燭,任什麽人進去都是一樣的效果。”

柳雲夢替自己爭辯:“那不也是為了我們兩個好!你敢說你自己不痛快?

行了顧清池,我低聲下氣做小伏低的,圖的是什麽呀?不就是圖能跟你好好過日子嗎?

你說領養一個孩子,那領養的跟自己生的能是一回事?

領養來的始終是外人,他身上沒流著你的血脈,到什麽時候他也不會真拿你當爹!

我是希望你能有自己的孩子,雖然我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了,但隻要你有,我就高興。

何況,你真的不希望那紀小蝶就是南星河嗎?你真的對此不抱一丁點希望嗎?

清池,別騙自己了,你昨天一夜沒睡,心裏肯定是在想著這件事情。

自從南星河死後,你整個人的魂都沒了,就像跟他一起死了似的。

你怎麽可能不期待那個女子就是南星河,你應該比我還期待才對。

清池,我費了這麽大的力氣找到南星河的轉世,為的就是讓你開心。

我都願意成全你們一生一世了,你就不能給我個好臉色?”

顧清池沒說話,姚軒倒是說了一句:“他被柳雲夢給說中了,他就是期待那個女子。

不管是不是南星河的轉世,他都想看一看。

其實也可以理解,別說他,我現在都有點期待,我也想知道紀小蝶是不是轉世的南星河。”

有下人進來報,說紀家夫婦到了。

二人齊齊起身,正要往外走,邊上一個婆子趕緊把柳雲夢給拉住,“小姐可不能去,小姐今日得藏起來,千萬不能讓紀家人瞧出端倪。”

柳雲夢點了點頭,握了一下顧清池的手,跟著婆子去後堂了。

柳大人和柳夫人也到了前堂來,一家人剛坐好,紀家夫婦就到了。

慕元青三人齊齊倒吸一口冷氣,在這種場合下見到紀家夫婦,這種感覺很難形容。

雖然對紀小蝶的案子已經有了猜測,可當他們親眼看到五十年後的人跟五十年前的人有了交集,還能坐下來說話,還能吃這裏的茶點,他們還是震驚的。

姚軒甚至說:“這感覺比我上次入畫的時候還要玄乎。

我一度以為我那次的經曆已經無敵了,沒想到這麽快就被超越了。”

慕元青無心跟他瞎扯,他一直在盯著顧清池。

他想看看顧清池見到紀家夫婦的反應。

但眼下顧清池還沒有什麽反應,他倒是盯著紀家夫婦看了很久,然而眼裏盡是失望。

畢竟紀小蝶沒來,看不看紀家夫婦的,沒什麽意義。

可是顧清池很快還是輕輕蹙了眉,他甚至主動跟紀家夫婦說了話。

紀家夫婦隻顧著誇他一表人才,卻沒有多餘的反應。

慕元青說:“顧清池在試探,看紀家夫婦能不能認出自己。

京城第一名角,要說城北的人認不出來有可能,城南的人、特別紀家這樣有點小錢的人如果也認不出來,那這件事情就有問題了。

顧清池應該已經開始懷疑,紀家可能真的是來自五十年以後了。”

話音剛落,就聽到顧清池突然跟紀家夫婦問了個問題:“今年是哪一年?”

這問題一出,柳夫人立即狠狠剜了他一眼。

紀家夫婦也明顯一愣。

但紀夫人也馬上應了話,說:“今年是天啟二十二年呀!公子怎麽問這個。”

顧清池的臉色已經很難看了,甚至身子還晃了一下,然後搖搖頭說:“沒什麽,隨口一問罷了。”然後就默默地念叨了幾句——“天啟二十二年?天啟二十二年?”

柳夫人趕緊往回找補:“可能是想算算年份,圖個吉利。”

紀家夫婦笑了,說公子真是細心,還說今年是個好年頭,適合成婚。

那媒人也在,時不時地見縫插針兩頭誇,把個顧清池跟紀小蝶都給誇出了花兒來。

最後,柳夫人給了紀家夫婦一萬兩銀票,柳夫人編了個理由,說家中老夫人身體不好,希望他們能在三日之內完婚。

紀家夫婦答應了。

場景再轉,來到了紀小蝶嫁入顧府的這天晚上。

他們站在顧府門前,天已經黑了。

年妙說:“五十年後紀小蝶出嫁那天,是下雨的。眼下地麵也濕,應該是也剛下過雨。

就是不知道這是不是紀小蝶出嫁那天,顧府怎麽一點兒喜慶勁兒都沒有呢?”

慕元青想了想,說:“可能是顧府連裝都不願意裝了。

如果我料得沒錯,紀小蝶應該是在進入梧桐巷的那一刻,就已經進入了五十年前的時空。

她再也回不去了,所以顧家喜慶與否,都無所謂。

反正也不是娶正妻,他們才不願意讓人知道有其他的女子進了顧府的門。

這個時辰剛剛好,又下過雨,沒有人出來。

紀小蝶可以安安靜靜地入府,不被任何人發現。

不過……”他想了想,覺得還是有漏洞,“不過田老爺子說,他聽到顧府娶媳婦的聲音了,那是不是說,顧府其實辦了喜事?所以我們現在並不是在紀小蝶出嫁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