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池還是不說話,他甚至看都不看柳小姐一眼。

姚軒“嘖”了一聲,歎道:“以後這顧清池的日子怕是要不好過啊!

柳家用一頂喜轎去顧府把他接到柳府,整的跟娶新娘子似的,怕是如今半個京城都在傳他的笑話。這讓他以後在人前如何抬得起頭來?”

年妙跟了句:“可能也用不著人前,不是說後來他就很少離開柳府了麽!都不見人了。”

“作孽!真是作孽啊!”

作孽的事還在後麵呢!

柳雲夢自顧地跟顧清池說著話,說的都是些她如何愛慕顧清池什麽的。

這一說就說到了天黑。

慕元青琢磨了一會兒,道:“應該不是正常的天黑,時辰被加快了,就跟剛剛的轉場一樣。不過這樣也好,我們回來的時辰有限,還能多看一會兒。”

可是接下來的事情就是不宜觀看的了。

在柳小姐起身點燃了紅燭之後,顧清池不知為何,忽然就開始動情。

他看向柳小姐的眼神逐漸迷離,且很快地,這種迷離就付諸於行動。

眼瞅著兩人滾上了床榻,年妙把慕元青的眼睛一捂,“咱們出去。”

三人離開了喜房,但隱隱約約還能聽到喜房裏的動靜。

卻不是那種他們猜想的動靜,而是許多東西掉落到地上,然後顧清池罵了一句:“柳雲夢,你卑鄙!”

院子裏站著三個丫鬟一個婆子,都在門口豎著耳朵偷聽。

沒聽到那聲罵,隻聽到了顧清池的掙紮。

聽了一會兒婆子就招呼她們站遠一些,不要打擾到小姐和姑爺。

其中一個丫鬟道:“沒想到那顧公子平日裏看著正兒八經的,還說不喜歡我家姑娘。

結果呢!入了洞房還不是一樣。”

婆子瞪了她一眼,但也沒說什麽,隻告訴她們:“在門外好好守著,以後在姑娘身邊侍候也要多留心。那顧公子但凡有對姑娘不好的地方,就要多提點他。

另外老爺說了,外麵不管什麽人來見姑爺,一概是不讓見的,懂嗎?”

幾個丫鬟點頭,表示明白了。

慕元青又往喜房裏看了一眼,然後歎氣道:“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可能也快要回去了。

剛剛那柳小姐起身去燃紅燭時,我就發現不太對勁。

顧清池是在她燃起紅燭之後才開始動情的,我們雖然聞不到味道,但我想,問題應該就是出在那兩支紅燭上。”

姚軒也道:“沒錯,肯定是下了藥了。顧清池怎麽可能對她動情,怕是殺了她的心都有。

不過顧清池的定力是真強,被下藥了居然還能反抗。

柳家丫鬟說得不對,顧清池根本沒跟柳雲夢行夫妻之事,他一直在自虐,試圖解除藥性。”

這一夜就這樣過去,三人很快又被拉回五十年後。

他們在顧府裏坐了一會兒,等到張易來了,便將這一夜看到的說給張易聽。

之後慕元青說:“下次再回去,肯定就是他們成婚之後的事情。我們離真相已經很接近了,我估計再有個兩次,嗯,最多三次,就能看到事情的全貌。

可是……”他皺了皺眉,看向張易問道,“可是就算我們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又能如何呢?案子已經過去了五十年,早已經過了追溯期,而且當年涉及到的人,該死的都已經死了。

我們知道了真相,也談不上替他報仇了呀?”

張易想了想,道:“或許他也不是想要誰替他報仇,他隻是想讓真相大白於天下。

又或許連大白於天下都談不上,他隻是單純的想讓後世的人知道這件事情而已。

哪怕隻是多一個人知道,對他來說也是痛快。”

慕元青往府門外走,“回去睡覺吧!今晚繼續!”

……

當天晚上,依然是三人一起被送回五十多年前。

這一次是被送到了大街上。

慕元青認出這是金麟大街,但五十多年前的金麟大街跟他所熟悉的又不太一樣。

有些老鋪子還在,也有一些他沒見過的鋪子,想來後麵就關掉了,沒再繼續經營。

姚軒對這一切感覺很新鮮,頗為遺憾地道:“這要是身體也過來就好了,我能在這街上從頭吃到尾。可惜了,現在隻能過過眼癮,連味道都聞不出來。”

正說著,慕元青扯了他一把,指著一個方向道:“你看,熟人來了。”

三人往那邊看去,隻見柳雲夢正挽著顧清池的手朝這邊走過來。

顧清池還是那副麵無表情的樣子,柳雲夢卻時不時地跟相熟的人打招呼,一邊打招呼還一邊說:“這是我相公,顧清池顧公子!對對,就是從前清音班的那位顧公子。是啊!我們成婚已經快一年了。當然得有孩子,清池長得這樣好看,我們的孩子也一定會很漂亮。借您吉言,我們一定會很快就有孩子的。”

能看出來,柳雲夢對顧清池是很滿意的。不但自己滿意,她還得對外炫耀,讓別人也覺得這是一段良緣。而且最好還要羨慕她,京城名角最終落到她手裏,她得使勁兒顯擺。

姚軒最看不習慣這一出,罵罵咧咧一直沒斷過,就連年妙都跟著罵了幾句。

正罵著,柳雲夢那頭不說話了。原本還在拚命炫耀自家相公的人,這會兒突然收了聲。

然後目光朝著一個方向看了過去。

慕元青三人也看了過去,就見柳雲夢盯著的方向是一家布莊,名為織夢堂。

姚軒樂了,“這時候的織夢堂剛開了沒幾年吧?我記得織夢堂的掌櫃說過,他們家開了有六十多年,這樣算起來現在最多也就十年。沒想到還能看到這時候的織夢堂,有點意思。”

慕元青朝著織夢堂裏呶了呶下巴,“更有意思的在裏頭呢!你看走出來的是誰。”

三人一瞅,好麽!冤家路窄,走出來的人正是南星河,身邊還跟了個清音班的夥計。

柳雲夢一眼就看到南星河了,顧清池也看到了。

他下意識地挪動腳步,想往南星河那邊走,卻被柳雲夢一把給拉了回來。

“知道你想見他,但你要見他也得帶著我一起去見,一個人上前算怎麽回事啊?

咱們夫妻一體,這種事自然是要同往的。”

說完,拉著顧清池的手奔著南星河就去了。

南星河看到他二人過來時,第一反應是轉身就走,可惜沒走成,被柳雲夢給叫住了。

“星河公子怎的見著熟人不過來打聲招呼,竟轉身要走呢?

知道的是你沒看見咱們,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怕見到我們。

至於為什麽怕……”她把顧清池挽得更緊了些,“不會是怕見到我們夫妻親密,叫你心裏難受吧?

星河公子,人貴在有自知之明。清池已同我成婚快一年了,你該放下的也得放下了。”

“閉嘴。”顧清池冷聲開口,用力甩開柳雲夢挽著自己的手,然後警告道,“柳雲夢,你若再出言不遜,咱們這出戲也就不必再演下去了。”

柳雲夢也急了,“你敢這樣與我說話?你忘了自己是什麽身份了?你忘了要保護誰了?

我說他幾句你就不樂意,他是你什麽人啊竟比我還重要?

你敢當著街上人的麵說他是你什麽人嗎?

可沒人願意聽什麽師兄師弟的鬼話!

顧清池,有本事你說出來,我敬你是條漢子。

你若沒本事說,那就別攔著我,嘴長在我身上,我願意說什麽就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