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長離又把話重複了一遍:“畢竟那孩子對於賀家來說,是真有用!”

孟婉如似乎抓到了重點:“有用?”

慕長離點點頭,聲音再揚了揚:“是啊!非常有用呢!

唉,咱們也得理解賀家。好不容易送了一個女兒進宮,做了皇妃生了皇子,又立了太子。

結果太子自己不爭氣,被廢了。

這對賀家來說可是一個極大的打擊。

想想看,他們家大將軍為南盛守著東關許多年,為南盛立下了汗馬功勞。

可是這功勞如果隻是為南盛的蕭氏王朝而立,他們心理能平衡嗎?

他們最大的心願是自己女兒生的皇子能做下一任皇帝,但現在太子被廢,賀家就得給自己留一條後路。

不管是為了日後複立太子,還是為了其它的什麽,總得把後路留出來。

小皇孫就是後路!

或者說,小皇孫就是人質!”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嘶”了一聲。

有人驚訝於這個事件本身,有人驚訝於慕長離居然敢把這種心照不宣的事情當眾說出來。

這膽子也太大了!

不過這招兒是真好用啊!

這樣一說,賀家還敢要孩子嗎?

沒文化的周老夫人徹底不會玩兒了,她萬萬沒想到慕長離居然玩兒這麽大的。

這話該怎麽往下接呢?

她看向她的女兒,可是她的女兒也在沉默。

終於,是周家的大夫人站出來說話了,她說:“王妃您誤會了,賀家從來也沒說過想把小皇孫要到自己手裏養著,是我母親表達有誤,她的本意不是這樣的。

隻是想說賀家老夫人想念重外孫,希望婉如有空能抱孩子去賀府坐坐。

小皇孫如今已經改姓孟,那就是孟家的孩子了,賀家怎麽會搶孟家的孩子呢!

誤會,都是誤會。”

她說完,立即看向其它桌上的一些人。

那些人一向與她交好,此刻見她看過來,立即就跟著附和道:“對對對,都是誤會,誤會說開了就好了,都別放心裏去。來,婉如,敬你一杯,咱們吃酒。”

周府的下人也麻利,見氣氛有所緩和,立即就讓歌舞繼續。

曲聲一響,歌姬上場,許多事情就被掩蓋過去了。

周老夫人長出一口氣,心裏也有些埋怨自己的女兒。

這些環節都是女兒安排的,是女兒讓她提起這件事情,想替賀家把小皇孫給要過來。

她們以為孟婉如是個軟柿子,好拿捏。畢竟都打了這麽多年交道了,她們很有信心把孩子從孟家手裏給搶過來。

可是誰都沒想到慕長離插手這件事情了!

慕長離一插手,事情立即就不受周家跟賀家的控製,朝著一個令人恐懼的方向發展。

賀大夫人隻能及時收手,包括周大夫人說的那番話,也是賀大夫人授意的。

舞蹈很長,兩支曲子合到一起了,連間隙都沒有。

周家沒有再招惹慕長離,那周老夫人甚至都沒敢往她這邊看過來。

就隻有對麵坐著的賀南煙一直都在拿眼睛剜她。

慕長離跟孟婉如說:“你看那賀家大小姐,她是不是有病?”

孟婉如看了賀南煙一眼,道:“被賀家給慣壞了,從來就沒說沒管的,以前到太子府去做客,也是頤指氣使,除了她太子哥哥,沒把其他任何人放在眼裏過。包括我。”

慕長離說:“你能忍,我卻不是個能忍的性子。

平常也就罷了,我可以不搭理她。但今兒周家一再的找我麻煩,我不想咽下這口氣。”

孟婉如聽笑了,“哪次的氣你也沒咽下,不都還回去了麽!”

“那這次也一樣。”慕長離也朝著賀南煙看了過去,還冷笑了下。

那賀南煙見了之後氣不過,想要站起來往她這邊衝,被賀大夫人給按下了。

這時,舞蹈終於結束。趁著換場的工夫,有人大概是想賣賀家跟周家一個好,便主動提起了狐妖一事。

她說:“狐妖成精這種事,從前隻是在戲文裏聽說過,沒想到現實中還真的有。

那你們說,九殿下在西關殺不殺生?

聽說那邊苦寒,將士們為了吃飽穿暖經常進山去打獵。

獵到小獸就剝皮做成衣裳,那會不會有一天也被妖物找上門呢?”

“呀!你這樣一說還真有這種可能。二殿下是偶爾一次奇遇就遇著了那隻狐狸,但九殿下可是待在西關十幾年,遇著妖物的機率就更大了。”

“會不會過些日子京城又會鬧虎妖豹妖什麽的?那也太可怕了!”

人們這樣說的時候,目光時不時地瞥向慕長離,還有人感歎道:“還好西疆王府現在沒有孩子,要不然倒黴的又得是孩子。”

“不過有這一次的經驗了,下次九殿下再惹出這樣的事來,是不是可以直接收回他手中的兵權了?畢竟太子都被廢了,他也應該重罰才是。”

人們你一句我一句,說的跟事情已經發生了一樣。

甚至有人還大聲問道:“西疆王妃,你怕不怕?不如你回去問問九殿下,如果真有這種事,讓他趁早認罪吧!讓朝廷早做準備,消消妖獸的氣,省得牽連其他人啊!”

“對呀!多慘啊!晉王妃都沒了。宮宴的時候我還跟晉王妃說過話呢!誰成想一轉眼就……唉,真是世事無常,世事無常啊!”

慕長離聽樂了,“我不知道九殿下在西關幹過什麽,但我知道西關有的事東關一定也有。

正好賀大夫人也在,不如請賀大夫人先說說,賀大將軍在東關殺過多少生靈?”

賀大夫人狠狠地瞪了那幾個長舌婦一眼,心中暗罵一聲蠢貨,然後才道:“男人的事,我們婦道人家是不過問的。但不管東關還是西關,條件都非常艱苦,平日裏自然要獵獸。

你們也不要把所有獸都想得會成精,那這世道豈不是成了妖獸的世道,還有我們何事?”

那些說閑話的人也知道這是拍馬屁拍到馬蹄子上了,忘了還有個賀大將軍了。

於是一個個低下頭,再也不敢吱聲。

慕長離勾著唇看著她們,還衝她們舉了舉杯:“諸位既然對這件事情非常有興趣,那等回頭妖物找上門的時候,我會記得提醒它們去你們府上轉轉,讓你們也開開眼。”

有人忍不住了,怒道:“你怎麽說話呢?”

慕長離挑眉,“你又是怎麽說話呢?我乃西疆王妃,有名有分,你呢?你是什麽東西?”

“你……”

“你什麽?這就受不了了?”她失笑,“這才哪到哪。”

那位發火的夫人被身邊人給按住了,示意她不要衝動。

畢竟從位分上來說,人家是王妃,是皇上的兒媳婦。而她隻是名臣婦,還是從四品官員

的妻子,分量實在是不夠看的。

不過攔著她的這位,也有自己的想法。

她笑意盈盈地看著慕長離說:“除夕那天,我被風雪耽擱在路上,沒能去成宮宴。

今日還是頭一回見著西疆王妃,當真是個溫柔美麗的姑娘。

這倒讓我想起一件事情來!

說起來,我同九殿下還有些淵源,皆因從前沒嫁人的時候,與怡妃娘娘十分交好。

我們曾提起來,將來她要是生了兒子,我要是生了女兒,就把我的女兒嫁給她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