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長離盯著這少年,隻見他勾勾唇角,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口中念念叨叨地說了句:“但願太子不要壞我好事,否則太子府裏所有人都不會有好下場。”

慕長離還有點期待了!

她問這少年:“要不你直接弄死太子呢?差啥?你說說,我幫你。”

少年猛然變了臉色!

急問:“是誰在說話?什麽人?”

他步步後退,抵到桌沿上,這才看到角落裏有個人走了出來,雙臂環胸,一臉壞笑。

“你是誰?”少年慌了,“是利王府的暗衛嗎?”

慕長離趕緊安慰他:“別怕別怕,我是好人,我是來幫你的。”

少年不懂,“你幫我什麽?我並不需要幫助。”

“怎麽不需要呢?你剛才不是還對太子咬牙切齒的,想必一定跟他有仇。

我可以幫你報仇,你說,是咬死他還是掐死他還是燒死他還是剝皮疼死他?”

少年臉色又白了幾分,警惕地問慕長離:“你究竟是什麽人?”

“都說了,我是來幫你的人。”

“那你走吧!我不需要你的幫助。”

“別呀!”慕長離拉了把椅子坐下來,“我來都來了,你不需要我幫忙,那我豈不是白來了?你不用怕,我跟太子和五皇子也有仇,你且把你的事情說一說,沒準兒咱倆一拍即合。”

少年還嘴硬,“我沒有什麽事,我隻是來做客的。”

慕長離失笑,“別扯了,當著明人別說暗話,沒意思。”她一把扯下腰間掛著的那隻毛絨狐狸掛墜,在手裏轉了幾圈,跟那少年說,“我也可以湊一公和一母。”

少年開始發抖了,眼睛死死盯著她手裏的東西,過了一會兒終於叫出了聲:“姐姐!”

“它是你姐姐?”慕長離樂了,“那正好,一家人整整齊齊。”

門外有腳步聲傳來,是五皇子回來了。

慕長離歎氣:“原本想給你個機會的,可惜你自己不爭氣,那就怪不得我了!”

她再不多等,一抬手祭出照妖鏡。

那少年如先前的女子一般現出原身,再被慕長離以法訣變成個巴掌大的狐狸吊墜,也掛在腰間,跟它姐姐做伴了。

房門被人從外麵推開,一股冷風灌了進來。

五皇子念叨了聲:“這雪下起來沒完沒了,可別真是有什麽妖物作祟。

老九的大理寺也不知道是幹什麽吃的,這都多少天了還查不出個所以然來。

鎮妖邪鎮妖邪,這妖邪都把京城禍害成什麽樣了,他鎮了個屁啊!

這大過年的,我……嗯?”他愣了一下,環視四周之後心涼了半截兒。

莫不是讓太子給說中了?

他開始害怕,發動全府找人,但卻沒有人知道那少年去了哪裏,也沒有人看見那少年離開屋子。就連守著書房的暗衛都直搖頭,發誓說那少年絕對沒有離開屋子半步。

慕長離可不管五皇子是個什麽心情,她這會兒腰上掛著兩隻狐狸,正往卿王府趕。

太子府去不去的已經沒有意義了,太子既然能來勸五皇子,就說明他府裏的人已經不在。

至於那狐狸會不會再想別的辦法進入太子府,那她也無法預料。

眼下當務之急是去看看那七皇子,別讓卿王府再鬧出事端來。

卿王府位置相對其它幾座王府有些偏,但依然在城西範圍內。

隻是那條巷子十分冷清,巷子周圍房屋都少。

據說七皇子喜靜,不願意與人接觸。整個人也是冷冷清清的,從不多說話。

但卿王府有一股子降真香的味道,這是慕長離始料未及的。

這種味道她太熟悉了,道家首香,煙達宮闕,感引鶴降。

她從小到大,爺爺家裏燃的都是降真香。

地府諸神受人間香火,能得益最多的,也是降真香。

清心觀那邊有很濃的降真香味道,這個並不奇怪。

但在卿王府聞到這種味兒,倒是讓慕長離生出幾分驚喜。

南盛崇道,這個她知道。但一般人家供奉神明都有香堂,香火再如何也不可能一入府就能被聞到。

隻有這卿王府,一入府便有降真香味入鼻,可見這七皇子除了在香堂燃降真香,似乎在日常生活中也有使用這種香的習慣。

就跟她一樣,如今的西疆王府,也有降真香的味道。

慕長離順著這味道往府裏走,相對濃鬱之處是一座院落。

琴聲渺渺,不知是什麽曲目,總之不俗,連她一個不懂琴的人都覺得彈得甚好。

今日下晌,她曾親眼看到一名女子抱著一把古琴站到卿王府門口,片刻之後被請了進去。

當時芙蓉就歎氣,說卿王府也完蛋了,真替七殿下悲哀。

沒想到一世清譽竟要毀在一方妖孽手裏,二小姐您要是能救他就救一救吧!

慕長離卻覺得說完蛋還早,說毀也還早。

至少屋裏的人到目前為止還隻是撫琴,並沒有別的事情發生。

她是這樣認為的,因為屋子裏沒有那股子**的味道,她進去之後也沒在七皇子的目光中,看到對那女子有癡迷的樣子。

女子一身青衣,與七皇子倒是配了個情侶色。

也不知道是打聽過之後有意而為之,還是趕巧了。

她坐在七皇子對麵彈琴,彈一會兒就看七皇子一眼,再彈一會兒再看七皇子一眼。

慕長離看得清楚,那女子每一眼中都帶著魅氣,幾乎是毫不掩飾地向七皇子施放過去。

與此同時,她的琴聲也開始繚亂了,不明顯,但能聽得出來。

反觀坐在她對麵三步遠之處的七皇子,麵無表情,仿佛一座孤獨的冰山,寒意襲人。

麵對那女子時不時施放過來的魅氣,他似未感受到一樣,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

就好像女子對著的是一個假人,任她如何,對方都渾然不覺。

慕長離覺得這七皇子有點兒意思,她也好奇,便走近了幾步,蹲到七皇子的對麵,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幾下。

這完全是無意義的行為,因為她用法訣隱著身,就算她在這屋裏跳舞,也沒人看得見。

她隻是覺得這七皇子挺有意思,麵對狐狸精的魅惑之術居然還能無動於衷,便想琢磨琢磨這個人。

可是萬萬沒想到,手才晃動三下,忽然,那七皇子卻像是發現了什麽似的。

先是皺了皺眉,然後目光移動,精準無誤地盯上了她!

慕長離嚇得一屁股坐到地上,心中直呼見鬼了見鬼了,這南盛的七皇子是個什麽玩意?怎麽能看得見她?

但是再等一會兒才發現,對方能盯上她似乎隻是個巧合,很快目光就偏移了開,然後眉心微蹙,獨自在思量著什麽。

撫琴的女子手也停了下來,問道:“殿下這是怎麽了?”

七皇子看了她一眼,說:“沒什麽,接著彈。”

女子揉揉手腕,嬌滴滴地說:“已經彈了一下晌,有些累了。”

說完,將手往前一遞,“殿下看看,我的手指尖都磨紅了,再彈就要出血了。”

七皇子卻對她的話完全不在意,隻重複自己的要求:“接著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