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鈺答:“七爺辦差,臨走前托付我照看靈主,說靈主身上有傷。”
慕長離點點頭,“那等七爺回來之後,讓他來見我。你回去吧!我沒事。”
崔鈺不放心,“我還是跟著靈主吧!這風雪裏有精怪的味道,雖說應該不是衝著靈主來的,但萬一傷著了靈主呢!”
慕長離不想跟他說話,她已經看見蕭雲州了。
二人匯合時,蕭雲州帶著七分警惕,信任隻留三分。
他問:“你是誰?”
慕長離也不解釋,隻抬起手,指腹在他眼前劃了一下。
一道白光隨之劃過,蕭雲州的視線立即清明起來。
這回他信了,因為隻有慕長離有這樣的本事。何況他還看到了慕長離身後站著的崔鈺。
“有人假扮你!”這話是二人異口同聲說出來的,隨即蕭雲州緊張問,“你有沒有受傷?”
慕長離搖頭,“我沒有與對方起爭執,隻是催濃了大霧,直接把他甩在霧氣裏了。
我知道你想問什麽,假扮我們的不是鬼魂,也不是精怪,隻是普通的人。
或者說,假扮你的那個是普通的人,至於你遇上的……”
“應該也是人。”蕭雲州說,“我一掌擊中她左肩,她吃痛逃走。若是鬼魂或精怪,應該不會這樣輕易就對付得了。”他拉上慕長離的手,“走吧!我們先出宮,邊走邊說。”
宴殿這邊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四周安靜下來。
崔鈺執著地跟在他們身後,慕長離小聲跟蕭雲州介紹:“後麵跟著的那位是地府判官崔鈺,就是你們常在話本子裏見到的那位判官。之前我受傷,地府那邊不放心,派他來保護我。”
蕭雲州回頭看向崔鈺,道了聲:“多謝。”
崔鈺連忙擺手,“應該的,地府保護靈主,這都是應該的。”
他沒有與之寒暄,又回過頭跟慕長離說:“今日晌午,皇上身邊的麒麟衛稱,太子安排了刺客入宮,意圖在宮宴上行刺皇上。
母後的意思是既然這樣,宮宴不如不辦了。但皇上覺得不如引蛇出洞,他不想防賊千日。
但他的打算也隻是引蛇,而不是想把太子給牽出來。”
“是時機還沒到嗎?”慕長離問,“現在牽出太子還太早了,畢竟太子背後能牽出許多事情來,那些事情在公開之前,方方麵麵都要做好應對。所以皇上不會在沒有準備好的時候清算太子。”她看向蕭雲州,“今晚宮宴上我琢磨的那一出,你看明白了嗎?”
蕭雲州點頭,“看明白了。隻是所有事情目前都還隻是猜測,沒有真憑實據,就不能下最後定論。而且即使猜測是對的,現在也不是揭開真相的好時機。
長離,事情一旦鬧開,長寧侯府所有人都脫不了幹係,包括你的祖母。
而且還要防著太子和賀家狗急跳牆。
他們在京中經營多年,我不確定除了賀家在東關的兵以外,太子手裏還有多少私兵。
我雖手握重兵,但帶回來的精銳也不過三萬。
一旦兩邊兵力懸殊巨大,那即使我那是三萬精銳,也沒有必勝的把握。
如果打得過於艱苦,對鳳歌城的百姓來說,也是一場荼毒。
所以,那些事情一旦要揭開,我們必須做好萬全的準備。
長離,這件事情可能牽扯到的包括蕭家、賀家、慕家之外,可能還有榮家。
你也得做個心理準備,到時候要麵對的人和事都是多方麵,結果很難預料。”
慕長離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我明白。”
二人沒有再說話,慕長離隻是問崔鈺:“我收的那個小精怪,你知道吧?”
崔鈺點頭,“南盛,皇十一子。”
“嗯。他現在應該還在宮裏轉悠,你去尋尋他,別讓製造這場風雪的東西傷了他。
我已經跟九殿下匯合,不會有危險了,你隻管去辦我交待的事。
另外,那個小精怪空有精怪之身,卻沒什麽大的本事。
你就當收個徒弟,教教他,算我欠你個人情。”
崔鈺趕緊道:“什麽人不人情的,我都當鬼了還要人情幹什麽。靈主交待的事我自去辦就行了,能收個小徒弟也挺好的。那我這就去了,靈主自己小心些。”
宮門外還是很亂,有的人家馬車跑了,有的人家車夫凍暈過去了。
還有的人家車夫直接棄車逃跑,不等主子了。
再加上雪太厚,出了宮才發現街上根本是寸步難行,馬車動都動不了。
蕭雲州覺得這樣不行,他問慕長離:“有沒有辦法讓霧氣散一些?好歹讓大家先回家。”
慕長離點點頭,“可以讓霧散一些,但街上的雪還是要人工來清掃。”
“我去安排禁軍掃雪,這邊交給你?”
“可以。”慕長離也不矯情,鬆開蕭雲州的手,立即有團白光自掌心泛了開。
法訣掐動中,霧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消散。
人們終於看得清楚路了,蕭雲州見她沒事,便去找禁軍侍衛說話。
很快禁軍侍衛就在他的吩咐下開始大批量地往宮門前調集,開始掃雪。
慕長離壓下已經快湧到喉嚨處的腥甜,驅散半個京城的濃霧,對魂體受創的她來說,還是有些勉強了。
但這件事又不能不做,總不能讓所有人都凍死在街上。那到時候大量的陽壽未盡者去了地府,對地府來說也是一個麻煩。
她找到西疆王府的宮車,往那邊走了去。
北陸很快就看到了她,趕緊迎過來,見她沒什麽事,便跟禁軍要了工具開始掃雪。
慕元青也從車廂裏走出來,見北陸在掃雪,便也跟禁軍要了工具一起清掃。
因為大霧,人們出宮也就沒再分哪個宮門了,所以玉華門這邊有男有女。
北陸和慕元青帶了個好頭,很快地,所有男人們都加入到掃雪的隊伍中來。
芙蓉和秦莊儀也從車裏走下來,都站到了慕長離身邊。
慕長離卻根本顧不上她們,她的手藏在袖子裏,借著廣袖的遮掩,法訣一個一個打出去。
終於在打出第十個的時候,風雪承受不住她的對抗,敗下陣來。
雪停了,人們控製不住地開始歡呼,掃雪的動作也跟著加快了。
慕長離卻感覺眼前黑了幾下,好在挺了過來沒有暈過去。但喉嚨裏這口血卻沒挺住,猛地吐了出來,吐了秦莊儀一身。
秦莊儀嚇了一跳,“這,這是怎麽了?”
有人往這邊看過來,芙蓉趕緊用身體擋住,沒讓對方的目光直接接觸到慕長離。
她也沒有多問,扶著慕長離迅速上了宮車。
秦莊儀慢了一步,但卻用腳踢了幾下地麵,很快就把慕長離吐的那口血給蓋住。
往這邊看的人們還沒看明白是怎麽回事,這邊就已經像無事發生一樣,所有人都走了。
西疆王府的宮車裏,芙蓉都快急哭了,一邊給慕長離擦唇上的血一邊說:“奴婢去叫九殿下回來吧!小姐這到底是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