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莊儀說:“給我量,還有府裏的幾位姨娘和小姐。”

“姐夫呢?”

“他的尺寸我有,你就不必再去了。”

“行,我都聽大姐姐的。另外就是你家那位大小姐,也能去量嗎?

說起來,我還真想去給她量一回。那孩子我許多年前見著過一次,那時她還小呢!就已經是風華絕代的模樣了。這些年一準兒更加出息。”

秦莊儀點了點頭,“自然是能去量的,她也是府裏的孩子,不比別人出奇。

還有老夫人那裏,你也得去。”

說到這兒,她看了看桌上放著的這套裏衣,然後道:“你嘴甜些,見著老夫人說點好聽的。我在這家裏能不能過得好,你姐夫是一方麵,老夫人也是關鍵。”

秦小夫人當時就明白她的意思了,“這次是我疏忽了,要不等送衣裳時,我給老夫人多送一套吧!”

秦莊儀點點頭,“嗯。”

秦小夫人開始給秦莊儀量尺寸,量到一半就皺眉說:“大姐姐怎麽還瘦了呢?”

秦莊儀沒說什麽,倒是李媽媽歎了氣,道:“還不是跟著三少爺操心,再加上偌大一座侯府,這事兒那事兒的全都得我們夫人擔著,一個不小心就落一身不是,怎麽能不瘦。”

秦小夫人自然知道高門貴戶的苦,當年的秦家尚且如此,何況這裏可是侯府。

她隻好勸秦莊儀:“元青那孩子還是年紀小,等再大些就懂事了。隻是姐姐也得備備後手,可別讓姐夫真的再生個兒子出來,那咱們元青可就真要沒指望了。”

秦莊儀心裏煩得慌,不願意說這些事,隻含糊了一句:“那哪裏是防得住的。”然後就問秦小夫人,“快過年了,現在做衣裳還來不來得及?”

秦小夫人說:“是晚了些,但是大姐姐放心,我手底下人多,我讓她們把別的活都先停了,緊著侯府這邊先趕出來,一定不會耽誤你的事的。

就是這料子,是用我那兒的還是你們侯府自己出?”

秦莊儀說:“用你那裏的吧!侯府也沒多少好東西了,前陣子二姑娘出嫁,該拿的都拿走了。剩下的一些還得給大姑娘留著,一樣都動不得。”

秦小娘子聽了這話,聲音壓低了些道:“大姐姐有沒有想過再生一胎?生個女兒?

這侯府我也是瞧明白了,兒子固然重要,但如果你能生出位嫡女來,那也是錦上添花的。

姐夫把寶都壓在大姑娘身上是沒錯,畢竟她長得好。

可姐姐膝下如果能有個女兒,也不見得就比她差到哪去。

姑娘都是嬌客,你們本來就是侯爵府,高門貴戶的,將來姑娘再高嫁,姐姐還愁晚年沒指望?親妹妹高嫁,對於元青來說,怎麽的也比一個同父異母的姐姐強。”

秦莊儀覺得她說的有道理,“隻是我這年紀……”

“年紀不是事兒,隻要姐姐肯上心,把身體調理好,我相信姐姐是能懷上的。

回頭我也幫姐姐打聽打聽民間的方子,姐姐試試。”

這邊很快就量完了,秦小夫人一邊記著尺寸一邊說:“以後給侯府做衣裳的活兒能不能都交給我?倒也不指望賺多少錢,隻是叫人知道我接著了侯府的生意,那我的錦繡坊名聲就又能大一點,我在家裏也能抬得起頭來。”

秦莊儀聽得皺眉,“怎麽,你在康家抬不起頭來?”

秦小夫人尷尬地笑笑,“是有點兒。”

秦莊儀不明白了,“你嫁過去的時候,他們康家的鋪子還沒我這屋子一半大。一個月也就賺個十兩銀子,有時候還不到十兩。

我記得頭一年你回娘家,帶的禮被幾位姨娘嫌棄,活活被笑話了半年。

怎麽著,如今錦繡坊做大了,康家總不能認為是他們自己行吧?”

李媽媽也跟著道:“就是,康家會幹什麽呀?一窩子懶人。當年就是仗著姑爺長得好,才求得老爺把三小姐嫁了過去。

這些年他們康家靠著侯府的名聲漸漸好了起來,都不知道感恩麽?難不成他以為是他自己攀上的侯府?

真是天大的笑話!沒有三小姐,誰知道他們姓康的是些個什麽狗東西!”

秦小夫人重重地歎氣,“話是這麽說,他們也心知肚明日子過得好都是我的功勞。

可問題人心就是這樣,他不好的時候,可以對你感激涕零。

一旦他好起來了,他最先想忘記的就是自己是怎麽發家的。

最不愛聽的也是有人在他們麵前提起,說康家是因為娶了個好媳婦兒才有了今天的日子。

這話幾乎都成了康家的命門,說不得提不得,誰說跟誰急眼。

前些日子他吃多了酒,回來就打了我一巴掌,說我整日在他麵前晃悠,不就是想顯擺我有個嫁到侯府的姐姐麽!

但是那又能怎麽樣呢?那隻是嫡姐,不是一個娘肚子裏生出來的,根本就不親。

但凡嫡姐真向著我,那給侯府做衣裳的活兒早就交到錦繡坊了。

他說我就是個花把式,根本不中用,說康家發達了都是他自己命好,跟我沒關係。”

秦莊儀都聽笑了,“那你就由著他打?由著他把你的功勞全都給抹了?”

秦小夫人很無奈,“不由著還能怎麽樣?以前也不是沒爭過沒辯過,最後就是他鬧得更凶,打我打得更狠,然後又開始往家裏納妾室。

康府都有九個妾了,比侯府還要誇張。

公公一味的向著兒子,跟著他兒子一起罵我沒本事,罵我不知道顧家。

大姐姐,我就是個庶女,我的娘家是不會給我做靠山的。

所以在婆家受的氣我也隻能自己往肚子裏咽。

好在錦繡坊都是我的人,連賬房都是我從小培養起來的。

他們對不起我,就也別怪我對不起他們。

如今錦繡坊賺的那是一半對一半,一半給康家,一半進我自己腰包。”

秦莊儀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你知道給自己留後手就好,可不能傻到讓人賣了還幫著人數錢,那以後出去可別說是我妹妹。

至於給侯府做衣裳的事,回頭你把老太太給哄明白,這事兒自然就能成了。”

秦小夫人很高興,由李媽媽帶著,往蘭花院兒去了。

一路上李媽媽還提點她:“三小姐真不必處處看康家臉色,您手裏既然有銀子,那不妨給自己請兩個暗衛貼身保護。姑爺再動你,就讓暗衛出手教訓。

暗衛的門路您沒有,但侯府可是有的,我家夫人會幫您聯係。

您好歹是侯府大夫人的妹妹,總這麽叫夫家欺負著,咱家夫人臉上也無光不是。”

秦小夫人點點頭,“行,我回去想想,這事兒是該考慮考慮了。”

二人到了蘭花院兒,李媽媽先進去跟老夫人說明來意,得到了準許,這才讓秦小夫人進。

這段日子,慕老夫人因為慕元青的事,多少也能給秦莊儀幾分好臉色了。

因為上次芙蓉來時,也過來看過她,說的就是想借大夫人之手查查這府裏的一些事情。

老夫人是個明白人,既然知道慕長離打的是什麽主意,便不會再與秦莊儀為難。

再加上秦莊儀同樣也是因為兒子在西疆王府住著,對老夫人這邊那也是極力地討好。

一時間,婆媳關係倒是達到了許多年未見的新高度。

秦小夫人進來時,崔媽媽正在給老夫人倒茶。

見她來了就說:“您快請坐,我也給您倒一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