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茶將紙捧在手裏,年妙一把奪了過來。
慕元青看著已經被浸濕的紙,心裏的火氣“騰騰”往上竄。
好不容易用功一回,寫了這麽多字,還都是關鍵的內容。
結果就被一個丫鬟給毀了,他是真想衝去跟慕傾雲理論。
但是理智告訴他不可以這樣做,因為慕傾雲在這個家裏聲望很高,反之,他在這個家裏就是個紈絝的代表。
沒有人會相信他,所有人都會選擇相信慕傾雲。
所以他正麵跟慕傾雲去剛,絕對討不到半點好處,而且還會帶來負麵的效應,比如說把自己困死在這座府裏,再也出不去。
慕元青選擇咽下這口氣,他得先離開侯府再說。
至於自己這間屋子……嗯,好在除了這張紙,他還沒在這屋裏留下過任何跟破案有關的東西,就算這山茶把屋裏翻個遍,也翻不出個四五六來。
他衝著年妙使了個眼色,說:“既然她沒有偷看的意思,我們就也不要再苛責她。走吧!我們去王府。”說完,又半彎了腰,跟山茶道,“既然你到我這院子裏來做事了,那就得替我跑腿。去吧!去告訴我母親一聲,說今天晚上我就住在西疆王府了,叫她不必管我。”
說完,拉著年妙就走,速度非常快。
年妙還有些不懂,“少爺為何走的這麽急?”
慕元青說:“怕不急一點就走不出去了。但凡這山茶腿腳快些,告訴了我母親我要去二姐姐那裏住,母親肯定會出來攔我,那我還去得成嗎?走走走,趕緊的,咱們得搶在她前麵。”
這話說的聲音可不小,山茶聽得真真的。
慕元青的話提醒了她,大小姐讓她過來是為了在三少爺這裏打探消息的,可如果三少爺直接住在了外麵,不回家了,那她還能打聽什麽?
現在隻有大夫人能攔得住三少爺了!
山茶趕緊起身,快步往外跑去。
年妙見狀也加快速度,跟慕元青二人互相拉扯著,用最快的速度衝出侯府,連馬車都沒顧得上叫。
兩人就跟逃難似的在街上飛快地跑,跑了一陣子慕元青就停了下來,一邊大口大口喘著氣,一邊跟年妙說:“行了,別跑了,沒人會追我們的。”
年妙不解:“少爺不是說大夫人會追嗎?沒事,少爺要是跑不動,屬下可以背著少爺。屬下輕功很好,背著少爺跑得更快。”
但慕元青擺了擺手,“不是快不快的問題,是真的不用跑,母親不會出來追我的。”
“為何?少爺剛才不是說……”
“剛才是騙那個山茶的。沒看她一聽我那樣說,立即就跑出去了嗎?”慕元青輕笑了下,“大姐姐往我院子裏塞人,這事兒不能是我去告狀。
因為她在家裏威望太高,隻要她擺出姐姐的款兒來,說是為了照顧弟弟,為了看住弟弟不要再去外頭喝花酒。
那麽所有人都會相信她,所有人都會覺得她做得對。
她不但沒有錯,還會得到父親的讚揚,說她有長姐風範,說她知道替爹娘分憂管束弟弟。
最後倒成了我不懂事。
所以這事兒不能從我的口中說出來,得讓母親自己知道。”
年妙懂了,“那倒是有些期待大夫人看到山茶時的反應了。
不過屬下覺得,對於往其他人身邊安插細作這種事,大夫人應該會有心理陰影吧!
少爺想想芙蓉,那不就是被大夫人安排過去的麽!
您說大夫人會不會反其道而行,把山茶給策反了?”
慕元青都聽笑了,“她要真有那個本事,那我院兒裏多個心細的丫鬟,倒也不是壞事。”
被茶水浸濕的紙還在手裏握著呢!
慕元青把這紙撕成了碎片,還抓了路邊的積雪又揉了揉,確定絕對不會再有人能看清楚上麵寫的是什麽後,這才找個地方扔了。
二人直奔著西疆王府去了,至於慕家大夫人那邊怎麽處理山茶,那不是他們考慮的事情。
到了西疆王府時正趕上飯點兒,鍾齊看到他就笑著說:“三少爺真是絕了,是踩著飯點兒到的嗎?大廚房那邊剛往渡靈軒端菜您就到了。快進去吧!今兒菜挺多的。”
慕元青讓他給說餓了,寒暄幾句後快步就往渡靈軒走。
屋裏,慕長離正帶著芙蓉和蕭雲初一起吃飯。
見他們來了,芙蓉趕緊去小灶間多拿了兩個碗。
二人也不客氣,坐下就開吃,一邊吃一邊把剛剛侯府發生的事情給說了。
芙蓉聽他說起山茶,便猶豫著開了口,說:“山茶跟大小姐,似乎不是一條心的。
或者也不能這麽說,應該說大小姐對她不好,特別不好。
山茶身上總是有傷,以前她說是她家裏哥哥打的,說那哥哥賭錢,每個月跟她要月例銀子時,都嫌她給的少,就打她。
但後來我分析,那些傷就算有她哥哥打的,也絕對不是全部。
還有一部分應該是來自大小姐。”
慕元青皺皺眉,“她還有這嗜好呢?你看見過?”
芙蓉搖頭,“沒親眼看見過她虐人,但親眼看見過她紮小人。那小人身上寫著老夫人的名字還有生辰八字,她拿在手裏,一針一針往上戳,一邊戳一邊罵。
汙言穢語,奴婢學不出口,也難以想象那是從名動京城的大小姐口中說出來的。
三少爺可以不信,也可以說大小姐可能也是被鬼上身了。
但奴婢知道那絕對不是鬼上身,那才是她的真麵目。”
慕元青打了個哆嗦,老半天沒說話。
過了一會兒再開口,卻是道:“我信。從前我就說過,一個人絕對不可能完美到她那種程度,一旦這樣的人出現了,除了她真是菩薩轉世,就隻有一種可能——她是裝的。
現在你這麽一說,我倒是把心放下了。至少她露出了馬腳,至少你們知道了她究竟是什麽樣的人。而不是像從前那樣,所有人都說她好,就像被她蠱惑了一般,隻能看到她的好。
甚至如果有人說她不好,立即就會被群起而攻之。
我母親曾一度也是這樣,寵她寵得跟親生的似的。反倒是對我這個兒子沒有那麽在意。
父親就更別提了,慕傾雲就是他的天,他恨不能把所有最好的都給慕傾雲。
看著吧!馬腳這種事,她能露出來一次,就能露出來第二次。
總有一天,這些假象會被人們知道的。”
慕元青擱下碗筷,問芙蓉:“你吃飽了嗎?”
芙蓉點頭,“吃飽了。”
“吃飽了咱們就開始做事。到書案那邊去,我說,你寫。
我覺得,我們又有案子可以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