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0章你終於肯來了 第1頁

到了晚上,亥正時分,李玉樓一個人來了,采苓將他請到正房奉茶,先是拜托他把畫冊送給靜妃,接著問師傅和師兄的下落。

李玉樓沉默一會,才道:“他們出城去了。”

“出城?去哪,還會回來嗎?”

李玉樓的雙眸落在采苓臉上,幽深如潭,無波無瀾,“你師傅要和人比武,比完就回來了。”

“原來是比武啊!”采苓僵了好幾天的背終於軟塌下來,嘟起小嘴埋怨道,“師傅也真是的,比個武還要保密,當人家沒見過大世麵,非要跟去添麻煩咩。”

李玉樓微微彎了嘴角,“在萬老眼裏,你是別人碰不得摸不得的寶貝,這次事情鬧得比較大,好幾個江湖門派都牽扯其中,他小心些沒錯的。”

采苓雙手托腮撐在桌上,無限向往的樣子,“哇,是不是開武林大會選舉武林盟主什麽的,肯定很熱鬧吧。哎呀,壞蛋師傅不帶我去,等他回來看我整不蔫他!”

李玉樓嘴角更彎了,調侃道:“剛才是誰說自己見過大世麵,不會跟去添麻煩的?”

“我,我……我是江湖新人,沒見過江湖盛事很正常!”采苓不安地扭了扭身體,那人的目光太**,隔著一張桌子還能感覺到燙人的熱度,嗯,趕他走!

“天色已晚,世子爺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

李玉樓眉頭一挑,“怎麽,利用完了就想把我推開?”

采苓偷偷跺腳,低下頭裝糊塗,“唉,想師傅想得我幾天幾夜沒睡好,現在一放鬆就困得不行了,世子爺請吧,我要回去睡覺了。”

清新的青草氣息到了身邊,帶著他的溫度,采苓隻覺燥熱難當,手心裏全都是汗,正要開口讓他走,那人卻輕輕地歎氣,伸出手捏住她的肩膀,在她頭頂低語,“采苓,雁容最近很不好,她一直說想見你。你,能不能抽空去看看她?”

采苓把下巴抵到了胸口,聲音有點悶悶的,“又說不讓我出門。”

李玉樓的手稍稍用了點力,“隻要你願意,明天我來接你,保證完好無損送你回來,好不好?”

采苓想了想,點頭,“可以,午時以後我都有空。”

“等我。”李玉樓快速在采苓頭頂親了親,她都沒有感覺到異樣,隻覺得他離開的腳步比來時輕快,是因為她答應去看藍氏嗎?

心裏總是想著見藍氏,采苓做什麽事都心不在焉,給棉子喂招的時候接連被擊中,把棉子樂得嘎嘎直笑,以為自己終於小有成就,可以打得過小師姐了。

在旁邊觀戰的楊嬤嬤直歎氣,“我說姑娘,沒心思就別打了,拳腳不長眼,小心臉上落了傷,不好出去見人哪。”

棉子一聽,怒了,敢情小師姐一直在讓著他。真是的,以為人家真打不過?看拳!

砰,棉子栽倒在地,就在他想好好表現的時候,他的小師姐突然走開,而他收不住拳勢,直接撲到地上去了。嗚~~~這叫什麽事!

“哎喲,我的小祖宗,摔疼了吧,快讓嬤嬤看看,哪疼呢?”楊嬤嬤把棉子扶起來,小家夥眼淚汪汪地指著采苓的背影,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了。

“嬤嬤,我去睡會兒,有人來找再叫我。”采苓頭也沒回,直奔廂房大炕,至於很受傷的小師弟?誰還記得他。

楊嬤嬤安慰棉子,“咱不跟她計較哈,她這會兒是隻炸毛的貓,誰碰抓誰,咱們離她遠遠的哈。”

棉子哽咽著控訴,“我也沒招她惹她呀,明明是她自己要陪我練的。”

“得,胳膊腫成這樣了,我看今天就別練了,回屋上點藥歇著去吧,嬤嬤去給你做好吃的,犒勞犒勞你哈。”

“嗯,嬤嬤,我想吃韭菜豬肉餡的嬌耳。”

“行,嬤嬤這就去大廚房弄點韭菜回來。”

“還是嬤嬤好……”

采苓攤手攤腳躺在炕上,聽著外麵一老一小的嘀咕,心慢慢靜了下來,雖然為自己剛才的行為懊悔,但也不是太在意,習武之人擦破點皮不算什麽,師傅和師兄們的事卻不能告訴他們,有自己擔心就夠了。

楊嬤嬤很快從大廚房拿了菜回來,包了上百個嬌耳,棉子放開肚皮吃得眉開眼笑,早把剛才的事忘記了。自從棉子開始跟隨萬老習武,采苓就讓楊嬤嬤把一天兩頓飯改成了三頓,其中的科學道理是跟古人解釋不清的,直接說棉子太小,需要增加營養就行了。

采苓吃了十個嬌耳就撂了筷子,心裏堵得慌,吃不下。楊嬤嬤也不勸,碗也不讓她洗就把她打發回房,省得姑娘無心做事摔了碗。

采苓磨磨蹭蹭回到前院,就見李玉樓大踏步走進院來,黑子搖著尾巴跟在他身後,一副狗奴才相。

采苓迎上去,“這就去嗎?”

“你不換件衣裳?”李玉樓上下打量著采苓,目光有些挑剔,這讓她很不爽。

采苓低頭看看身上的淡藍色胡服,這樣挺好呀,胡服穿習慣了,真不願意穿裙裝。“就這樣吧,又不是去相親,穿那麽講究幹嘛。”

李玉樓有點訕訕的,摸摸鼻子,道:“那就走吧。”

到了繡春園,春蘭見到采苓,眼眶就紅了,“蔡姑娘,世子妃念叨你好久了……”

秋菊就在旁邊小聲罵她,“世子爺在呢,胡說些什麽!還不快快把眼淚擦了,小心世子妃見了又難過。”

采苓回頭看著李玉樓,自打進了繡春園,他就變得沉默了,眼裏有著濃得化不開的憂傷,見采苓看過來,他便擺擺手,“你進去吧,我去梧桐院看看閔兒,你們說完了話就叫春蘭過去喊我。”

采苓點點頭,跟著春蘭進了藍氏臥房,秋菊則挑簾子送李玉樓出去。

“你終於肯來了。”半臥在炕上的藍氏放下手中的絡子,努力堆起歡喜的笑容,但浮在她麵上的死氣讓采苓看得清清楚楚,不由得心裏發堵。

藍雁容,曾經是多麽美麗溫婉的女子啊,如今這般蒼老憔悴,麵色灰暗如七旬老嫗,一個十九歲的花季女子即將凋零,這樣的結局怎不叫人悲歎。

眼淚止不住地流下來,采苓搞不清楚自己現在是什麽心理,她就是想抱著藍氏好好哭一場。

是哭藍氏?還是哭自己同樣悲慘的命運?

其實都一樣,她們都是這個時代的殉葬品,都逃不過架在頸上的沉重枷鎖。

灼熱的午後,百花齊放的漂亮園子裏,奢華貴氣的大屋內,兩個女人相擁哭泣,兩個丫鬟陪著流淚,直哭得蟬不敢鳴,雀不敢停,繡春園一片愁雲慘淡。

屋外的女仆們紛紛走避,害怕沾染了病氣和黴運,在她們看來,屋裏那四個都是倒黴的女人,離得越來越好。若是有路子,早就飛出繡春園,攀上王妃的高枝兒了。

哭了一場,藍氏倒是精神了許多,喊春蘭打了水來,和采苓都淨了麵洗了手,秋菊送上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