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翻牆
“蓮妮，敏芝，華芳，苦菜，你們四個快去幫一把，隊伍拉得太長，很暴露。”采苓讓四個丫鬟去接應那些老弱者，同時把自己家的人都集合到一處，丫鬟婆子們手中的鐵劍有意無意地亮出來，不讓別家的人靠近。
生死攸關的時候，最容易看出人的本性，目前福王府的人表現還比較令人滿意，但不能讓那些居心叵測之人有可乘之機。采苓還記得剛才林業青說過，逃到這裏，出宮的路才走了一小半，最關鍵的時刻還在響箭上天之後。
在等待後來人的時候，大家以為沒人的冷宮大門突然咿呀一聲打開了，從裏麵陸續走出一群美麗高雅的女子來，看那統一的裝束，居然是新入宮的秀女
為何肯定那些是秀女呢？隻因為采苓從中看到了商雨新，她有一張酷似商雨柔的臉，而且她明顯認識采苓是什麽人的，領著眾秀女就直奔采苓跟前來了。
“雨新見過世子妃。”商雨新款款福禮，她身後的秀女們也都跟著行了半禮。她們是皇帝妃子的候選人，誰知道誰將來會在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不少出身高貴的大家閨秀明顯不屑於跟一個小小的世子妃糾纏。
“商小姐多禮了，這位是靜太妃。”采苓側過一邊，靜太妃在跟前，哪裏有她受頭禮的份。
靜太妃在京城聲名赫赫，這些年輕一代的京城名媛卻鮮少見過，采苓這麽一說，立刻聽到有人驚呼，還忙忙地衝上來巴結，一連串的問安此起彼伏。采苓感歎禍水東引成功之餘，也暗道世態炎涼，十來歲的小女孩也知道抱大腿要抱最粗的。
派出去的丫鬟們陸陸續續扶了人過來集合，回稟說後麵還有十多號人需要幫助，采苓讓她們繼續。林業青出去探路還沒有回來，多等一刻也無妨。
曹將軍又和禦史大夫們嘀嘀咕咕，眼睛不時看向采苓，她視若不見，眼睛微閉作養神狀，其實在偷聽靜太妃和秀女們小聲聊天。
她們也沒說什麽，基本上都是商雨新在說，看來這群昨夜走運逃到這裏來的秀女隱隱是以商雨新為首的。入宮這些日子，也不知她和商家花了多少手段，才能將這些高傲的女子收服，商家擺出了後位勢在必得的架式。
想起昨晚商雨新表演才藝之時，正是皇帝與鄭仙兒滾床單的時刻，采苓突然很想笑，而她也真的笑出聲了，害得靜太妃和秀女們都在看她。
“你在笑什麽，賊兮兮的樣子，一定沒想好事。”靜太妃很篤定的問道，她太了解這個幹妹妹了，閉著眼睛也能笑出聲，肯定與眼前這些急於表現的女孩有關。
靜太妃還很不厚道地瞥了商雨新一眼，貌似跟幹妹妹有仇的，就是這位繡花枕頭了，想必與昨晚的事情脫不了幹係。
采苓哪不知道靜太妃想什麽？歎道：“太妃啊，您真相了，就是您想的那樣。”
靜太妃眼珠子一轉，掩著嘴吃吃笑了起來，“你一定還有事情沒告訴我”
采苓又想，若是讓你知道鄭仙兒後來的窘樣，你會更樂，不過現在不是聊八卦的時候，以後看心情再告訴你。
商雨新很火大，眼見害死姐姐的仇人就在跟前談笑風生，她卻半點眼藥也不敢給她上，還要笑臉相迎，那些奉承話說得自己都快吐了，人家卻在當笑話聽。等著吧，等我登上寶座……
商雨新這時才看到采苓身邊坐著閔姐兒，雙胞胎被教養嬤嬤護著近不得身，閔姐兒卻是一伸手就夠得著的。商雨新堆起笑容，朝閔姐兒走去，“閔兒，我是你雨新姨姨。”
噌噌噌三把鐵劍從詭異的角度出現攔在商雨新麵前，幾個婆子麵色不善地盯著她，眼神是那樣的冰冷，看她的時候就象在看一具屍體
屍體？難道她們想殺了我？商雨新被心中冒出來的念頭嚇壞了，踉蹌著後退，喊道：“閔兒，我是商雨新，是你的小姨呀。”
閔姐兒看看商雨新，嘲諷地笑了，握著采苓的手道：“這位漂亮姐姐你認錯人了，我母親沒有姐妹，哪來的小姨。”
話音剛落，頭頂挨了靜太妃一記，“你母親沒有姐妹，那我是誰呀。”
閔姐兒皺著小鼻子嘟著小嘴兒回道：“您是太妃啊。”
“呃……”靜太妃想起來了，自己和采苓之間的輩分就是一筆糊塗賬，不能細算的，不然會尷尬，當下悻悻閉嘴，極度不爽，立刻轉頭把火發到商雨新身上：“進了宮，這話就不能亂說，親戚也不可以亂攀，閔姐兒說你錯了，你就是錯了，以後不可再犯”
“是。是雨新思慮不周，請太妃原諒。”商雨新憋得臉通紅，見秀女都投來鄙視的目光，羞愧得恨不能鑽到地裏去。
“新兒，到這邊來。”不遠處，威遠侯夫人小聲地喊著，著急地衝商雨新招手。
采苓哼了哼，別過頭去。
昨晚到現在，不止一次看見威遠侯夫人，但她沒過來問安，采苓也不想搭理她。福王府和商家之間的臉皮早就扯破了，犯不著理會這些人。有本事他們就跟，沒本事了死在叛軍手裏了，采苓也不會眨下眼睛。
這時，林業青從宮牆外翻了進來，輕飄飄象片羽毛似的無聲落地，采苓眉頭一挑，“如何？可有退路？”
曹將軍和葉禦史等人也圍了上來，林業青伸手右手食指在牆上畫了個大概方向，“咱們現在是在皇宮的西北角，從這時出去往下不遠，有軍隊在撕殺，往上走有一片民宅，隻有一些散兵遊勇，再上去就是西山了，隻要咱們能安全進山，躲過叛亂不成問題。”
“很好，各位大人若是沒有其他意見，咱們就上西山。”采苓迅速做了決定。問人家的意見不過是個禮貌，等下主要還是衡山派的人來接應，這些人能跟上就跟上，不能跟上就隻能怪自己命不好了。
宮內的喊殺聲越來越近、越來越響，采苓覺得不能再等下去了，衝林業青打了個眼色，讓他取出響箭放出去。林業青卻道這邊沒有什麽官兵，說不定可以悄無聲息地離開，到了山上再聯係人可能會好點。
采苓想了想，同意了，其他人也沒有什麽意見。他們出宮還要靠人家呢，哪敢有意見。
“走”既然做好決定，林業青就開始動了。他一把抓住閔姐兒的胳膊，和背負著雙胞胎的兩位嬤嬤一起跳上宮牆，一眨眼功夫就消失不見了。
雖然明白他們還會回來帶其他人，但大家還是架不住心慌，一個個蜂擁向前，大喊著救我出去、先送我場麵瞬間混亂起來，人人都在往牆這邊擠。
采苓臉色微變，急忙退到牆根處護住自己的小腹。蓮妮和敏芝等四個丫鬟及時趕回，采苓立刻讓她們送靜太妃和平安公主先走。
華芳和苦菜不用吩咐，隨即架起采苓的胳膊，一左一右帶著她跳上牆頭，再飄落宮外的青石地麵，向著右上角的平民區狂奔。
采苓來不及慶幸自己脫離皇宮危險之地，跑了幾步便催促丫鬟們快回去將那些人帶過牆來。
已經答應帶人家出來，自己若是就此一走，隻怕以後不用在李唐過日子了，唾沫星子絕對能把福王府給淹沒。
幾個丫鬟不太願意離開，采苓一瞪眼：“快去等下馮掌教就會來，我會沒事的，趕緊帶得幾個是幾個”
靜太妃拉著平安一言不發地站在一邊等待，等幾個丫鬟跺腳答應翻牆回去帶人，她才跟著采苓小跑起來。
采苓嫌平安人小腿短跑得慢，一把將她抱起背到背上，一隻手托起她的小屁股固定她，一隻手去扶靜太妃。後者有些擔心地說道：“你行不行呀，小心肚子裏那個啊。”
“沒事”采苓咬著牙回答，不敢告訴她其實小腹真有些疼，但不是太嚴重，她還可以忍受，隻要到了西山上及時找地方調息就好。
跑過兩條寂靜的寬闊的街道，路上倒伏的屍體和雜物讓人觸目驚心。再跑過一個牌樓，就進了平民區。這裏的房子低矮，沒有一棟樓房，牆壁也是掉沙脫皮，陳舊不堪。
最詭異的是，這一大片平民區應該有不少人居住，但如今卻沒有一絲兒人聲，耳中聽到的隻有遠處傳來的打鬥聲和慘叫聲，讓人想起血肉橫飛的場麵。
林業青從前方飛奔回來，伸手撈過平安公主，說聲得罪了，又挾起靜太妃，與放下包袱的采苓並駕齊驅，引著她跑到一處空無一人的民房。閔姐兒笑眯眯地迎了上來，寶哥兒和貝哥兒也從嬤嬤背上抬起頭，揮了小手表示高興。
采苓在閔姐兒額頭上一吻，又去親了親兩個兒子。離完全脫離危險還早，但她還是忍不住高興，有種劫後餘生的舒心暢快。
喘了口氣，采苓便催林業青回去，“快去帶人過牆，那些人太吵了，引來叛軍是早晚的事，要抓緊時間。”
林業青很想說自己的職責就是保護采苓母子，但見世子妃救人心切，也不好多說什麽，叮囑一聲小心，便轉身飄走。路上遇見順利跑出來的二房三房的人，便指點他們去民房集合。
時間就是生命，在這裏呆得越久，生命越沒有保障。采苓不會傻等，福王府和平安公主府的人一到齊，她便讓大家往西山的方向撤退。隻要上了山，有崎嶇的山道和樹木等天然屏障，再發信號引來馮梓涵，安全係數就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