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有意

?古宜眼巴巴的望著薛愫的身影離去,華姨娘和卓氏俱會心一笑,兩個交換了一個眼神。

這裏華姨娘忙招呼古宜喝茶,又笑著問他:“剛才那位小姐好不好看?”

古宜憨直的笑道:“好看,當然好看。”

華姨娘又接著說:“她是我們太太娘家的侄女,如今投靠在這裏。和你同窗的薛恒就是她親弟弟。這些日子我都在想,這個姑娘長得好,又是太太跟前的人。要是能說給你做媳婦就更好了。”

古宜聽了這話不禁喜上眉梢忙問:“果真?”

華姨娘笑問道:“那你喜不喜歡?”

古宜忙不迭的點頭道:“喜歡,當然喜歡。”

這模樣惹得卓氏和華姨娘都在笑,卓氏掩了口說:“那你得用功讀書才行,掙得個功名,我才有底氣去薛太太那裏替你提親。不然拿什麽去說。我們古家又不是什麽大家族,人丁單薄。不然隻怕薛太太不願意給。”

華姨娘也點頭道:“是呢。我們太太親自開過口的,薛家的這些姐兒、哥兒的親事我們太太要親自做主。隻怕她也有自己的盤算,所以說不上進的話隻怕入不了她的眼。你雖然也不小了,但這事還要好好謀劃才行,急不得。那位薛二小姐如今的還在孝期裏,隻怕要等到後年次啊給她說親。不過我可以先去探探我們太太的口風。你呢,隻管好好的念書,將來為官作宦的,再將媳婦一娶,養兩個白胖的大小子,也讓你母親享點清福。”

古宜樂嗬嗬的答應著。果然能將剛才那位如花似玉的小姐娶進門,那他還真是撿了寶,到時候還不知如何的捧在手心的疼惜,心下無比的愜意,仿佛這門親事已經勢在必得。

他在跟前陪著母親和姨媽說了幾句話,就退出來了。想著前院子的好戲好酒還沒完,大步出了福安堂。

且說薛愫匆匆的離開了華姨娘那裏,心裏有些發悶,也不願意再回綺花閣去看戲,也不敢在園子裏亂逛,生怕在碰見古宜那個冤家。心灰意冷的回到了敷春堂。

院子裏的人都去玩鬧去了,顯得有些冷清。炕上的海棠正在打盹,突然聽見了聲音,見是薛愫,忙下了炕,因為睡意朦朧,差點栽了一個跟頭,薛愫趕緊上前扶了她。

海棠笑道:“小姐怎麽就回來呢?”

“沒什麽興趣,坐了坐就回來了。”回到這邊好像也冷冷清清的,薛愫想到了薛恒,知道古宜在這邊,真怕薛恒又被他給拐去賭博,想到這裏就氣不打一處來,忙吩咐了聞鶯:“你打發個人去外麵的院子瞧瞧,囑咐小爺不許多喝酒,不許跟著人胡鬧。”

聞鶯笑道:“今天是大老爺的好日子,闔府的人都在熱鬧,小姐就縱著小爺一日吧。管得太嚴厲了,隻怕他不高興呢。”

“我這也是為他好,別跟著那些不成器的胡鬧。”

聞鶯見海棠沒什麽事,便叫她過來,吩咐了她幾句話。海棠倒樂意跑這一趟。

薛愫覺得無聊,天氣冷,也不願意拿針線。將架子上的書取了一本下來,隨手翻了兩頁。聞鶯在跟前服侍,兩人說起閑話來。

“這個古家太太也真是奇怪,幹嘛非要讓小姐給他們家打絡子,難道我們小姐就是給人勞苦的命麽?也虧得他們好意思開口。”

薛愫道:“休得再提關於古家的事,我已經推脫了,以後那邊有什麽事,有什麽話我都不會再應承。”

聞鶯雖然不知道卓氏和華姨娘打的什麽主意,但是不和外麵的人有過多的牽扯是對的。

海棠去了半晌回來笑說:“小姐多慮了,小爺喝了幾杯酒已經醉倒了,正在鳴二爺的書房歇息呢。”

薛愫皺眉道:“他還小,跟著灌什麽酒啊。”又想到鳴表哥的書房如今是徐家的三爺住在那裏,這不是給人添麻煩麽,想了回便將聽雪叫來,又叫上了兩個婆子,抬了春凳,將薛恒接回來。

過了一會兒,果然將薛恒接回來了,來送他的還有曾鳴。薛愫少不得要見他。又聞得薛恒一身的酒氣,埋怨道:“真是的,還是個小孩子,這服還未滿就這樣亂來。”

薛恒已經醒了一半,可言語依舊不大清楚。薛愫吩咐人給他做碗醒酒湯。

曾鳴瞧著薛愫笑:“二妹妹不用擔心,恒兄弟喝得不多。隻是他酒量太差了些,沒想到才三杯下去就醉倒了。睡一覺就好,二妹妹也別太責怪他。”

“是,我不責怪他。二哥要護著他,我還敢說什麽。隻是以後也請替我看著他一點兒,沒有爹娘管教我當姐姐自然是義不容辭。他還小,不總不能讓人給帶壞了。”

曾鳴聽到這裏忍不住笑道:“妹妹管教恒兄弟當真是很嚴厲的。”

薛愫笑了笑,心想她不嚴厲些能行嗎。兩人說了會兒話,薛愫想曾鳴也該回去了,隻是見他沒有說要走的樣子,也不好拉下臉來趕人,略沉吟了一下方說:“多謝鳴二哥哥送恒兒回來。隻是鳴二哥到這邊來,難道大哥他們不會找你嗎?”

曾鳴笑道:“他們樂他們的,也不缺我這一個。”

薛愫有些想翻白眼,心想這位表兄怎麽就這麽不通人情呢。不過她的心思都在薛恒身上,自然就將曾鳴給撂在了腦後。曾鳴停留了一會兒,見薛愫對他依舊是不冷不熱的,不好再繼續糾纏下去,小心惹惱了她。隻好道:“那麽二妹妹,我這就過去了,有什麽事幫得上忙的,你讓丫鬟來說一聲,我立馬就過來。”

薛愫笑著答應:“好的。”又讓海棠去送送曾鳴。

曾鳴同海棠出了敷春堂,卻和她站在外麵的牆根下和她說了好一陣子的話,打聽了些關於薛愫的事。海棠是個心直口快的,有什麽說什麽,一樣也不藏私。言畢,曾鳴唇角揚起了個漂亮的弧度,將腰上掛著的一個荷包隨手摘了下來賞給了她,拍拍她的肩膀說:“好丫頭,你用心服侍著薛二小姐,以後總少不了你的好處。”

海棠得了好處自然也歡喜,曾鳴臨走前不忘提醒了海棠一句:“我問你的這些,可別和薛二小姐說。”

海棠笑吟吟點頭道:“我知道的,二爺放心。”

曾鳴這才大步離開了。他步履輕快,打算回房重新換身衣裳再去大房那邊,剛走出這條巷子,還沒轉向,就見他跟前的小廝行色匆匆的跑了來,見著了他,臉上才略有了絲喜色,急切的說道:“爺上哪裏去呢?老爺在書房那邊正等爺過去呢,已經派人來請過兩次了。”

曾鳴聽說父親請,絲毫不敢含糊,但聞著衣服上的酒氣,怕惹得父親不高興,還是回房讓綠意給他重新換了身衣裳。

當他趕到曾譜的書房忘雲齋時,隻見簷下立著好些個小廝,個個垂手恭立,靜默無聲。倒能聽見偶爾從房裏傳來的幾聲言語,那是父親的聲音。

錄明見曾鳴過來了,忙替他接了簾子,請他進屋去。

曾鳴遲疑了下,才彎腰進得屋內。卻見父親坐在正上首,東麵第一張圈椅裏坐著的是他未來的二妹夫,永鄉侯府的世子,沈銳。西麵的一張圈椅裏坐著的是他的大哥曾鵠,後麵是曾鵬。

曾譜正和沈銳說著話呢,曾譜見他來了,臉上的神色瞬間淩厲了幾分,嗬斥道:“無知的東西,我讓人去請過你兩次,這時候才來。倒是好大的臉麵!”

曾鳴嚇得腿肚子發軟,忙下跪求饒道:“不知道父親有事叫我,耽擱了,請父親見諒。”

曾譜冷哼了一聲,又道:“還不快來見過沈世子。”

曾鳴方恭恭敬敬的給沈銳行了禮,沈銳忙起身還了禮,又誇讚了曾鳴一回:“我瞧著鳴二弟的畫了,當真是大手筆,又見長了好幾分。”

曾譜卻不以為然:“世子誇讚他做什麽,讀書不上進。連他弟弟還不如。白白消磨光陰。”

曾鳴被父親訓,大氣也不敢出。

這裏曾譜依舊和沈銳說話,曾鳴方在曾鵬旁邊的一張椅子上坐了。曾鵬小聲的問了一句:“恒哥他還好麽?”

曾鳴怕父親聽見,隻細聲回道:“沒什麽事,依舊送回敷春堂了。她姐姐在跟前照料。”

沈銳鳳眸微眯說道:“王爺二十八回京,遇著合適的時機我讓人給曾老爺捎句口信。”

曾譜點頭道:“有勞世子爺安排。”

沈銳正色道:“曾老爺不必太見外,我們兩家馬上就是姻親了,您又是晚輩的嶽父,什麽事理應通通氣,相互有個照應。王爺這次回來有兩件要事要辦,到時候我在跟前露個情形,嶽父隻要按著我說的辦就成。”

曾譜應了個是。

曾鵠等人沒有插嘴的機會。曾譜和沈銳議論這等機密事,也沒想過要避開兒子們。曾鳴知道趙王在大同就藩,每年年底按著宮中規矩要回來祭祖,以及和皇帝一起共度春節。他們謀的什麽事,曾鳴沒什麽興趣知道。隻是這位未來的二妹夫,見他內斂沉穩的樣子,和以前傳聞的那般紈絝,總覺得有些對不上號。看來傳言當真是信不得,或許是沈家什麽不對付的人,在外麵胡編,故意要敗壞世子的名聲也是有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