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鵠大爺

範氏這一病,薛憶要在跟前照顧她的飲食起居。薛太太憐惜便免了薛憶這幾日的晨昏定省。

敷春堂的小廚房還未建成,便讓婆子送了她們娘倆的飯菜過去。

薛愫每日一早和薛恒過去請安,從秦老夫人那裏下來,便留在薛太太屋裏用早飯。期間還能遇見曾鳴和曾鵬。好在薛恒與這兩位表兄相處都很融洽。隻是薛愫依舊不大放心,曾和曾鳴交待:“我輕易出不得門,恒兒他又正在好奇心強的時候。隻怕有些地方約束不了,所以還煩請表兄讓我看著些他。”

曾鳴笑道:“妹妹還不放心?恒兄弟是個老實的孩子,又愛讀書,不管是爹爹,還是先生都誇讚他。我等看著隻有眼紅的份兒。”

薛愫想起上一世的遭遇來,哪能放心得下呢,又囉嗦了兩句:“反正不要讓他和什麽不三不四的人結交,不許他出去胡來。”

薛恒聽見了這些,忙走了過來,有些不大樂意:“姐姐管得太多了,我是外麵的爺們兒,難道上哪裏去,還要回來問一聲姐姐?”

薛愫正色道:“莫非不應當?”

曾鳴忙替薛恒說話:“他還是個孩子,你當姐姐的回不會太嚴厲呢?”

薛太太聽見了他們的談話,插嘴道:“你妹妹做得對,是該好好的管教著,別跟著那些不成器的人亂學,當心給帶壞了。愫兒能想到這些,我也沒什麽好擔憂的了。”

當下擺飯,淑苓在秦老夫人那裏用齋飯。哥倆幾個匆匆吃過了就上學去了。薛愫陪著薛太太用了早飯回抱廈那邊繼續忙繡屏的事。

薛愫忙碌了一上午,總覺得汗膩膩的,針也握不住。眼睛也看花了,心想去別處走走,散漫一下子才好。

晚霞提議著:“聽說芍藥花開了,小姐我們瞧瞧去。”

薛愫想,去看看花也不錯。

兩人從明暉堂後門出來,走了一段,薛愫看見了那粉白院牆外伸出的幾朵淩霄花,正傲然開放。這處院子是鵠大奶奶的院子。她無意過去找鵠大奶奶說話,選了一條小徑往園子裏去。

果然芍藥圃那邊開得正是熱鬧的時候,不僅她來了,錢氏和淑荃兩個也來此賞花。

錢氏見了她便笑問:“薛二妹妹,屏風繡得如何呢?”

薛愫答道:“太熱了,一上午也沒動幾針。”

錢氏又說:“可得加緊呀,老夫人催著呢,千萬別耽擱了大事。”

“這個我自然知道。坐得久了身上有些酸疼,所以出來走走。鴻大嫂興致倒好?”

錢氏笑說:“身邊的丫鬟說花開了,我還不信呢,沒想到開得這麽熱鬧,所以出來看看。回頭我還想和你家大嫂商量著,是不是該辦兩桌酒席大家聚聚來賞花。”

薛愫含笑道:“鵠表嫂也是個愛熱鬧的人,你這麽一說,她肯定會答應。”

錢氏和淑荃看了一會兒芍藥就去別的地方了。薛愫覺得此處倒比屋子涼快,搖著扇子扇了扇,晚霞笑嘻嘻的說道:“不如摘兩朵拿回去插瓶吧,倒也好看。”

薛愫搖頭說:“哪裏有我先插的道理。”她話還沒說完呢,隻見晚霞已經將兩朵粉白的芍藥摘到了手中,薛愫輕斥道:“你這個丫頭也真是的,忘了這是曾家不是江陵了嗎?由著你胡來。你不收斂些,以後我就讓你看屋子,不大帶你出來了。”

晚霞這才反應過來,垂頭道:“對不住,姑娘我……隻覺得這花好看,想摘兩朵回去插著也好。”

“沒有我先享用的道理,這個送到姑母那裏去吧。”

晚霞拿著花,跟在薛愫身後往明暉堂而去。

院子裏一個丫鬟也沒有,徑直來到了眼下,卻聽得窗戶裏傳來了姑母的說話聲還有男子的聲音。薛愫遲疑了一下,心想該不該此刻進去。

正猶豫著,竹簾響動,玉針出來了,見是她們忙笑說:“薛二姑娘過來了。”

薛愫含笑道:“見花園裏的芍藥開了,摘了兩朵來給姑母插瓶。不知姑母現在是否方便?”

玉針笑說:“鵠大爺回來了,太太正和他說話呢。我去替姑娘稟告一聲。”

薛太太聽見了外麵的說話聲高聲問道:“誰在外麵說話?”

玉針趕緊到簾外回說:“是薛二小姐送花來了。”

“讓她進來吧。”

玉針忙替薛愫卷了竹簾,薛愫低頭走了進去。薛太太在東麵的屋裏,碧月也走了出來,含笑道:“薛二小姐這邊請。”

薛愫挨門進去。之間薛太太坐在尋常坐的一把圈椅裏,旁邊立著一位錦衣華服,容貌俊美的年輕公子。他不是別人,就是曾鵠。

薛太太笑道:“這是你鵠大哥哥,他才從南京回來。你們還沒見過麵呢。”

薛愫忙屈膝行禮,曾鵠上前一步忙作揖回禮。心想是如何一位人物,這下總算看清了,果真是個姿色出眾的女子,眼底流露出幾分驚豔的神情來。

曾鵠還了禮,便笑說道:“聽說家裏多了兩位妹妹,所謂百聞不如一見,當真是個風姿綽約的佳人,怪不得母親這麽掛念。”

薛太太眼睛笑得彎成了兩道月牙,像是訓小孩子那般說道:“你們是表兄妹,以後可要好好的相處才是。”

聽著曾鵠的讚揚,薛愫微微的紅了臉。想起上一世她總是呆在敷春堂的屋子不大出來,所以也和這位大表哥沒怎麽接觸。不過是年節裏見著了,行一下禮而已。曾鵠早不念書了,和長房那邊的曾鴻大表哥最為和睦。如今討了個清閑的官職,平時也沒什麽事做。和鴻大表哥經常一起擺酒宴客。

曾鵠是姑父原配夏氏所出,夏氏因為難產,生下曾鵠後就去世了。也是因為這一層,所以姑父對於嫡長子曾鵠難免有些溺愛。再加上曾鵠如今已經娶妻生子,不好管教過多。諸事也由著他去,隻要不是太過於胡鬧,都是睜隻眼,閉隻眼的。

“妹妹從江陵到京城,一共走了多久?走的是水路還是陸路?到我們這裏還是要盡快的習慣才好,不要太想家了。有什麽事和你大嫂說……”諸如此類,曾鵠說了一大篇。薛愫有問有答。

薛太太見他們兩個彼此恭順有禮,相處得還算和睦,便放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