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探親
侯夫人也還能隔三差五的差人送些滋補品過來,也不讓薛愫上如意館道謝,每到此時,薛愫便遣了寶琴過去致謝。
因為薛愫懷著身孕,婆媳倆的關係好像少許的有了些進展。薛愫心裏明白,侯夫人看重的隻是她肚裏的孩子而已。
薛愫擔心的是薛恒的鄉試,腹中的孩子,鋪子上的生意,別的她也管不了。而沈府現在正要趕的除了馬上要到的中秋,還有便是九月裏婉玉與周王的親事。
八月初九,薛憶竟然帶著她那出生不過兩個來月的女兒來沈家看望薛愫。
薛愫見了薛憶很是高興,看著奶娘懷中的小嬰兒,便忍不住伸手去逗弄她,那麽大點的小孩子,雖然還沒完全長開,不過已經不似剛生出來時的皺巴巴,皮膚也變得白淨了不少,黑乎乎的眼珠子跟著人的手指轉動,十分可愛。看得薛愫心都軟化了。
“不磨人吧?”
薛憶道:“怎不磨人,這兩天白天睡晚上不睡,前幾夜整晚的玩,可累死我了。要不是有奶娘,有婆婆幫著看一下,我還真不知道怎麽辦。妹妹是沒看見我黑眼圈都出來了。”
薛愫仔細看了看薛憶的臉,雖然施了脂粉不過確實看得出有些憔悴,便訕笑道:“看來要做好母親是挺不容易的。”
薛憶便盯著薛愫的肚子看,有些詫異道:“算來妹妹也有四個多月了,怎麽竟不顯?”
“我也不大清楚,懷著他我好像也沒怎麽長胖,上個月還吐得厲害呢,這裏好在要平複些了。衣服蓋著的也不明顯,其實也慢慢的鼓起來了,怕到下個月就能大看得出了。”
薛憶因為生養身子比之以前已經胖了一圈,又和薛愫商議道:“聽說陳莊出的奶娘好,我這位奶娘也是陳莊出來的,倒時候我幫你詢問一下?”
薛愫含笑道:“這個就不勞姐姐費心了,一來我養自己喂養,也和我親近些,二來貴妃娘娘說讓宮中的乳母過來照顧。”
薛憶聽說便笑道:“也是侯府這樣的人家哪裏還缺奶娘,更何況聽說世子又正受隆恩,原是我多慮了。”
“姐夫呢,姐夫應該也要參加鄉試吧?”
薛憶點頭道:“是呀,夫君他這是第二次參加鄉試了,上次的落榜他心裏還有陰影呢,又說爹爹當年年少才俊,他這一比根本什麽都不算。”
薛愫笑道:“我們薛家本來就出讀書人,隻怕天下也沒幾家讀書人能趕上我們薛家這樣出年少才俊。”
薛賓去世的時候,薛憶還不曉事,所以對父親也沒什麽印象,不過想起有那樣一位才氣出眾的父親,也深以為然。
“恒兄弟呢,前麵中了兩個案首,看來這一次定是誌在意得!”
薛愫輕輕搖頭道:“世上也沒有那麽絕對的事,要是恒兒他這次栽跟頭了,我倒覺得並不是什麽壞事。當然能一次通過自然最好。我們薛家現在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希望他能擔得起。”
薛憶其實挺羨慕薛愫,她也希望能有個同胞弟弟,隻是這輩子都不可能了。看了眼繈褓裏已經睡熟的女兒,心想她必定不會讓女兒以後覺得孤單,一定會生好幾個弟弟妹妹陪伴她。
姐妹倆說了好些關於生養方麵的事,隻要一提到孩子,就仿佛有說不完的話題似的。
薛憶從沈家回來才下了馬車,範氏便將她寶貴外孫女接了過去。車子上堆放著些薛愫送她和女兒的東西,薛憶看著人將東西搬下來,便又讓人將雇來的車子拿去退了。
大家齊至方太太的屋裏,方太太正打發人做月餅,見薛憶回來了,倒堆了幾分笑意:“見著人了沒有?”
薛憶含笑道:“見著了,沒想到妹妹倒瘦了一圈,看樣子吃苦不少。”
方太太順口就道:“看樣子懷的是個兒子動靜才那麽大。”
薛憶倒沒多想,一旁的範氏心中卻耿耿,這親家母是什麽意思,難道嫌棄她女兒沒生兒子麽,想也沒想就說了句:“怎麽就見得懷了個兒子,說不定也是生女兒的命!”
範氏的話倒讓方太太趕到尷尬,隻好苦笑道:“這生兒生女不都一樣麽。”
薛憶忙給母親使眼色,示意她別亂開口。
範氏跟著女兒到方家,原是來頤養天年,女婿待她還不錯,又是極孝順的。可偏偏她和方太太兩人脾性有些不大對付。加上方太太早就聽說過範氏的那些言行,便有些瞧不上。同住一個屋簷下,久了難免會有些口舌之爭。薛憶夾在中間難處,隻好勸說母親到莊上休養去。
莊上的生活畢竟清閑簡單,範氏起初還不願意,後來實在覺得膈應隻好被女婿送了過去。隔三差五的也進來與薛憶團聚。
不過自從薛憶要分娩時她就又搬了回來,如今外孫女都兩個月了了,也沒再回莊上的打算。不管是方太太還是女婿也不好開這個口,隻要她住得開心就好。
範氏伺候自家女兒做月子本來也是一點怨言也沒有,不過幾天後狀況就出來了,先是說方家待人不厚道,屋裏伺候的丫鬟婆子太少,奶娘才請了一個哪裏夠,嘀嘀咕咕一通,後來認為問題出在女兒身上,便和女兒說:“肯定是嫌你生的是個女兒,故意怠慢你呢。”
“至於這樣嗎?夫君他這裏要入場考試了,將來需要不少的錢。家裏也沒那麽寬裕。”
“我看你下胎一定要生個兒子,這樣就可以理直氣壯的讓他們好吃好喝的伺候你。不必過得這麽畏畏縮縮的。”
薛憶無言,心想方家的情況本來就不是那麽富足,待她也不錯,並未像母親說的那樣因為她生了女兒對她不夠尊重什麽的。方家畢竟是耕讀人家,肯定比不上薛家的底蘊也比不了曾家。隻好夫婿對她好就足夠了。
“娘,我說這裏過完了中秋,你還是回莊上去吧!”
“怎麽,這麽快就急著趕我走呢?”莊上雖然地寬,可是範氏瞧不上鄉下人那一股子的小家子氣。別的不說一下雨,到處就是泥濘不堪,看著就厭煩。
薛憶看了眼母親,母親對這個外孫女也是真心疼愛的,做衣服,打長命鎖,都極舍得花錢。
“這裏住了久了,娘難道就不想回鄉下呢?”
“我還要幫著你帶孩子呢,別趕我走。再說我在這裏給你撐腰,他們也不敢對你太簡慢。我給你說,十五的時候我去菩提庵給你點一盞二兩銀子的油燈,隻要虔誠了,我不就不信你生不了兒子!”
“娘!”薛憶無可奈何的呼喊了一聲。
範氏知道女兒不耐煩了,更加絮絮叨叨的說:“我知道你看見我心煩,我就這麽你這麽一個女兒,不靠你靠誰去。要是女婿高中了之後,你是不是想立馬將我給甩開。我辛辛苦苦養了你十多年,也別太沒良心,我做的這一切都是為的誰?”
薛憶痛苦道:“好了娘,你也別說了。”心想幸好娘沒跟著去探望妹妹,不然依著娘這性子豈是能省事的?
“好,你嫌我老了,煩了。明天我就回去。哪天病死在鄉下也沒人知道!”範氏說著就一把鼻涕一把淚。
薛憶見母親哭隻好又勸慰道:“娘不必難過,等將來日子好過了。我讓夫君買處宅子安置你,還請十幾個人來服侍你,好不好。現在這裏的情況你也是知道的,院子小,人口雜,你先去鄉下過幾天清靜日子,以後好些了了,我再接你回來。”
範氏心裏不舒坦,如今再讓她回曾家住敷春堂,她也拉不下這個麵子。心裏憋著火。
“都是你姑母偏心,將你許給了這樣一戶人家。”範是最後總要抱怨薛太太,認為薛憶現在過得憋屈,都是薛太太所害,在埋怨薛太太時,同時在心裏又暗恨上薛愫幾分。
這個中秋過得有些忐忑不安,方太太惦記著兒子考得如何。早已派了人去接場,家裏也備了替方遠接風的家宴。生怕出個什麽意外。
等到下場這天,方家人倒是在考場外接著了方遠。
“爺、太太和少奶奶在家等候多時了,我們趕快回去吧。”
正巧曾家的子弟們也都相繼出來了,要約方遠上酒樓喝酒。方遠卻想到家中母親、妻子惦記便推辭說:“還是先回家安安他們的心,回頭等放榜高中了我們再聚。”
方遠回到家裏,方太太也不先急著問他考得如何,有幾分把握,而是笑吟吟的拉著兒子的手說:“我兒辛苦了。”
方遠想起三年前的一幕幕來,心裏有些過意不去,連聲寬慰道:“娘,這次想來不會失手了。”
方太太一喜忙問:“當真?”
方遠被母親這麽一追問,反而泄了氣,忙道:“我餓了,有什麽好吃的?”
方太太連聲道“有,有,早就備好了!”又讓人去傳範家母女過來。
範氏倒比別人都有底氣,心想女婿讀書不錯,肯定能蟾宮折桂,以後女婿做了大官,看那些人還敢輕視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