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禮成

薛愫在喜娘的攙扶下,隨沈銳一道拜祭了沈家的祠堂。接著與他拜了天地,行了大禮。

接著送入了洞房,坐了床。

沈銳在喜娘的唱和下,取了喜秤,挑了薛愫的蓋頭。當他看見蓋頭下麵那張豔若桃李的俏臉時,滿是驚豔之情。

那喜娘當這對新人也是揭了蓋頭才是頭一回見麵了,忙笑道:“新娘這般美貌,新郎有福了。”

薛愫被他瞧得有些不好意思,便低了頭。

接著喝過合巹酒,吃過子孫餃。

外麵依舊有些鬧哄哄的,外麵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她看見了窗戶外不少晃動的人影。

沈銳心想她必定是害羞,便在她耳畔說了句:“不怕,我出去將那些人給趕走。你休息一會兒,我還得去應酬一回。”

薛愫本來想和他說少喝點酒,但心想這麽大的日子,才進門,總不可能就約束著他,因此也沒開口。

沈銳連身上的禮服都沒有換,便開門出去了。留下的薛愫獨坐床前。案上供著一對琉璃的和合二仙,並一對猶如嬰兒手臂粗細的龍鳳大燭正熾烈的燃燒著,將屋子裏照著亮堂堂的。

薛愫被頭冠壓得脖子發酸,心想能不能取下來,不然明一早頸椎就出問題了。薛愫想了想,便伸手取了下來。放在了那張花梨木的四方桌上。

新漆過不久的門窗、貼著的大紅色喜慶的窗花。懸著的銷金大紅色的紗幔。紅色的雙麵繡紗帳,並排著的鴛鴦枕。堆放得整整齊齊的緙絲百子被。

這滿屋子的紅色看得薛愫覺得眼睛疼。心想昨晚沒有睡好,要不靠著小憩一會兒,反正一時半會兒沈銳回來不了。正這麽想著,突然聽見門開了。薛愫的睡意就去了大半。連忙正襟端坐。

接著聽見輕微的腳步聲和環佩之聲,那紗幔後閃出一道人影。

及至跟前,薛愫看見個穿桃紅色比甲的年輕女子。後麵跟著兩婆子,婆子手裏提了兩個攢盒。

“見過少夫人。世子說怕少夫人餓著,所以吩咐奴婢給少夫人送些吃的來,請少夫人填填肚子。”

大半天都沒怎麽好好的吃東西,當真有些餓了。小方桌上立馬就放了幾個碗盤。薛愫端坐在桌前。見都是些清淡的小菜。倒還算對胃口,隨意吃了些。

薛愫見了那女子,心想隻怕又是習秋一樣的女子。便笑問她:“你是世子房裏的人?叫什麽名字?”

女子福禮道:“奴婢寶琴。”

薛愫點點頭,便記下了。

填飽了肚子,睡意當真就襲了上來。加上有些百無聊奈,便靠著床頭閉眼休息。

外麵依舊是鬧哄哄的人語聲。仿佛還聽見了此人的鞭炮聲。突然聽見了門開的聲音。薛愫連忙坐了起來,從外麵進來了一個身穿紅袍。頭戴著紗帽的男子。麵容竟有些模糊,直到他轉過了屏風,來到了薛愫的跟前。薛愫才看清了那人的長相,赫然見是古宜。

薛愫杏眼圓瞪:“怎麽是你?”

古宜彎腰笑道:“我是你的夫君。才見過麵的,怎麽不認得呢?”說著眼睛直勾勾的往薛愫的臉上瞧,又露出十分中意的笑容來:“娘說給我娶了一個大美人回來。我還當娘是開玩笑。沒想到你當真這麽絕色。我真是修了幾輩子的福分才能娶到你。娘子,為夫這廂有禮了。”說著便給薛愫作揖行禮。

薛愫急得忙站了起來。就要往外走,口中大喊:“不對,不對。這怎麽是古家,我不該來這裏的。世子呢,他怎麽不在?”

薛愫見古宜要拉她的衣裳,薛愫就要躲避,急得滿頭大汗,哪知腳下被什麽東西給一絆,就倒在了地上,古宜那張俊美無儔的臉就湊了上來,薛愫嚇得大叫又費力的去推他。直到後麵有人將她給搖醒了。

薛愫這才努力的睜開了眼皮,心想果然是一場夢。

“小姐怎麽睡著呢?”

旁邊立著的人已經是跟來的紫絹了。

薛愫揉了揉眼,紫絹正淺笑盈盈的望著她。薛愫道:“可能是昨晚沒睡好,太困了,所以就睡著了。世子呢,是不是還沒有回來?”

紫絹笑道:“世子才進來過,見小姐在睡覺也沒忍心叫醒小姐,去淨房沐浴去了。”

紫絹過來替薛愫解了頭發,卸了簪釵。去了外麵厚重的吉服。

紫絹悄悄的和薛愫低語道:“我和世子爺房裏的寶琴姐姐就住在隔壁的屋子,小姐有什麽需要的叫一聲就好。剛才那光景我見世子倒挺心疼小姐的。才府裏的大小姐帶了人要來看小姐,都被世子爺給擋回去了,說要見明一早再見吧。這時候不早了,別打擾你們嫂子休息。據說大小姐還不高興呢。”

薛愫腦海中立馬浮現出沈婉玉那張英氣勃勃的麵孔來,嘴角含笑。

不多時,沈銳穿了一身家常的袍子便進來了。見薛愫正坐在妝台前,披散著一頭猶如黑緞子般的秀發。紫絹正和她說些什麽,薛愫咯咯的笑了兩聲。

直到薛愫意識到身後有人,這才回過頭來,卻看見沈銳正環胸依靠在屏風邊,正呆呆的看著她。

薛愫趕緊起身。

紫絹放下了梳子,笑著福了福身子,便退下了。

沈銳輕步走來,溫柔的攬了薛愫的肩膀,看著玻璃鏡中的妙人含笑道:“真不敢相信能夠娶到你。”

薛愫卻道:“好像你並不怕什麽八字不合,也不怕流言。甚至還拉了皇上這張大旗來做幌子,使我一點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沈銳身子更低了些,將薛愫整個上半身都摟進了懷裏,嗅著薛愫頭發上的芬芳,溫柔的笑道:“擦什麽脂粉呢,這麽好聞?”

“都洗過了,哪裏還有脂粉。”

沈銳又深深的吸了一口。

“時候不早,該睡了。明一早還要認親。”

薛愫便想起大早要給公婆奉茶的事來,她又知曉整個婆婆對這門婚姻不大滿意,心想隻怕以後有些難辦。

沈銳則仿佛看穿了她的心事一般,在她耳畔說道:“不怕的,獻新媳婦茶,娘她也不會為難你。她這個人有時候未免有些好強爭勝,別的都很好。”

薛愫便想起上一世古宜那個娘寶,什麽都聽卓氏的話,一點主見也沒有。後來卓氏甚至連閨房之事也要過問,這讓薛愫十分窩火,可又不敢對卓氏挑不是。

沈銳拉著她兩人躺到了床上,薛愫卻堅持要睡外麵。沈銳卻不依:“我早上起來得早,要練劍,怕驚擾到你,你睡裏麵吧。”

“可是……”薛愫想起姑母和她說過,女子侍奉丈夫天經地義。睡在外麵,丈夫要個茶水也好方便去倒,如今都要倒過來,顯得有些不適應,但見沈銳堅持,隻好往內躺了。拉過一副被子蓋在身上,合眼便睡。

沈銳緊跟著就躲了進來,要摟著薛愫一道睡。

薛愫卻推著他說:“不行,我小日子來了。要不請世子去別房睡吧。”

沈銳略略的有些失望,不過卻摟著薛愫的身子不願意撒手,纏著她說:“哪裏有新婚之夜趕丈夫出去的。既然如此我不碰你就是。你安心的睡一宿吧。”

薛愫感到有些抱歉。原本小日子還有幾天才會來。可能是這兩日煩心事多,加上情緒緊張便提前了幾日。

薛愫試著閉眼睡覺,卻覺得帳內甚是明亮,再加上身邊多了一個人,怎麽也睡不好。

她輾轉了一次身子,沈銳在她身後說:“怎麽,不好睡嗎?”

薛愫嘟囔道:“沒事。”

沈銳沒有搭話。薛愫感到沈銳親吻了她露出來的頸子,身子立馬就繃緊了,有些防備。

沈銳明顯感受得到她身子的變化,便放開了她:“好吧,我不打擾你了。知道你困了,好好睡吧。”說著便退出了被窩,重新拉過一副被子蓋了。安安分分的躺在薛愫身旁。睜著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看看帳子上的花紋,床頂的彩繪。心想這些顏色真是刺眼得很,過了這兩日便讓他們還是換了素淨的好。

薛愫躺在衾內心想這就是她的新婚之夜了,原本打定主意不再嫁人,竟沒想到還是會有這麽一天。也不知他睡著了沒有。今天她還可以以月事為由推諉,等幾日呢?她還沒有完全準備好身心都接納他。可是畢竟拜了堂,兩人是正兒八經的夫妻,他要得到她是天經地義的事。

想到上一世古宜那個人在夫妻之事上有些古怪,從來隻顧自己的感受,從未憐惜過她。後來她就懼怕此事。再加上孩子沒了之後,古宜不大進她房了,床笫之間實在沒有什麽興趣可言。想到曾經的那些經曆,薛愫沒來由的又添了抗拒之心。

“你還沒睡麽?”

沈銳聽見了窸窣聲,便轉了身去看薛愫。薛愫卻含糊不清的說道:“馬上就要睡了。”

沈銳見她一頭青絲拖於枕畔,心中一動,不由得又伸手去撫摸。想到古人有‘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的句子。便牽過薛愫的一縷,和他的一縷頭發合在一起,輕輕的打了一個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