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裁衣
薛愫帶著聞鶯將父親留給她的東西,以及母親當年給她的遺物,全部都清點好了,每樣都記錄在冊。
聞鶯盤算了下:“我們這一房雖然不及長房有錢,但隻要好好守住這些將來應該無憂吧。”
當初薛家曾祖父還在的時候就疼長孫薛賓,祖父也見伯父會讀書,肯上進。對這個長孫格外看重。所以薛賓去世後,曾祖父、祖父憐及範氏年輕**,又要拉扯孩子,每年還特意多給了錢,反而是二房受了冷落。
薛愫堅定道:“這些都是父母留給我和弟弟的,要是連它們也守不住,我還能有什麽用。”
聞鶯歎息說:“隻可惜江陵的那些田地都被大太太給變賣了,我們房裏一個管事的媽媽也沒有。就連奶娘也給打發走了。依我看是不是該扶持點自己的人?”
聞鶯的話說中了心事,隻是現目前哪裏有什麽可靠的人,再說身在曾家諸事她也做不了主。
聞鶯接著又請示:“姑娘看姑太太撥來的這些人如何?”
薛愫搖頭說:“海棠和青柳都還是孩子能做什麽,至於兩個婆子,不過幫著傳下話,打掃下庭院,做些粗活而已,能堪重任?”
聞鶯赧然:“是呢,姑娘分析得是。”
薛愫想來想去,自然就想到了柳氏。她記得嫁到古家的第二年冬天,有次接連下了三天的大雪。家裏棉被都被古宜給當了去,才買了米,卻沒有蓋的東西。她和聞鶯隻好籠了火盆取暖。這時候柳媽媽上門來看望她,見了那番情形直掉眼淚。本小說手機移動端首發地址:還應給她塞了二兩銀子,後來才將棉被給贖了回來。
想到這裏,薛愫眼中已蓄滿了淚水。雖然過去了那麽久,卻好像曆曆在目。她心中一凜,既然柳媽媽是個忠仆,何不請求了姑母讓柳媽媽到這邊屋裏來幫她管事。
這個念頭掠過時,薛愫便拍了拍腦門,她在想些什麽,柳媽媽在姑母房裏當差當得好好的,她有什麽理由去要過來。那若是姑母不肯給呢,她不是白討了沒趣麽?再有人都往高處走,柳媽媽到她這裏來,也沒什麽好當差的,不是埋沒了人家?
薛愫胡亂的想了一通。聞鶯見薛愫打自己,驚了一跳,又見薛愫沉思不語,暗想:這個小姐和在江陵的時候的確有些不相同了。雖然說不上哪裏不一樣,但感覺到她眉目間流露出的情緒,說話辦事好像比以前更大方得體了不少。聞鶯滿是欣慰,心想小姐總算長大了,不由得笑出了聲。
薛愫滿是疑惑,問她:“你笑什麽?”
聞鶯笑著搖頭:“不,沒什麽。”心想這樣就挺好。
曾鳴在薛恒進族學的事上幫過不少的忙,薛愫感激他,打算給他做幾個扇套表示謝意。畢竟夏天馬上就要來了。
這裏正商量著薛太太遣了小丫鬟過來傳話:“太太說請薛二小姐過去選料子。”
薛愫心想是為做衣裳的事,便答應著隨了小丫鬟過去。
及到了明暉堂。範氏和薛憶早就在這邊呆著。薛太太讓丫鬟開了她的大箱子,將不大穿的衣裳拿了出來,讓範氏選了拿去穿。
範氏看得眼熱,想到自己是個**穿不了那些豔麗的,隻選了一身官綠杭綢的窄褃襖,一條石青的撒花挑線裙子,一件油綠的閃緞鎖子紋的褙子。
薛太太見範氏不嫌棄,倒也喜歡,又說:“等到冬天冷的時候,我再讓人做兩件帶毛的衣裳給你。京城的冬天可比江陵厲害多了。到時候做一件大毛,做一件短毛。”
範氏忙笑說:“太勞姑太太費心了。”
薛太太心想她為娘家人折騰心裏樂意。看了眼坐在那裏喝茶的薛憶,便低聲問了範氏薛憶的八字。範氏知道薛太太想給女兒做媒,歡歡喜喜的就告訴了。
薛太太點頭:“我就記得她和苓丫頭差不多的年紀,這麽看來苓丫頭還比憶兒小三個多月。我們苓丫頭都定親一年了,憶丫頭的事也該留心著才是。”
範氏滿麵春風的說:“是呢,隻怕還得勞煩姑太太、姑老爺。你們家大業大,來往的人也多。自然知道什麽人合適。”
薛太太便留了心。又看了眼薛愫,心想這個小侄女可憐,父母都沒了。如今還在孝期,要做親的話還得再等兩年。心想著一定要給愫兒許個好人家,不然也對不起弟弟。
薛太太見薛憶選了匹淡青色的緞子,皺眉道:“你又不是你妹妹在孝中有忌諱,年輕女孩子穿這麽素淨做什麽。”說著便做主將一匹石榴紅的碧縐賞給了薛憶。
薛憶羞得滿臉通紅謝過了禮。
薛太太又替薛愫選了匹月白色的春羅。接著又商量要什麽樣式,什麽花紋。說到這裏,薛太太笑了:“二丫頭送我兩塊帕子我倒很喜歡,東西雖小,卻看得出你的繡活的確出眾。比我們家的姑娘強多了。什麽時候教教你苓姐姐,她呀,如今還欠著功夫。”
薛愫忙說不敢。
範氏聽薛太太讚揚薛愫,在旁邊也跟著幫腔:“上前年她外祖母蔣氏過壽。二老爺拿了幅二姑娘的親手繡的鬆鶴延年送去,喜得老太太賞了不少的東西。把我們憶兒也看眼饞了。”
“當真,沒想到杜氏調養出了這麽伶俐的一個丫頭。”薛太太笑著捏了捏薛愫的臉,薛愫亦含了笑:“不過是討了個好彩頭而已。”
屋裏說說笑笑的,氣氛很融洽,讓薛愫暫時忘卻了那些煩惱。她正端了茶盞要喝,隻見簾子響動,走進來一位管事的婆子。細瞧之下竟然是柳氏。薛愫的目光就一直追隨著柳氏。
柳氏走道薛太太跟前,垂首說:“稟太太,田家夫人和少奶奶來了。”
薛太太笑著點頭:“是鵠大奶奶家的親戚,讓她暫且陪著。我這裏忙了就過去。”
鵠大奶奶的娘家姓管,是禮部尚書管思的長女,鵠大奶奶還有一位胞妹,嫁給了崇慶公主的嫡孫。算是皇親。因為這層關係,鵠大奶奶在曾家的腰杆挺直,誰也不敢拿她怎樣。別說大房那邊同樣出身名門的鴻大奶奶錢氏,就是在秦老夫人跟前也是有幾分臉麵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