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十七章 弱不禁風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時都說不出半個字,待眾人還未反應過來時,一士兵又發現兩個男子帶著一個女子朝嶢關方向而去。

於是,眾人便將操著刀將那三人圍了起來。

“你們是何人?為何三更半夜在此鬼鬼祟祟?”那名裨將斷喝道。

經他這麽一喝,那女子已經嚇得瑟瑟發抖,一旁的黑衣男子緊緊護住她,而另一名青衣男子則求饒道:“爺,您行行好,我們隻是普通的百姓,聽說長安被圍,想去上洛投靠親戚,求爺放我們一條生路!”

那名裨將也不是傻子,哪有半夜去投靠親戚的,他仔細打量著三人的裝扮,心想著這也不像普通百姓家的人,約摸著跟剛剛過去那二人是一個目的。

遂怒道:“你當大爺我是瞎子呢,你們根本就不像普通百姓,說,你們是哪家的?”

“爺爺,我們真的是百姓,求爺饒命呀….”那名男子依舊苦苦求道。

這時,一名操著長刀的士兵,賊賊地瞅著那麽哭哭啼啼的女子,笑道:“我看這丫頭長得不錯,把她帶回去…”邊說著邊一腳踢開那黑衣男子,而是去扯那女子的衣裳。

“我說..我說…”那麽男子被嚇得驚慌失色,連連道。

那士兵聞言,才放開那女子,惡狠狠道:“快說!”

那男子瞅了瞅另外二人,低聲道:“我們…我們是長安孟家的家丁….”

那名裨將聞言,苦笑一聲。心裏暗道,自己猜得果然沒錯,如今長安城內的大族門紛紛外逃,隻是沒想到長安最享負盛名的杜家和孟家居然為了確保自家的榮華富貴,選擇投靠大桓。

“你們是去給大桓主帥送信的吧?”那名裨將冷漠問道。

“嗯嗯…”那女子連連點頭,

“不是..不是…”那名男子卻連連搖頭,

那裨將見狀,自然知道是那青衣男子在撒謊,頓時怒從中來,一手用劍抵著他的胸膛。一手去搜身。果不其然,他從那青衣男子懷中搜到了一封密信。

這封密信則更讓那裨將嚇掉了下巴,他呆呆地看了半晌,最後決定帶這三人回營。於是乎。那三人就這樣被帶回了龔士元的大營。

直到日出後。龔士元升帳議事時。那名裨將終於得機會將自己捕獲密信的事,報與龔士元知。

龔士元聞言,立即起身問道:“那密信裏說了什麽?”

那裨將一時悲憤不已。憤慨道:“將軍,我們一共截獲了兩封密信,前一封是長安杜家寫給大桓主帥的,信中說…說我們王爺已經被太子殺害了….”

“什麽?”龔士元忽的一起身,一時急火攻心,一口血堵在喉中,頓時栽了下去…

“將軍…”

“將軍….”

眾將連忙去扶住他,過了好一會,龔士元才硬生生地將那口血吞了下去,喘著氣,安撫道:“沒事…沒事…”隨即他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遂坐正身子,穩了穩神,嚴肅道:“此事還有誰知道?”

那麽裨將聞言立即明白了其中的關節,頓時大囧道:“昨夜有幾十名士兵跟著我,他們都知道了….”說罷低著頭,不敢看龔士元。

龔士元聞言閉住了眼,半晌說不出話來,慕容鉞已死的消息一旦被傳出,三軍絕對震動,凡是長安的士兵無人不知道自己的主子有問鼎之心,所以慕容鉞謀反對於他們造成不了多大的影響,朝廷也正因為懼怕長安之兵,所以不敢殺慕容鉞,但如果慕容鉞已經被太子秘密處死,那麽軍心必然渙散,何談擊敗桓軍。

龔士元隨即對著自己一名副將吩咐道:“傳我的命令,軍中有妄言殿下之事者,殺無赦!”

“遵命!”那麽副將領命後立即退出。

這時那名裨將繼續道:“將軍,我還抓獲了長安孟家前去投靠桓軍的細作!”

龔士元立即粗眉一抬,“孟家?”

“是的,長安的杜家和孟家都派人通敵,孟家更為可惡,說願帶著自己的家丁從城內攻破城門,放桓軍進城!”那裨將繼續道。

龔士元聞言,眼眸忽的射出一記冷光,好在昨夜他已收到北鶴的消息,桓軍已經突破子午道,遇偷襲我軍後方,他於是連夜調了一萬兵馬前往青泥之西、長安之南駐守,以防桓軍偷襲。

而至於孟家的事,他隻要報與北鶴知曉便可。

“此事我已明了,你去把那細作帶來!”龔士元淡淡吩咐道。那裨將應了一聲便出去了。

待龔士元見到孟家那三名侍從時,他突然詭秘一笑,心中頓時有了一番計量。

隻見那黑衣男子目色清冷地護著那嬌弱的女子,而另外一名青衣男子則轉溜著眼珠而四處張望,顯然這人長了一副八麵琳瓏樣。

“你們欲去投靠桓軍的事,我已經知曉了,眼下你們隻有兩條路,一條是活路,一條是死路!”龔士元掃視了一眼三人,冷冷道。

開腔說話的果然是那麽青衣男子,他遂拜倒在地,道:“自然是請將軍給我們一條活路!”

“好,”龔士元點點頭,“那你告訴我,你們三人是什麽關係?”

那青衣男子一愣,不知這將軍為何問這事,於是他便坦白道:“我叫陳進,”遂指著那黑衣男子說:“他是我堂哥,是孟府的侍衛,這女子便是他的表妹…”陳進小心翼翼地瞅著龔士元,問道:“不知將軍問這幹什麽?”

龔士元冷眸掃了他一眼,頓時嚇得陳進不敢出聲。龔士元淡淡一笑,既然明白了他們的關係。那麽就好辦了,於是乎,龔士元走下階,緩步至那女子麵前,蹲下身來,眯著眼看著她道:“丫頭姿色不錯,可願做本將軍的小妾?”

那黑衣男子聞言頓時麵色鐵青,眼眸惡狠狠地盯著龔士元。而他懷中那女子隻是邊抽泣邊搖頭,“不要…..”

龔士元滿意地看到了二人的表情,顯然這是一對情意相投的男女。抓到了他們的要害。那便好辦事。

“不肯也罷,隻要你們完成本將軍交予你們的任務,你們便可安全離開!”龔士元起身漫不經心道。

“你說,要我們做什麽?”那黑衣男子終於開口了。

龔士元淡淡一笑。“很簡單。我命你即刻前往桓軍大營。說龔士元聽聞二皇子已死,吐血病重,燕軍軍心大亂。而你則要引誘他們來襲營,我會讓人帶著你的表哥和你的女人在青泥東邊的山頭處等你,如果你成功了,我們便放了他們,如果桓軍沒來襲營,那麽明年的今日便是他們的忌日!”龔士元說道忌日二字時,故意加重了語氣,嚇得那女子和那青衣男子連連顫抖。

那黑衣男子麵色痛苦地沉默了半晌,當他摟著懷中的人兒時,那麵容清麗的女子仰著頭,淚眼汪汪地喚了一聲:“表哥….”

那嬌滴滴的聲音頓時融化了黑衣男子的心,也摧毀了他心中所有的障礙。

他暗暗吞了一口氣,下定決心道:“好!”

龔士元輕輕笑了一聲,遂讓人送了那黑衣男子出營,而將兩外那一男一女關在了一處營帳之中。而自己則忙著部署軍事,以待桓軍今夜來襲。

當江梅與陳景彥被帶至無人居住的營帳中時,景彥硬是忍不住脫口笑了起來,江梅沒好氣地瞅著他道:“你笑什麽?你難道不知道你現在身在敵營?”

景彥遂忍住笑意,樂道:“景彥有幸,能看到大小姐如此嬌弱的一麵,小姐剛剛那聲‘表哥’可是連景彥都怦然心動呢!”景彥說完又捂住胸口,低低地笑了起來。要是閣中的人見到剛剛的江梅,是不是會嚇掉下巴呢?

江梅先是白了他一眼,隨即又一本正經道:“這隻能說明你家小姐我演技好!”說罷搖了搖頭,四處張望,尋找可以躺下來的地方。最後江梅在一堆雜物裏看到一卷席子,而景彥也連忙幫她鋪了起來,讓她躺下休息。

累了一天一夜的江梅自然是疲憊至極,於是她很快便睡下了,而陳景彥自然是不能睡的,於是他將自己的一件外衣解了下來,輕輕給江梅蓋上,自己則靠在一旁,靜靜地瞧著她。

認識她已經十年了吧!景彥內心歎道,他不得不承認,這十年裏他很快樂,倚雲閣給了他一個家的溫暖,江梅給了他一個充分展現才能的舞台。

自己愈加沉穩老道,而眼前這個女子卻始終那麽明亮,她就如那顆耀眼的北鬥星,時刻指引著方向,時刻讓人憧憬著未來…..

然而,景彥剛剛那句不是玩笑話,而是心底深處最真實的感情,他早已怦然心動,隻是如此直白的話語說在玩笑之時,卻是波瀾不驚。

景彥熾烈的目光包裹著熟睡的江梅,心裏苦笑不已,就連珞主事都隻能藏著自己的情感,他陳景彥有什麽資格去說愛呢?江梅的天地太大,她太過耀眼,以至於他自始至終隻能藏著一份仰望的愛。

久而久之,累了的景彥也漸漸睡了過去,這一覺一直睡到深夜。

是夜子時初刻,龔士元隱在營寨一高處,暗暗地觀察著寨外的舉動,當他看到一麵舉著“高”字的將旗時,龔士元暗笑道,那名黑衣男子果然沒讓自己失望。

沒想到,桓軍大將高熾親自率軍來襲,龔士元眼中頓時冒出了痛恨的火花,皇甫秀吉被桓軍射死,李道林死也在高熾手裏,這讓龔士元失去了兩個老戰友,這股惡氣一直堵在胸口不得發泄,而今夜,他誓死要為李道林報仇,也要讓蕭墨珩嚐嚐折去大將的錐心之痛。

而此時,立在營寨外的高熾,正帶著一路兵馬抵達營寨外頭,高熾見營寨安靜如常,遂毫不遲疑,下令桓軍立即攻營。一時寨外的桓軍舉著火把,鑼鼓喧天地朝著營寨奔去。而衝在前頭的,正是一排高馬戰車。戰車瞬間衝破了營寨外圍的一排柵欄,同時朝著營寨的大門衝去。

後麵的桓軍如潮水般跟著戰車殺向營寨。而高熾也親自駕著高馬身先士卒奔在前端。他長矛所到之處,殷血橫飛。

龔士元自然沒被桓軍的凶猛攻勢所嚇倒,待高熾帶著兵進入營寨後,他一邊指揮著營寨的將士向桓軍射箭,而自己則親自張著弓瞄著高熾,無奈高熾身姿矯健,速度驚人,讓龔士元數次都射了個空。

高熾入營一刻鍾後,原本伏在兩側山頭的燕軍見勢掩殺過來,桓軍這才發現自己中計了。

“不好啦,將軍,燕軍有埋伏!”一侍衛高聲向著高熾喊道。

高熾瞬間明白了過來,遂立即調轉馬頭,朝著營寨外奔去,邊跑邊喊道:“將士們,我們中計了,大家隨著我殺出一條血路!”於是,高熾帶著一隊人馬衝出營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兩軍之間奔去。龔士元見高熾帶著一隊騎兵奔出營寨去,便立即上馬追了過去。

當然,燕軍沒有那麽容易讓高熾突圍,燕軍外圍還有一名喚龐永和的將軍正帶著兵擋了高熾的去路。

所以,就目前而言,高熾帶了八千人馬來襲營,死了三千,還剩五千,而這五千連同他自己正處於敵軍的重重包圍之中。

前方,高熾正與龐永和交戰,後方,龔士元已經掩殺過來。不過這種包圍是暫時的,當龔士元帶著兵馬與高熾的尾軍交戰時,蕭墨珩親自率領中軍兵分五路朝著燕軍襲來。

郝戰威率先領著一萬兵馬從龐永和後方襲來,淩恒帶著兩萬兵馬從右翼斬斷燕軍,而褚玉堂帶一萬兵馬從燕軍左翼攻來。

同時,蕭墨珩再派尚誌與尉遲渾各領八千精兵望西奔去,與出子午口的陶亦然夾擊守在青泥之西的一萬燕軍。

蕭墨珩則親自帶著剩餘兵馬在桓軍包圍圈外督戰。他左右還有隨時可出援的辛佐與鍾甫雲。今夜他勢必要擊潰北鶴屯在青泥的大軍。

“珞玢,她真的還在敵營?”蕭墨珩望著那廝殺成一片的兩軍,擔憂道。盡管珞玢等人已經將事情始末跟他交待清楚了,可江梅身邊一無珞玢,二無九竹,就連嶽華都在自己身邊,這如何讓蕭墨珩放得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