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巧布迷局

江梅看了看燕帝的神色,心知被自己說中,於是接著道:“而陛下中的毒其實相當簡單,隻是用膳時多吃了些草鍾乳,而恰好又誤用了些中藥,如黃芩和冰片。陛下腹部受涼,自然出現傷寒症狀,而這幾樣東西加在一起,便足以讓陛下發燒頭暈以及口吐白沫了….”

江梅說道最後幾個字時,燕帝臉色已然發青,因為那些菜正是二皇子在家宴上夾給他吃的,這麽一來,他不得不心驚肉跳,如果真是二皇子和北鶴所為,那麽至少說明,他們在自己身邊安藏了眼線,甚至一不小心就可要了自己的命,燕帝一想起這些,後脊背已經生出層層涼意。

可是江大神醫還真是不依不饒,接著道:“陛下這種病,短期內不會危及生命,但長期….就不好說了…..江梅大膽直陳,也是醫者肺腑之言,望陛下見諒!”說罷,便從容朝燕帝施了一禮。

江梅說完這些時,燕帝旁邊那名內侍已是大汗淋漓,他是燕帝的心腹,自然知曉其中的玄關,而崔嵬雖不知其中的裏情,但以他多年為官的經曆,也知其中隱含的凶險與玄機,因而也是驚恐萬分。

燕帝冷冷瞧著江梅,似在看她,也似在出神,江梅隻見他的臉色一會紅,一會青,最後又長長舒了一口氣,麵色歸於平靜。

然而燕帝這一番瞬息萬變的神色已是包含了太多的思慮:自己一直偏愛太子,想必北鶴與慕容鉞已經心生怨念,北鶴有一統天下之誌,這些自己是心知肚明的,可是這天下終究是自己的天下。北鶴以及慕容鉞終究不過是自己手中的一顆棋子,可如今這顆棋子恐怕已經不那麽聽從指揮了。北鶴隱忍這麽多年,終於不顧朝臣阻攔,要揮兵南下,雖說是經了自己的默許。但是如今想來,卻是有些後背發涼了。

如果北鶴贏了這場戰役,那聲望恐怕無人能及。而二皇子的功勳也足以蓋過任何人。甚至是自己。到時候,後果恐不堪設想。想必這樣的事還能再來一次,到時候自己不就一命呼嗚了嗎!

細想來。這次如此凶險,他們卻隻派了長史來探望,燕帝想想還真是冷笑不已,果然養了個好兒子呀!他和北鶴何時把自己放在眼裏過?如此想來。便更不能縱然他們了。

燕帝細細地打量著江梅,雖說北鶴曾懷疑她。但熟不知這也是北鶴的計謀呢?況且她救了自己一次,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那依姑娘看,朕這病可否治好?”燕帝徐徐開口。聲音竟是有一絲疲憊。

江梅輕笑道:“當然可以,我已寫了一張方子,其中的禁忌也都說明。陛下隻要囑咐妥帖的人,照辦即可!”江梅說這話時。瞅了瞅燕帝身旁的內侍,那內侍側身向燕帝點點頭,顯然已是明白了江梅的話外之音。

“江姑娘,你說的這些,讓朕怎麽相信呢?”燕帝冷瞧著她,猝不及防的問道。

江梅先是一愣,隨即有些詫異的回道:“江梅隻是將一個病人的實況告訴陛下而已,至於其他事情,英明如陛下,自有論斷,江梅又豈敢妄言?”江梅昂然一笑,那份淡然之姿竟是讓堂上三人微微有些發怔。

“哈哈…姑娘如此風采,也難怪那蕭帝看到姑娘後,要將姑娘留在建康了!”燕帝朗聲笑道,言語中竟有些試探的興味。

江梅聽到這話時,臉上的笑容再也掛不住了,微微變色之後,隻是垂下眼簾,並不言語。

燕帝見她隻是一副恭謹的模樣,心裏微微有些無奈,“江姑娘,既然大桓不容姑娘,那姑娘可留在大燕,大燕東西廣袤千裏,任姑娘來去!”燕帝顯然非常欣賞她,希望她能留在大燕效力。

“多謝陛下盛情!”江梅淡淡回道,沒說答應,沒有說不答應。

“好了,朕有些累了,你先退下吧!”燕帝甩了甩手,

江梅聞言便行了一禮,低著頭,徐徐往外退去。

江梅出去後,燕帝回望了一眼崔嵬,神色慵懶道:“崔卿,你怎麽看?”燕帝之所以在這個時候還讓崔嵬隨侍,確實是因為自己對他的信任,這位崔嵬自燕帝為儲君時便在身邊為他出謀劃策,儼然是燕帝身邊的第一人。

崔嵬歎了口氣,走至燕帝下邊,拱手道:“陛下,北鶴將江梅扣下,毫不顧陛下的病情,已然是大逆不道,如今他兵鋒正盛,陛下不可不防呀!”

崔嵬雖高居廟堂多年,一直兢兢業業,但在大燕境內,聲名卻遠不及有軍神之譽的北鶴,其實不說自己,北鶴與二皇子的風頭竟是都蓋過了燕帝,所以朝堂上還有不少朝臣都暗地下效忠二皇子,燕帝也是個有謀斷的皇帝,怎會坐視他們如此囂張呢?

燕帝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遂不再說話。

是夜,江梅便找到太子,把今日燕帝召見自己的事都跟太子說了,希望太子兌現之前的承諾,太子了解了詳情後,心知自己的父皇對北鶴和二哥已經產生了懷疑,遂欣喜不已,便依言將江梅和九竹送出了宮。

兩人出宮後,便迅速趕往匯合的地點,一行人遂連夜出了洛陽城。九竹等因顧忌江梅身子,出城之後,便找了一家驛站,幾人遂在驛站歇息了一晚。

“景彥,讓你做的事情,都做得怎麽樣了?”江梅閉著眼,依靠在榻上,淡淡問道。

“東都洛陽至西都長安一線,沿著渭水和河水的河穀均設有糧倉,總共有五個大倉,西邊兩個大倉的軍糧都已被運走,東邊三個糧倉還有存糧,我和雲蒔已經在那安排了倚雲閣的人手。”景彥沉穩而答。

正當景彥說完,屋外響起了“咚咚咚”的敲門聲,幾人均神色一緊,景彥細細聽來,發覺是三聲加二聲,遂露出了笑容,“是雲蒔大哥!”

江梅一喜,“快讓他進來!”

隨後景彥開門,將一個黑衫男子帶了進來。

黑衫男子踏入裏屋,遂將頭上的黑帽摘去,露出了一個熟悉的麵容。

“雲蒔拜見閣主!”黑衫男子立即下跪行了一禮。

江梅遂坐直了身子,怔怔地瞧著他道:“三年不見了,雲蒔大哥快快請起!”

若雲於是立馬扶了扶他,雲蒔起身後才仔細打量了下江梅,突然他眉間一緊,著急道:“小姐可是清瘦了些!”

江梅聞言,麵上有些訕訕地,九竹則頗含怒意的瞧了瞧嶽華,嶽華不自覺地低下頭去,上次那一劍的事九竹忘不了,也成了他自己的心病。

“等中原大定,我再吃回來!”江梅見眾人麵色有些不霽,於是出聲安慰道。

“好了,不說這些,雲蒔,先說說大燕的情況!”江梅不讓他們過於擔憂,遂連忙問道。

“我們已得知宮中的衛尉是二皇子的人馬,太子府上也有他們的細作!”雲蒔回道。

“嗬嗬…我說呢,北鶴謀劃多年不會不防著燕帝,希望經我一提醒,燕帝會做些部署,而不至於坐以待斃!”江梅揚了眸,低笑了一聲。

“再者,珞主事也親自探了探晉安王府,”雲蒔提及珞玢時,有一絲遲疑,而這小小的神色竟是沒有逃過江梅的眼力,她心下狐疑,遂凝眉問道:“他沒事吧?”

雲蒔頓了頓,也不敢在她麵前撒謊,便有些赧意的回道:“主事親自試探了一番王府高手的功夫….嗯….受了點傷!”

江梅眼眸一撐,心下一痛,急急問道:“傷在哪裏?嚴不嚴重?”

就連九竹和嶽華也都齊刷刷地看向他,眼中竟是非常擔憂與著急。他二人本是珞玢一手帶出來的強手,對珞玢十分有感情。

“沒有大礙,隻是手臂受了一劍,翾飛在照顧他,相信很快會痊愈!”

江梅這才放下心來,也就這時候她才發現自己心髒是跳動得如此厲害,不知不覺才發現珞玢竟是可以讓自己如此揪心。江梅的命便是珞玢救的,單憑這一點,珞玢在她心目中的地位無人能及,又何談這麽多年來的相濡以沫呢!

江梅過了許久才平複下心情,她斂了斂心神,鄭重道:“雲蒔,景彥,那件事情非同小可,我全權交予你二人,你們一定要完成計劃!”

雲蒔與陳景彥雙雙拱手道:“小姐放心,一定不負所托!”兩人神色莊重,眼中竟是有些許興奮的色彩。

“那就好,景彥,想必這兩日太子便會來尋你,雲蒔在暗,你在明,你可要多加小心!”

“我明白!”

江梅見該吩咐的都吩咐好了,遂仰頭靠著床榻,倦意濃濃道:“恩,我累了,先休息會,你們自便吧!”

眾人聞言,均退了出去,若雲則立即上前幫她把被子蓋好,自己也在一旁的小塌上安睡起來。

嶽華與九竹則與景彥和雲蒔一一告別。

“事成之日再見!”

“九竹,照顧好小姐!”

“放心!你們多保重!”

“後會有期!”

“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