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到那地方時,已經聚集了很多人,山下到處都停滿了車,場麵極其誇張,出租車根本進不去,路完全被堵住了。
山上更是嚇人,簡直是人山人海,我和表叔擠進去都很不容易,這些人打扮都不俗,還有身上散發的那股氣勢,不像是一般人,我們可得罪不起,隻能禮貌的一邊微笑,一邊喊著借過借過。
廢了好長一段時間,我們終於來到最前麵,似乎也是為了更多人能聽見,趙洛仲把場地換到了室外,在一塊還沒耕作的田裏,而他就在稍微高一點的田坎上,跟周圍的人商議著什麽。
我和表叔就這樣,在眾目睽睽下,跑了上去,趙洛仲看到我們,隻是點了點頭。
我問道:“這啥情況,怎麽這麽多人,都是你通知的?”
這場麵,放眼看下去全是人,我自從上一次超市大減價,還有學校師生大會之外,就許久沒有見到過這麽多人聚集了,不知道還以為這裏在整席酒呢。
趙洛仲也是有些麵露難色,說道:“我也沒想到會有這麽多人。”
表叔四下看了看,問:“你這沒有席啊,這些人怎麽招待?”
這麽多人,沒個幾百桌是完全不夠的,這還招待,再說也沒那麽大的場地啊,就這塊最大的田,裏麵也隻能安排個三十桌,這要排隊吃席,得吃到猴年馬月去,再說,哪來那麽多糧食。
趙洛仲擺擺手,道:“那個倒是不用,這些人自己去解決就行了,現在先下葬,到時候讓這些人去墳前祭奠,就可以了。”
這我就放心了,我幾十年生涯,都沒見過這麽誇張的事情,不過這也能看出來,張道長名聲確實很大,而且這些人看著都不一般,剛才我就看到好幾個身上都帶著名貴的玉佩,那一手串得跟哪吒似的。
我抬頭看著天邊,今天並沒有出太陽,反而陰沉得很,看這樣子,若是下雨就完了,這麽多人擠都不好擠出去。
趙洛仲顯然也有和我一樣的顧慮,簡單寒暄幾句後,就準備讓人抬棺了。
其實說的無非就是那些遠道而來的客套話,昨天我們看到的那個先生也說了很多,說的玄乎得很,說了一大堆,什麽魂歸啊,生前啊什麽的,總結下來就是指張道長去世了,大家不要悲傷之類的。
我心裏暗暗稱奇,這人是真的會囉嗦,就很短的一個意思被他說得長篇大論的,我當年要是有這本事,論文寫個幾萬字不是難事。
說完後,下麵的人也不知道聽沒聽懂,反正我是沒聽懂,掌聲那叫一個響,我站在趙洛仲旁邊,那感覺叫一個爽,人生大舞台,第一次踏馬的竟然是白事,不過這我也激動壞了,強裝鎮定站在原地。
墳地的事情因為早就定下來了,事情也就順利不少,由於張道長沒有兒女,趙洛仲就帶了孝布,做了這個身份。
抬棺的事,我也和表叔也幫忙定了兩個位置,趙洛仲也沒有反對,我們也能出點力氣,不至於在一旁喊加油當拉拉隊。
隨著先生的一聲吆喝,隊伍就準備啟程了。
我走到棺材前,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發現這棺材似乎和我們當初看到的不一樣,體積要更大點,來不及細看,其餘人已經開始準備抬棺了,見狀我也忙準備發力。
抬棺的一共有六個人,都是趙洛仲當初選的,算是鎮上和他有點交情的朋友,我和表叔提前打了招呼,所以留了兩個位置給我們,趙洛仲抱著一個爐子,裏麵是燃燒的香,他就正在隊伍最前麵,一邊喊著張老,一邊上路了。
其後是先生,他嘴裏念叨著我聽不懂的話,大致意思應該就是在為這人誦經之類的,而後就是我們抬棺材的,跟在後麵。
在棺材抬起來的瞬間,我用了很大的力氣,但因為是六個人,所以還算輕鬆,但這和我原本以為的大不相同,之前我是知道張道長的屍體會被火化,棺材裏隻會裝骨灰和一部分生前的東西,按道理來說有重量的就隻有棺材本身。
不過現在,這個重量卻遠比我想的要重得多,我看向趙洛仲,他頭戴孝布在前麵走著,就算裏麵放了張道長生前喜歡的一塊大石頭,也不會是這種重量。
難不成,屍體並沒有火化?
但現在的情況,我也不好去問,隻能把心裏的疑惑先壓下去,等一會再找機會問問他是怎麽回事。
啟程後,我聽到後麵人群裏爆發出一陣叫喊聲,哭爹喊娘的,一邊哭一邊唱,估計是花錢請來哭喪的,那聲音賊鬧騰,直聽得我都懵圈了,不虧是專業的。
由於山路並不好走,所以隊伍前進的速度很緩慢,我走了一會,就已經汗流浹背的,倒也能堅持,這種事情馬虎不得。
天氣愈發陰沉,像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兆,這種天氣不適合下葬才對,但我也不是很了解,也許今天真是什麽黃道吉日也說不定。
上山後,終於到了目的地,抬杆子的抬杆子,拿鋤頭的拿鋤頭,一下子從人群後方蹦出一隊拿農具的,開始挖坑。
那先生也在前麵開始講述起來,說這地方是鳳棲風水地,可保子孫萬世太平。
我心說這踏馬的這人是不是沒搞清楚情況,張道長無一兒一女,哪來的什麽子孫保太平,誰知道保到什麽身上去了。
不過這也不管我什麽事,我也就看個熱鬧,又不是內行人,什麽門道我也不清楚。
有棵樹上的鳥似乎是被驚動了,撲哧著翅膀飛走,鬧出不小的動靜,表叔一看這場景,就指著表情凝重著說:“有異象啊,難不成有僵屍要出世了?”
我無奈地看著他,道:“僵屍叔叔看多了吧你,山裏的鳥受驚跑了很正常,而且電影裏貌似是烏鴉吧。”
“是嗎?”表叔撓了撓頭,過了一會,他又跟我說:“我還是覺得怪,我的第六感一向很準。”
“你又不是女人,準啥?”我繼續看著前方,淡淡道:“這可是道士的屍體,哪有僵屍敢在這蹦噠?”
他見我這樣說,便不再說話了。
過了一會,我們把棺材放進坑裏,我這才過去拉著趙洛仲,到了旁邊比較安靜的地方,沒人注意到這,我皺著眉頭,好奇地問道:“怎麽回事?”
他有些搞不懂,“什麽怎麽回事?”
我指了指墳地的位置,說道:“棺材重量不對,你該不會沒有將屍體火化吧?”
聽到這話,趙洛仲表情立刻就變得不對起來,他轉過身去,背著我說到:“這是我的事。”
說完,他就走開了。
我看著他的背影,暗罵了兩句,不過確實這是人家的事,我多這個心幹啥。
表叔不知道從哪冒出來,拍了我的背一下,給我嚇得不輕,他笑嘻嘻地說的:“你倆整什麽跑這來,搞這些小秘密還不讓我知道?”
“小秘密個屁。”我想了想,又笑著說道:“你有沒有覺得,棺材重得很奇怪?”
他愣了下,又不可置信地看著我,我剛準備點點頭,他就撲哧笑了起來:“小白,這就是你的問題了,你看你虛成啥樣了,這點重量那叫事兒嗎?”
我無奈地看著他,然後攬著他的肩膀,小聲說道:“剛才姓趙的告訴我,他在棺材裏放了許多寶貝。”
“道士的寶貝?”表叔撓撓頭,說道:“是什麽,尼姑的情書,還是黃符桃木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