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時候,在發愣瞌睡的階段,會不經意間進入一種刹那間的懸空感。

那一瞬間,整個人感覺從高空突然下墜,隨後一下子清醒過來。

此刻,在黑暗中,這種懸空的感覺突然襲來,起初隻是一種眩暈感,接著便是天旋地轉,像是從一個破滾下,最終歸於平靜。

“……”

“開始了……”

這是我最後聽到的一句話,聲音十分沙啞,拖得很長,像是一位老人發出的。

下一刻,我便什麽都聽不到了,周圍歸於平靜,一片漆黑,從喧鬧瞬間陷入死一樣的寂靜。

就這樣,過了很長一段時間,我沉浸在黑暗裏,才總算意識到了問題的所在。

我是暈過去了。

但我並不知道因為什麽,沒有被擊打的痛覺,也不是窒息。

我回想最後聽到的那句話:“開始了……”

這是什麽意思?

我一邊這樣想著,黑暗中,我忽然看到了一道身影,在距離我不遠的地方,坐在一棵大樹下。

那身影看上去還有些熟悉,我驚奇一聲,隨後起身,慢悠悠地走了過去。

等我來到這人麵前,才發現這人為見過,白發白須,一副仙風道骨的樣子。

這是,道人張辰安。

似乎是感覺到了我,他緩緩睜開眼睛,隨後點頭,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這……”

我很是疑惑,盤腿坐在了他麵前。

這一幕我實在是沒有想到,因為從小到大的經曆告訴我,一旦入夢,那麽內容肯定無比詭異的,就算夢到什麽人,我覺得至少也會是我死去的爺爺,或者失蹤的父親。

如果不是他們,那麽我希望能夢到男人都會夢到的,畢竟年輕氣盛。

但我沒有想到,會是這個隻見過一麵的人。

我頓了頓,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張辰安倒是笑了笑,說道:“白林小友,又見麵了。”

“呃……是啊,張……張老,你吃飯了沒有。”我撓著頭,猛然冒出這麽一句。

張辰安撫著胡須,道:“白林小友倒是有趣得很啊。”

“沒有,我隻是覺得,有些奇怪。”

“不用覺得奇怪,白小友,你就把這當成是一場夢就行了,但是,你需要注意,有些東西,就算是夢醒了,也無法改變。”

我眨了眨眼睛,聽得雲裏霧裏的,心說既然是夢,那不應該是我隨意想象嗎,怎麽還被一個夢裏的無意識npc給教導了?

“張老,您……不是給我托夢的吧?”

張辰安笑道:“白小友,一切都有定數,而這個定數,也分大小,我們這些人在命運的棋盤中,有的算是棋子,有的則是棋盤上的一粒細沙,不起眼的灰塵。”

“定下這一切的,則是執棋者,但是現在,最大的定數,將要來了。”

我實在是不解,執棋者掌控所有人的命運,但它是如何操作的,要知道,我們做出的選擇,都是自己選的。

除非,它還能改變別人的想法,那麽多人,有什麽可以做到?腦子裏的寄生蟲?

我忽然眯起眼睛,腦子裏的寄生蟲,就像是自然界的昆蟲,確實能被寄生影響行為,也可以說是一種病毒,一種可以操控很多人的病毒。

“那些蟲子?”我驚訝地說道。

張辰安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隻是淡淡地笑著。

他說道:“那個最大的定數,也可以看做是一次改變的機會,能否逆轉所有人的命運,都在那一次了。”

“這個定數,是什麽意思?”我問道。

既然是定數,如何去改變它,就像是去改變一件注定會發生的事,雖然是一件看起來不可能會完成的任務,但我總得知道,我到底要做什麽吧。

張辰安撫著胡須,淡笑道:“注定的事,像是一條修建的路線,線上的人一直往前走,無法回頭,這條線外,有人決定了這條路的走向,就導致後來的人都沿著路線前進。”

“但是總有人不按照路走啊?”我問。

張辰安皺了下眉,說道:“那就用你們年輕人好理解的話來說。”

他先是指了指我,指了指自己,然後又指向天上,道:“世界就如同一本書,一本小說,書中的人物,他們的一切都被設定好了。”

“從哪裏來,到哪裏去,做什麽事,都被注定了。”

“這也是常常說的命運。”

“命運在世界之上,好比一本書的作者,所有在書中I出現的人物,喜怒哀樂、生老病死,都是由它決定。”

“活在當下,但未來的命運已經是定數了,所以隻能在作者還未動筆的時候,改變這件事。”

聽了這些話,我感覺像是在聽書似的,但內容卻也無比震撼,我不解地問道:“可是,一個書中的人物,怎麽可能會改變作者的想法呢?”

“一個或許不行。”

張辰安說道:“書就是這個局,踏入局內的人,都是被它控製引導的棋子,單獨的確很難,不過,最大的定數牽扯到了所有人,是一切的中心,那時,就有可能改變一切。”

“並且。”他語氣一滯,淡淡道:“它隱秘在局內人的身邊,很難察覺,隻有在所有人命運交匯,那件事的到來,才是最容易找出它的時刻。”

“白林……”周圍冷不防冒出這麽一句。

我錯愕地看了看四周,隻有一望無際的黑暗,什麽都沒有。

張辰安擺了擺手,我忽然發現,我和他之間的距離,開始變得越來越遠。

“去吧,未來,一定會因你們而改變……”

他的聲音逐漸飄遠,而黑暗中那呼喊我的聲音,卻變得清晰起來。

“白林……”

“白林!”

“唔……”

我坐了起來,下意識地看向周圍。

隻見白清風、白七、趙洛仲、餘生、張天、鳳千月,他們圍在我麵前,幾束手電照著,險些把我眼睛給晃瞎了。

“老板!”

“喲,這不就醒了嗎?”趙洛仲說道。

白清風呼出一口氣,抓著我肩膀就道:“你可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今天要黑發人送黑發人了。”

我撫了撫額頭,剛才的那些話,我還記得,難不成真是張辰安在底下給我托夢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