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冷,這是我在水下的第一感覺,其次,便是一種極端的恐懼,遍布全身,使得我整個人切實地感受到了那種魂都要被嚇飛的地步。

看著那種蟲子,此刻在這種很近的距離之下,竟然變得很快清晰起來,我看到,在這蟲子的前端,是一個小口子,很多極其細小的黑色觸手,從那道口子裏伸了出來。

我動彈不得,隻能看著這一幕的發生,而無能為力。

但不知道怎麽回事,這一刻,我的感官變得無比靈敏,我能感受到周圍的水流,將我包裹在其中,隨著我在水中緩緩下降,水從我身上劃過,這種感覺很奇妙。

如果,沒有那些蟲子的話……

那些蟲子,有的從我的鼻口處爬進去,有的,則從我的耳朵裏鑽進去。

感官被放大後,我知道它們在我身體內的位置,在耳蝸,腔道中,在我的大腦、呼吸管內,慢慢地爬行。

這種感覺傳遍全身,讓我想動卻又動不了。

太驚恐了,我仿佛置身在地獄之中,切身體驗了一次什麽叫生不如死,這一刻,我心底真的升起了想死的念頭,隻要死了,就什麽都結束了。

我也不知道這樣過了多久,在極端的恐懼和痛苦之下,我的大腦已經感受到了眩暈,並且這種眩暈感越來越重,逐漸演變成天旋地轉。

但我知道,我在水裏,身體隻會下沉,我失去了意識,陷入了無邊無際的黑暗,什麽都感受不到了。

……

這種滋味很難形容,當我醒過來時,我第一反應,便是確認自己是否還活著。

我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等我愣了一會,才驚覺起來,渾身顫抖著大口呼吸空氣。

那一瞬間,我是真的感受到了死亡,絕望、痛苦、無助,但值得慶幸的是,我還活著,閻王爺沒有收我。

我長呼一口氣,算是平靜了下來,我睜開眼睛,手電依舊牢牢地握在手裏,原本就黯淡的光芒此刻變得更加微弱。

“呼……空氣?”我愣了一下,在我周圍,並沒有任何水流,而且這一刻,我身上的衣服也是幹燥的。

如果我記得沒錯,我應該是在水裏,但是現在卻沒有。

我站了起來,忽地發覺,自己的身體,似乎有些變得不一樣了。

那種陰冷的感覺已經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無比的輕鬆,而且,還有些涼爽,就像是洗去了身上的髒東西,渾身上下每一處皮膚,都在暢快地呼吸一樣。

我心裏一喜,這種感覺,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能唱個三天三夜都行,但我知道,這或許就是那種蟲子所帶來的好處,隻是目前,我還不知道壞處是什麽。

緩和下來後,我便開始琢磨當前的情況。

我先是打量了下周圍,這裏依舊是在一處洞穴之中,岩壁與之前看到的差不多是一個樣子,所以,我還是在那座山裏。

但我是怎麽來到這個地方的呢?

掉進水底,還能變到另一個幹燥的洞穴中,就是讓一個水箱逃生大師來表演都很難做到啊。

周圍沒有任何其它的東西,我拿著手電,遲疑了下,便朝著前方走去。

一邊走,我一邊叫著其他人的名字,那麽多人,現在竟然全都不見了蹤影,還是說,他們也遇到了和我同樣的情況,現在也待在一個暗無天日的山洞中?

往前走了一段距離後,前麵的道路,忽然就到了盡頭,在那裏,出現了一扇門。

一扇安了門把手的木門,門上還有斑駁的紅漆,就那樣鑲在石壁中。

我愣住了,心說這他麽的不是扯淡嗎?

在一座大山內部,接二連三的出現了兩扇門,前一扇石門我忍了,這一扇我是真的有些接受不了。

因為這扇門的結構,不像是古代建造的,大小也正常,也就是說,在這山裏,沒準還住著什麽人。

我走了過去,試著推了推,門雖然很破舊,但還是比較牢固的。

不過這種老化的木門,就算不用什麽工具,我自信也能幾腳將它踹成木材。

我深吸一口氣,隨後猛地一腳踹了上去,門上震落不少灰塵,但並沒有被打開。

“果然一下還是不行。”像這種用作門製作的木料,想來都經過篩選和處理,一腳不行,那便兩腳好了。

正當我準備再一腳踹上去時,從門的那邊,突然傳來了一陣細小的聲音。

我立即愣在了原地,仔細聽去。

那聲音從門內傳來的,是一種剮蹭的聲音,像是指甲,從門板上不斷地撓過發出的。

我咽了咽口水,在這種地方,如果不能首先判斷對方是不是人的話,那麽十有八九,這個東西,就不是人。

那聲音還在響著,仿佛很急切,想撓開門出來一般。

我忍不住後退了幾步,心說這裏麵的是個什麽怪物,難道我這運氣真就踩了狗屎,這都能碰到?

這聲音,似乎還有一定的規律,我越想越覺得奇怪,也開始琢磨不透裏麵到底是不是一個人了。

但如果是人的話,那他為什麽不說話?

在這種地方,莫非是練什麽武功的絕世高人,那些武俠小說中的高手前輩,不都是這樣,找個山穀閉關或是隱居。

所以,這裏麵還可能是個小龍女。

我走過去,在門上拍了幾下,對那邊說道:“朋友,先停一下,我也是剛來這個地方,如果你要是能說話的話,就回應我幾句,我好幫助你。”

話音剛落,那聲音就停了下來,我心裏一喜,心說能聽懂話,那想來就是同類了,這樣就什麽都好說。

我頓了頓,繼續說道:“朋友,能不能告訴我,你是誰?怎麽會在這個地方?這裏是做什麽的?”

這時,在門的那邊,傳來了一道很奇怪的聲音。

這聲音十分沙啞,語態如同一個即將咽氣的老人,有種令人窒息的感覺。

我皺起眉頭,琢磨了好幾遍,我才終於聽懂了他說的是什麽,他在說:“抱歉。”

抱歉?

我很不解,心說怎麽突然道起歉來了,這也沒做啥啊,難不成他馬上要放個大招,要將這裏都夷為平地,綠色淨化,所以提前懺悔?

也許是我聽錯了,他的意思可能是另外相近的話,比如保潔,但這鳥不拉屎的地方,還保個屁的潔。

我疑惑地問道:“你別著急,慢慢說,有沒有水,你潤潤嗓子,不然我不大聽得懂。”

那邊沉默了會,才再一次開口說了一句話,這一次,我聽懂了,他說的是:“我錯了。”

正當我納悶的時候,他再一次開口說了一句話,然而這一次,卻讓我驚了一下,他說:“蟲子已經長大了,可以來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