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幾更死?
深秋,夜闌人靜,時間已是淩晨,燈光昏暗的街道,不見行人的蹤跡。看看牆上的掛鍾,已經是一點四十了,這個時候那裏還有人穿梭在寒風襲人的冰冷街頭,對於普通人來說,這時應該已經沉浸在美好的夢境裏,在虛幻中渴望著新的一個現實的來臨。
巷口黑色最濃的角落,突然轉來一陣輕輕地悉響,然後,一點火光竄起,漸漸地燃成了一片,接著,又響起了奇怪的吟唱聲。
那是一個一身黑衣、白發蒼蒼的老婦人,麵前的火盆裏火光熊熊,她在燒紙,那吟唱聲就是從她嘴裏發出來的,根本聽不清詞,而曲調也是非常怪異。不,根本就不成什麽調子,就活像是在悲哭著、在咬牙切齒的咀咒著。火光投射在老婦的黑衣上,閃爍著妖異的光色,這樣的場麵,真讓人不寒而栗。
“噠!噠!噠!”
更突然地,一陣鞋跟敲擊石板地的聲響,在巷子的裏頭響起,一點一點的向這一頭移動著。聽那均勻的聲音也知道,走路的人並不著急著趕路,似乎隻是在享受著行走的快樂,或者隻是在享受著這出乎意料地與當前的氛圍但合拍的節奏。
漸漸地,那腳步聲離正燒紙的古怪老婦越來越近了,當走到火盆旁邊時,腳步聲停頓住了。
這時,那雙鞋子在火光的映襯下,第一次被看了個清楚。圓跟、鑲滿了細碎的鑽,在火光中顯出不真實的華麗。高跟鞋的上麵是纖細的腳踝、修長的玉腿,但僅僅是在離鞋子一掌多的地方,就已經看到了裙擺,錦繡旗袍的下擺。
老婦的吟唱聲嗄然而止,她當然也看見了那雙鞋子,光彩照人、奪人眼球地鞋子。
巷子突然地安靜下來,隻有火光的劈啵聲,偶而輕響了一下,轉而又安靜下來。
半晌,突然是一聲輕歎,然後一個聲音問道:“幾更了?”
那聲音來自華麗高跟鞋的主人,柔且媚地女聲,如溪水淙淙滑落山穀般,想來也唯有這樣的女子配得上這樣華麗的鞋子、這樣豔麗的旗袍。
“嘿~嘿嘿~~”老婦突然陰森的笑了起來,她的臉仍然朝向了火光,壓得很低,但笑聲卻清清楚楚地傳來,有劃破夜空般地尖利。半晌,她才道:“不妨,誤不了!”那聲音竟是清脆的如銀鈴兒般地,那是隻有妙齡女孩兒才能發出的聲音,此時突然從一個銀發滿頭的老太婆口中出來,還真是讓人驚懼!
話音才落,火盆中的火“轟”的一聲爆起了老高,四散開來,有一堆帶著火的仍未全燒成灰燼的紙就落在華麗高跟鞋旁邊,那雙腳現在又再向前移動了。
很快,火光滅盡,那均勻的鞋跟擊地聲漸行漸遠,轉過了巷子慢慢的低了下去。回頭時,才驚見,那老婦燒著紙的地方已經空無一人,隻留下了空氣燒熱後,微微的焦糊氣息,那種不真實地味道。
離巷子不過一條街的康複醫院,五樓內科病房靜極了。值班護士陳悅兒在椅子上打了個嗬欠,歪頭看一眼牆上的掛鍾,已經是一點五十五分了,這正是人最困倦的時候,而想睡卻不能睡的滋味尤其難受。雖然不是陳悅兒值夜班也不是一回兩回了,但她還沒怎麽學會如何抵抗睡覺這種欲望,也難怪,這總是人的天性吧!
陳悅兒隨手拿起了扣在辦公桌上的一本書,想來也是哪個同事無聊,值夜班時放在手邊看的。翻了幾頁,才發現居然是一本恐怖小說,說得還是醫院的事兒。陳悅兒膽子向來不算大,立刻就打了個冷戰。這下子好,心裏就開始疑神疑鬼了起來。
說也奇怪呀!怎麽這麽多的故事都跟醫院有關啊!想來不會是空穴來風吧?這麽一想,陳悅兒就更加害怕了,沒事兒看什麽恐怖小說呀,真是自討苦吃,現在陳悅兒隻覺得全身都冒起了冷氣,汗毛都一根根立了起來。也不知道是誰這麽怪,居然找這麽本恐怖小說來看,可也真有用,現在她一點都不困了。
“噠!噠!噠!”
正在陳悅兒精神緊張的時候,外頭走廊裏突然傳來一陣響動。
“噠!噠!噠!”
那聲音似乎離值班室更近了些,聽得也更清楚。是什麽聲音呢?哦,應該是鞋跟踩在走廊大理石地麵上發出的聲音吧!可是,是誰呢?都這個點兒了,怎麽還有人穿著這種鞋子在醫院的病房裏走呢?別說是病人,就是普通人也會被這種聲音給搞得神經衰弱的。
這時,那腳步聲已經越過了值班室,還再繼續往前走著,走得不緊不慢,好像就是找不到自己要去病房一樣。
陳悅兒忙起身出門去,想去看看究竟是什麽人在半夜三更在走廊裏頭亂溜達。
陳悅兒一走出值班室就一感覺到了一股實在的寒意,那覺不是自己嚇自己時候的錯覺,這一點陳悅兒還能分得出來。陳悅兒左右看看,並沒有看見人影,但凝神一聽似乎那個人已經轉過了丁字回廊,走向了病房的另外一頭。
陳悅兒就朝著聲音的方向走了過去,才走了幾步,頭頂傳來幾聲“滋滋”聲,陳悅兒才一抬頭,頭頂的幾盞日光燈突然熄滅了。原本在夜間,病房走廊的燈就是間隔著打開的,唯一亮著的幾盞一滅,走廊就陷入了安靜的黑暗中。
陳悅兒又是生生地打了個激淩,這些燈可是剛剛才換過一遍的,就算是要壞,也不能一下子都壞了呀!陳悅兒心裏嘀咕著。
在黑暗裏,人的聽覺反而特別敏感,前頭的腳步聲愈加的響了,示威般地,不停止也不著急。
“沒公德!”此時,陳悅兒火就有點大了,她加快了步子,向前追過去。
轉過了走廊,陳悅兒隱約看見前頭有個黑影正在走著,因為不能在病房中大聲喧嘩,所以悅兒沒辦法喝止那個人,隻好留意那腳步聲是不是從那人腳下傳來的。
恰在此時,前麵的人經過了西窗,外頭月光正好,將窗前一塊地方灑滿了銀白色。那人就在窗前站定,但沒有回頭。
這時候,悅兒是把那個人看清楚了,那是個女子的背影,長發飄飄,穿一身旗袍,顯得身段格外婀娜,更亮眼的是她腳上那雙高跟鞋,也不知是什麽材料做成的,反射出一片細碎的光采來,亮得人都覺得睜不開眼睛。
悅兒也是女孩子,乍一看見這麽漂亮的鞋子,居然呆住了。
此時,那個女人慢慢的轉過身來,很是優雅的樣子,看到悅兒離她也就幾步遠,那女人突然輕笑出聲。
“你…你是誰?這麽晚不能在走廊上走,你的鞋子太響了!”悅兒說。
那女人沒有答話,但悅兒知道她也是在看著自己的,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是有一種發毛的感覺順著脊背直向上竄。
“幾更了?”那女人突然問道。
“呃?!”悅兒根本沒預料她會問話,一緊張,根本不知道要怎麽回答她了。
“幾更了?”那女人又問了一遍。
陳悅兒這時卻突然發現了一件更讓自己害怕的事情,這麽近的距離,她甚至能清楚的看見那女人身上穿的旗袍花色,為什麽卻就是看不清楚她的臉呢!陳悅兒心裏咯噔了一聲,她隱約的感覺到了自己看到的是什麽東西,再也呆不住了,轉身就跑。匆忙之際似乎是聽到了身後的冷笑聲,但那個時候也顧不了那許多了。
回到值班室後,陳悅兒的心不停狂跳,她自己也根本就站不住了,勉強摸到了床沿後,身體就一下子向後倒去,她覺得自己連一個手指頭都動不了。到底是怎麽回事啊?怎麽回事啊?她清楚的看到的,那個女人是沒有臉的,是看不清臉的!
難道,真得是…鬼…
不!不能想那個字!
陳悅兒翻身用被子將自己緊緊包住,她真想自己快一點睡著,也許自己現在就是在夢裏的吧,一覺醒來,什麽都沒有發生,什麽都沒有發生!
陳悅兒是被牆上呼叫器的響聲吵醒的,睜眼一看,外頭天色已經是蒙蒙亮了。呼叫器上顯示的病房是18號,陳悅兒匆匆忙忙的下床,向著18號病房小跑著過去。
轉過丁字走廊,陳悅兒的腳步突然滯了一下,她還清楚的記得,夜裏,她追著一雙華麗高跟鞋到了這裏,那女人站在西窗下,悅兒看不清楚她的臉。
陳悅兒搖搖頭,努力把那可怕的一幕從腦中趕走,她是個護士,還有自己的任務。這樣想著,她推門進了18號病房。
住在18號病房的是市裏有名的富翁喬連愷,但如果要陳悅兒評價他的話,隻有兩個字——色狼!每次同事們到他的病房去,他都會說著些不三不話,還動手動腳的,真是讓人討厭。
不過,討厭也沒有辦法,聽主任說,他可是交了大把的錢的,悅兒的康複醫院也是一家私人醫院,當然還是得要賺錢的。無奈,討厭也得忍著,不然還能怎麽辦呢?
陳悅兒勉強扯出個笑容來,輕輕敲了下門,就推門進去了。
嗯!好大的…血腥味兒!
血腥味兒?!陳悅兒全身一震,向裏頭病床上看去。
病房的窗簾拉得嚴嚴實實的,況且外頭天也並沒有完全亮,根本就看不清楚,陳悅兒小心翼翼的向著喬連愷的病床走過去,腳下突然像是踩著了什麽東西。陳悅兒忙抬起腳來,地上好大的一灘……似乎是血!
陳悅兒嚇了一跳,快步走到了病床前,伸手開了燈!
喬連愷端正地躺在床上,大睜著兩眼,眼眸中卻沒有絲毫的光彩,陳悅兒一看就知道,她已經死了!但她還是尖叫了起來,因為她清楚的看見,喬連愷的咽喉處是一個可怕的傷口,仿佛被什麽東西刺穿了,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個洞。血似乎是從那個洞裏噴湧而出的,已經染紅了病床、流了滿地。陳悅兒站得地方也已經全是血了。但她還是清楚地看見在病床的側麵,一灘觸目驚心地鮮紅之中安放著一雙高跟鞋。
華麗的金色、鞋麵上鑲滿細碎的水鑽、時下最流行的粗高跟,是呀,就是那雙鞋子,夜裏,陳悅兒在似夢非夢之中見過的女人腳上正穿著它們。此刻,它們安靜的站在那裏,在鮮紅中灑下細碎的光,妖豔而虛幻,似乎是在咧開了嘴,冷冷的笑。
陳悅兒突然覺得眼前升起一片煙霧,身不由己地倒了下去。
PS:這幾天事兒多得很,父親生了場病,我又跳槽了,所以心慌慌的,這個故事的開始就沒有寫好,所以把以前那一個刪除了重新在寫,希望大家繼續支持!我個人覺得這個故事會不錯,不知道大家怎麽覺得,還是往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