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失控!
陳慧躺在醫院裏,是精神科的病房,她一直在笑,笑得尖利而淒然,但眼睛裏卻是空洞的,沒有焦距,摸不著她在注視著什麽。
阿寶和沙悸到醫院時,已經是深夜了。當然也早已經過了探視的時間,幸好,他們還有一絕招——爬牆!
“悸,遙說哪一間才是她的病房啊?”阿寶摸到沙悸的身邊輕聲問。
“應該是16或者是06,呃,其實我沒聽清!”沙悸撓撓頭,這事兒,可真是……
阿寶再黑暗中翻了個白眼,也怪了,印象裏的醫院就算是晚上也應該開著一盞小燈才對,今晚怎麽這麽黑呢?
“嘿~~嘿~~”
突然一陣一陣的笑聲,從黑暗裏傳來,阿寶的汗毛一下子豎了起來,那可不是因為害怕,而是興奮,就像是一隻野獸在撲向自己獵物的那一刻,一定是激動的全身緊繃,還伴隨著戰栗。
她就循著笑聲,輕手輕腳的爬了過去,貼在一扇門上聽了聽,沒錯,果然是!阿寶能嗅到從那房間裏發出的如地獄一般的氣息。
“悸,悸!”阿寶向身後去摸索沙悸的手。
“別出聲,我正在劃界線呢!”沙悸輕聲答應她。
阿寶吐吐舌頭,把自己想說的話又咽了回去,劃界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因為要讓圈出來的地方,在一段時間裏,脫離開人世間的空間與時間,所以必須要算得十分精確才行,否則就會惹出大麻煩來。所以,這個時候,阿寶覺得還是不打擾他的好。
於是就挨著門邊坐了下來,地上還是有些涼,阿寶竟然就想起了祖兒,這個時候那丫頭一定不會睡覺的,或者又在纏著澄或者在吃著什麽好吃的哈根達斯吧!哎喲!阿寶在肚子裏頭呻yín了一聲,生活就是這樣了,總有人幸福的時候,有人受苦!
“唔,阿寶,小心!”沙悸突然在阿寶身後痛苦的輕呼了一聲。
“悸,怎麽了?”阿寶準確的抓到了沙悸的手。“你怎麽了?”
“它動手了,我沒防備!沒關係!”沙悸安慰般的攥著阿寶的手,但阿寶感覺到沙悸的手微微的顫抖著,這傷看來不清。
“我怎麽感覺不到啊?!”阿寶很警惕的聽著四周的動靜。
“它在…阿寶,進去!”沙悸突然說。
阿寶起身,一腳就踢開了門,沙悸緊跟在後頭,一揮手,房間裏居然就亮了起來。阿寶看見,房間正中的病床上,躺著一個人,想來應該是陳慧。阿寶這時,忙看了沙悸一眼,才發現,沙悸的嘴角處也流下了一絲血。
“悸,嚴重嗎?”阿寶問了一句,但這個時候她不能隻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
“出來吧,別躲了,就算沒有陰陽眼,在我的界線裏麵,你也躲不過!”沙悸冷冷的說,他剛剛胸口挨了一下,喘氣一重就痛得厲害,但這個時候,他絕不能分心,一旦分心他的界線也許就會破了。
“你們還是發現了!是嗎?”病床上的陳慧坐了起來。
不,這已經不是陳慧了,身體也許還是,但心智已經失去了。
“你好,第一次見麵啊!”阿寶冷笑一聲問。
“這麽說,你們已經知道我是誰了?”阿慧問道。
“如果你不殺你媽,我們也許永遠都不會懷疑到這一點,昨天,我們還是把你媽給找到了!”阿寶平靜的回答。
陳慧突然笑了幾聲,說:“原來,你們還是找到她了,早知道這樣,我就鎖住她的魂,讓她永遠都不能超生!老東西,居然死了還要害我!”
“人家都說做個鬼,就沒了良心了,原來是真的呢!”阿寶笑笑說。“那個無論如何,也是你的親生母親啊!殺她的時候,真得一點都不難受?”
“母親?!你們為什麽不問問她,那時候她殺我的時候,心裏難受過嗎?”
“可,無論如何,她隻是你弟弟的媳婦兒啊!怎麽連她都不放過嗎?她可是個無辜的人,和你們家沒有任何的親緣關係,而且,她也根本不知道你們家裏的那些事兒!”阿寶說。
“哼,是呀,不知道!不過,她雖然不知道,不過,她不很快就會生一個和我弟弟一樣的孩子出來了嗎?”
“李婷,還是住手吧!”沙悸突然叫出了一個名字!
陳慧一愣,驚訝道:“你知道我的名字了?!”
“是呀,我們都知道了!隻是一開始的時候怎麽都沒想到,我知道這裏麵一定會有一個鬼胎,但居然是李明!”阿寶目光炯炯的瞪著陳慧,或者說,她是想看穿那盤踞在陳慧的身體裏頭的怨魂。
“一個鬼胎,能活了那麽久,真是便宜他了!不過,這些人裏頭,我唯一舍不得的可就是他,他可是我的弟弟呀!沒錯,我就是李家早死的那個三女兒,李婷!”
“你怎麽會顧念他是你的弟弟呢?不殺他是因為,他的命就是你自己的命換來的,不是嗎?”阿寶質問她。
“你可別把我說的那麽自私好不好?我也是被人害的,當時,那個老東西,就是那樣挖了我的眼睛和心,還用鉤子把我掛著。我可是她的親生女兒呀!”
阿寶絕望的閉上了眼睛,原本她以為可以勸解,可以化去怨仇,但現在來說是不可能了。
突然就想起了那句佛偈:“事不可做盡,話不可說盡,凡事太盡,緣分是必早盡!”
現在,麵前的這個原本很可憐的魂,就不得不成為阿寶的敵人了!
阿寶右手平伸開,那手心之中突然出現了一把長劍,閃耀著藍色海波一樣的光,是四海之刃。
“阿寶!陳慧還沒死!”沙悸拉住了阿寶。
“嘻!我才管不了那麽多!反正救她也難了,免得她為禍人間!”阿寶冷笑了一聲,衝上去,一劍劈了過去。
隻聽見“啪”的一聲,陳慧居然就在他們的麵前斷成了兩段,再一看,不對啊!那不是陳慧,隻不過是一隻木櫃而已!
“阿寶,小心!”沙悸向前一步,袖中五色繩飛了出去,向窗子的方向飛了過去。
可陳慧整個人突然散開了,消失不見了。
“你們怎麽可能抓得住我?你忘了,這個女人,她肚子裏也懷著一個鬼胎!”一陣狂笑聲突然憑空傳來。
“已經同化了!”沙悸喊道。
“讓她現身!”阿寶雙手一並,四海之刃突然消失,隻有一片藍光從阿寶的雙手間飛來出來,一下子把整間病房都染成了藍色。
陳慧就在半空之中,但這一次是被另外一個人挾持著,那就是李婷的魂。
“咳!救命!救命!”陳慧虛弱而絕望的喊道。
“閉嘴!”李婷的指甲一下子就掐進了陳慧的肉裏。
“啊!”陳慧尖叫了一聲。
“褪魔咒!”沙悸喊了一聲,掌心一道青光直衝著陳慧的方向飛了過去。
李婷冷笑了一聲,一把把陳慧向著褪魔咒擲了過去。
阿寶見情勢不好,飛身而起,伸手抓住了陳慧,將她擋在身後,而沙悸的褪魔咒卻正好打中了阿寶的後背。
“阿寶!”沙悸忙衝上前接住了下落的阿寶和陳慧。
“沒事!”阿寶搖搖頭。
沙悸眼光一凜,突然站起來了身,兩掌抬起擋住了自己的眼睛,片刻便平推出去,突然一股巨大的力量排山倒海的向著李婷奔去了。
阿寶卻是認得,這是沙悸絕技現世輪回,也隻有沙悸一個人,能在人間界就直接把凶魂帶入輪回之中。頓時,阿寶的心放下了,沙悸既然出了這樣的絕招,應該不會有什麽事情了吧!
突然,在阿寶懷中的陳慧,眼中綠光閃過,回手就是一掌,正中阿寶的胸口!阿寶完全沒有防備得了,一口鮮血噴出。那陳慧突然一躍而起,手中一點寒光直刺向沙悸的後心!
“啊!”沙悸驚駭的回頭,卻見陳慧陰陰地一笑,飛身而起,從沙悸的現世輪回之中拉住了李婷的靈魂,兩人一起飛散成煙,消失不見了。
“悸!”阿寶這麽喊了一聲,卻也沒有力氣了,剛剛替陳慧擋了褪魔咒,就已經使阿寶受了重傷,更何況此時還被陰魂擊中了胸口,突然地,她的眼前一黑,什麽都不知道了。
那是陽光明媚的上午,風吹動著窗簾,將外頭的花香氣傳進房間。
阿寶在床上下意識的伸了個懶腰,仿佛剛剛從一場甜美的夢境中醒來。
“阿寶,你醒了,沒事了?”路遙開門進來時,一看阿寶起來,就是一臉欣喜的表情。
阿寶看了路遙一會兒,才突然記起了那個晚上,忙問:“悸呢?他在哪兒?”
“在做早餐呢!你也真是的,人家悸傷得那麽重了,都還不像你,一昏就一天,嚇死人了!”路遙忙從床頭櫃上拿過一杯水,遞到阿寶的手上。
“悸,傷得嚴重?!”阿寶急了。
“沒有了,他都已經好了。真不知道,他是什麽材料做的,昨天早上我明明看見他後背那個傷口還直流血呢?到晚上,就連個傷疤也看不見了,難道悸他是神仙?”路遙的表情很是誇張,惹得阿寶忍不住笑出了聲。
“沒錯,悸他當然就是神仙了,不可能跟你們這些凡人一樣的。這還算是重傷呢!如果是一般的小傷,他幾分鍾就可以恢複了,他有天師的聖氣護體啊!”阿寶一邊說著,一邊就要下床。
路遙忙攔住了她,說:“哎哎,你幹嗎呢?不許下來,悸說了,你還得再躺一天才行啊!”
“我沒事啊,你真煩人!幫忙倒幫不上,你還挺會添亂的。”阿寶白了他一眼。“哦,對了,孔神婆呢?”
“她出去了,說是去超市,看你受傷,她心疼啊!”路遙笑著說。
“她心疼?!你少來吧!她呀,恨不得我快點死,以後她再做什麽壞事都沒人攔著她了。真是家族敗類!”
“家族?!阿寶,孔婆婆和你是親戚啊?!”路遙驚訝地問道。
“嗯!”阿寶悶聲答應。“她是我奶奶的管家的堂妹,孔伯伯照顧我奶奶那麽多年,當然也算是親戚吧!”
“那你就不能對人家好一點啊!天天對人那麽凶!”路遙不滿地說。
“這就是我對人好的方式啊,不行啊?我難道對你很和氣嗎?”阿寶白眼丟過去。
“你像個正常女人行不行?”路遙才要開始扯他的長篇大論,突然電話響了起來,路遙隻好先接起電話來。
“唉,我是不能照顧你了,隊裏有事,我處理完了再來吧!”路遙歎口氣說。
“又死人了?!”阿寶看看沙悸那表情,也能猜出個大概。
“嗯!說是有人天瑞商場跳樓了,我走了!”路遙聳聳肩,就出門去了。
天瑞商場?!
阿寶心裏猶豫了一下,她突然有了點不詳的預感,但,這感覺也太過沒來由了,所以,阿寶還是搖搖頭,把這想法壓下去了。
“阿寶,吃飯了!”沙悸笑著推門進來,看到阿寶坐在床上時,顯得精神不錯,心裏也就踏實了。
“還真餓了!你好了?”阿寶衝著他伸出手,沙悸會意,忙走過去,把飯菜放到床頭櫃上,然後伸出手去和阿寶的手握住。
“我沒有事的,倒是你,真把我嚇死了!”沙悸溫柔的回答她。
“我有什麽事啊,不過就是睡得久了點!對了,讓她們跑了?!”
“嗯,破了我界線,看來,修行的不錯啊!不過,奇怪,陳慧身上的那個究竟是誰呢?”沙悸沉吟著。
“都怪我,太輕敵了,如果當時小心點,也許就不會了!”阿寶嘟著嘴,很是對自己惱怒。
“不是!不是因為我們輕敵,而是對手不簡單呢!隻有咱們兩個,可真得小心!不過,她們破了我的界線,沒道理不受傷的。你說那種凶魂,如果受傷,她們會去哪裏啊?”
“她是鬼胎的魂,當然還是要回家的,隻是現在,真讓人頭疼啊!她們身上可還背著一條無辜的人命啊!我們必須得找到她們。”阿寶手捧著頭,一副痛苦的樣子。
“我看,晚上咱們還是去師父師母那兒,商量一下,看看怎麽辦吧?”沙悸擁住阿寶,笑笑說。
“該死的梵,用著他的時候,他就不回來,把淚縈給咱們送回來也好啊,有引魂燈了,還怕她們跑。”阿寶在他懷裏抱怨著。
“怎麽?不甘心嗎?”沙悸問道。
“怎麽能甘心啊?我們第一次自己接案子啊,居然第一次就失敗,真氣死我了!”
“阿寶,這一次,誰也幫不上我們,就當是咱們自己的修行吧!阿寶,下一次,別再心軟了吧,咱們不能再給她們留退路了!”沙悸很堅定的說。
阿寶才想說點什麽,電話鈴響了起來,沙悸隻好放開阿寶走去接電話。
“悸!是我,我是路遙!不好了!孔神婆她死了!”路遙在電話的另一端大喊著。
“你說什麽?慢點說!”沙悸的瞳孔一下子放大,又倏忽間收緊。
“孔神婆,她在天瑞商場跳樓死了,你們快點來吧!”
“出什麽事了?是遙打來的?”看見沙悸神色不對,阿寶忙追問。
沙悸看了阿寶一眼,說:“孔神婆在天瑞商場跳樓死了!”
“什麽?!”阿寶這一驚可不小,全身都顫抖了起來,“居然在大白天的下手了!”
沙悸當然明白了阿寶的意思,他們這一次真得遇到了不小的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