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蘇家最下賤的燒火丫頭。

卻長著和嫡出大小姐一模一樣的臉。

因為這張臉,我受盡折辱和磨難。

卻也因為這張臉,我有往上爬的機會。

……

“蘇慕雨,快快換上這些衣裳,待會兒會有人送你去馬球場。”

一個丫鬟匆匆把我拉進偏房,一股腦塞給我一懷華貴的衣裳,還有粉寶石頭麵。

緊接著她還好心提醒我:“你可小心些,這些衣裳別弄髒了,不然回來大小姐又要打你了!”

我心裏不由嗤笑。

她打我次數還少嗎,打我還需要理由嗎?

不過我麵上沒表現出來,而是順從的換上了衣裳,帶上頭麵後靜靜等人來接。

這是我唯一能出門的機會。

每每有不想去的場合、不想做的事,或者需要頂替的罪罰,我都會成為‘蘇家大小姐’,替她去承擔一切。

接我的人很快到了。

幾個丫鬟簇擁著我上了馬車,快速告訴我即將發生的事。

“今兒的馬球賽是褚侯家舉辦的,褚侯家大小姐不知道哪裏聽了讒言,誤會咱們大小姐要勾引太子。所以今兒無論她怎麽針對你,你都要忍耐著,知道嗎?”

我恍然大悟。

原來她是得罪了褚侯家大小姐。

那可是皇後內侄女、未來的太子妃。

想也知道今兒這個場合,褚大小姐不會給大小姐好果子吃。

不過依我對大小姐的了解。

勾引太子這件事,恐怕不是誤會吧。

馬球場很快就到了。

丫鬟們伺候我下了馬車,我微仰著下巴邁步進場,無論是誰都看不出我低賤的身份。

“喲,這不是蘇侍郎家的大小姐蘇慕雪嗎?”

我才剛落座。

屁股還沒坐熱,就有人迫不及待的找我麻煩。

她不屑的打量我:“今兒怎麽不帶秋海棠了?哎喲瞧我這記性,太子不在場,你帶秋海棠給誰看呢?”

眾人“噗嗤”都笑了。

“太子殿下不過客套一句‘比秋海棠嬌’,人家就敢上前叫太子給她簪花,這膽氣咱們可是沒有的。”

話落又是一通笑。

我了然。

想來是蘇慕雪以為太子對她有意思,就想親近親近太子,結果被人撞破了。

不過跟我有什麽關係?

反正罵的不是我。

我沉默且淡定的聽她們擠兌‘蘇慕雪’,左耳朵進右耳多出,一麵喝茶一麵打量馬球場。

“好了,都不要說了。”

清脆女聲打斷眾人的奚落。

隨後便是一道窈窕身影,仙姿綽綽,行動間自有一股貴氣和傲慢。

應該是褚大小姐了。

她冷冷睇我一眼:“蘇大姑娘本就生的好看,表哥誇她也沒誇錯,你們何必擠兌她。”

我笑了笑:“太子殿下不過是客氣,依我看,褚大小姐人比牡丹,非是慕雨能比的。”

這種好話我說的很順口。

褚大小姐冷哼:“蘇大姑娘可真會說話,怪不得哄得表哥那樣高興,待會兒可別叫我失望了才是!”

話落甩袖走了。

我心裏暗暗歎了一口氣。

不用想了。

這個褚大小姐應該是有什麽安排了。

果不其然,待人到齊了,就有一群人過來,駕著我非要我去打馬球。

“我真的不會打馬球。”

蘇慕雪一向不喜歡動彈,隻要是叫她覺得累的,都是我替她去學的。

什麽馬球、蹴鞠,投壺、下棋。

她一概不喜歡。

所以對外都說自己隻專女紅。

“蘇大姑娘真是好大的架子,我們來請也請不過,莫不是還要公主殿下親自點你?”

有人冷斥威脅我。

我遙遙看了一眼首席皇帝最寵愛的清瑤帝姬,心知今天是怎麽也躲不過了,隻能換衣裳下場。

“這場彩頭為皇後加冕時所帶過的鳳簪,各位姑娘們開始吧!”

隨著一聲鑼向。

所有人都衝了出去。

尤其是褚大小姐,她熱情自信的拍馬而出,對那個鳳簪彩頭勢在必得!

我祥裝害怕綴在最後邊。

“蘇大姑娘可別拖了我們的後腿,還不往前邊去!”

有人打馬在後邊攆我,另外一個人也打馬扭過來,兩人以夾攻之勢把我擠在最中間。

“蘇大姑娘這馬可真不聽話,走的這樣慢,我來替蘇大姑娘教訓教訓它!”

說著一鞭子抽上來。

馬吃疼,“嘶鳴”一聲揚高了前蹄,發瘋般不受控製向前跑去。

我下意識想勒住韁繩,卻注意到褚大小姐一直注意著我的動向,隻能忍住衝動,“驚呼”叫人救我。

我想著她看了我出醜應該就出氣了。

誰知道還沒完。

馬球傳到她手裏時,她一揮杆子,那馬球直直衝著我的麵門過來了。

好狠的人!

這是要毀我的容?

那馬球打到臉上還了得?

我堪堪一扭頭躲過飛過來的馬球,臉頰卻被擦出一道深深血痕。

疼痛襲來時。

我心裏跟撕開了一道口子似的。

壓了十幾年的不甘如同江水噴湧而出。

憑什麽?!

我到底做錯了什麽?!

為什麽我要受人脅迫欺辱,要背負不屬於自己的磨難?!

就因為這張臉?!

我驟然抬頭,冷冷看向場中的褚大小姐。

也透過她看向另外一個人。

我握緊手裏馬球杆,一勒韁繩調轉馬頭,彎腰貼在馬背上疾馳著奔了過去,靠近馬球時狠狠揮杆。

那馬球風馳電掣飛出去。

以不容抵擋的氣勢衝向褚大小姐。

她尖叫一聲抱住了頭。

那馬球卻掠過她飛進了球洞。

滿場嘩然。

“好球。”

看台最高處,慵懶男聲在簾後響起。

一道勻稱如白玉似的手指探出,撩起的簾子隻看見一方瑩潔下巴。

“倒沒想到蘇家大姑娘還有這一手本事。”

侍衛也誇讚:“看身法,她騎射本事應當也不賴,殿下以為如何?”

簾後男聲隻是輕輕一笑。

他再次被場上的身影吸引住了視線。

我鬆鬆垮垮騎馬上前,勒著韁繩繞褚大小姐幾圈道:“今日還要感謝褚大小姐了,你教給了我一個道理,原來這世間,忍字是最要不得的。”

有些事忍不過去。

別人也不會叫你忍過去。

我舒朗的語氣叫褚大小姐一愣。

“你,你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