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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有幾則八卦事兒在永安城傳得如火如荼。一則,楚五小姐差點病死。二則,天下首富梅九似乎是喜歡上了楚五小姐。三則,楚家的四少爺換了先生。
三則恰好都與楚家有關係,第一則第二則尚且可以說是八卦,第三則就有點怪了,好端端的,明年便是科舉之年,今年竟是臨陣換了先生,這點委實讓人看不透。有那不明白的,隻感慨楚老將軍是老糊塗了!
不過是不是糊塗尚且不說,天家竟是在朝堂之上表揚了這樣的行為。在尊師重道的今日,天家不僅沒有懲罰,反而是已有所指的讚揚了楚老將軍,這就不能不說發人深省了。
可旁人不知,陸寒卻是知曉的,他母親進宮,聽聞了事情的經過,據說楚老將軍之所以要換先生,完全是因為覺得趙先生教的,不足以讓致寧吸收!趙先生自是天下大儒,但是他的教育方式適合年紀大一些的孩子,而年紀小的,根本就不能參透,既然不能參透,倒是不如換一個先生試試!不然這樣學來學去,隻會學出一個隻會科舉,而不知朝堂的迂腐之人!這樣的人,於天家有何用,於朝堂有何用,於天下,又有何用!
天家表揚的就是這樣的行為,楚家能夠頂著巨大的壓力讓孩子成為真正的棟梁,這是多麽難得!
陸寒聽到這個,簡直是要笑死了,不過是小妖女發神經的話,楚致寧竟然聽了,不僅聽了,還告知了楚將軍。現在提到小妖女楚和鈴,他還覺得某處隱隱作痛,下手真是不客氣,他差點就要去宮裏辦差了。他是為了讓小丫頭發發汗才故意挑釁,倒是不想,小丫頭一點都不客氣!
但是想那個小丫頭,在楚家還挺有影響力,隻是就不知,楚致寧原本都已經拒絕,為何又要換先生。
陸寒想不透,他哪裏知曉,致寧見到和鈴那般的虛弱,臉色蒼白,隻擔心外麵所傳言的都是真的,他不想讓自家姐姐有一點的不開心,她就算是要天上的月亮,自己也要摘下來,更何況,姐姐還是為了他好,才讓他換的先生!
致寧下定了決心立時就找到了祖父,楚老將軍聽到致寧講述的種種,下了很大的決心才這樣做,倒是不想,竟是讓皇上十分欣喜。透過這件事兒,楚將軍一下子就明白過來,皇上沒有那麽重視趙先生,縱然是天下大儒又是如何呢,不得皇上的心,便是全然不同!而另一則,他心裏最是詫異的就是和鈴這個丫頭。雖然不到幾十年後,誰也不知今日作所決定究竟是對是錯。可是他卻感慨,感慨和鈴真的能猜對一二的,她看的,與他們所在的角度不同,想的也更多!
這般想著,他越發的注意這個孫女兒,可是又見她張揚跋扈,倒是說不出個什麽來了!
這樣的日子很快便是到了中秋,中秋賽事會是每年極為盛大的一個節日。各家小姐都是準備的妥妥帖帖,楚府自然也不例外,楚老夫人一早便是給幾個姑娘做了新的衣衫,幾個孫女兒之中,她最是不喜和鈴,但是倒是奇怪,老爺子倒是對和鈴最為關注,正是因此,她倒是不好說其他。
原本的時候她隻覺得和鈴有些不懂事兒,但是這些日子時常聽如珠念叨,倒是也發的覺得和鈴是個心腸狠毒的。
她之前生女兒的氣,那是氣她瞞自己瞞了這麽多麽年,可是現在倒是不同了,她知道了女兒的苦楚,而且母女哪有隔夜仇。老夫人不喜歡和鈴,便是懶得理她,她自覺自己這樣就是給和鈴好看,卻不知,和鈴根本就沒將她放在眼裏。
而這時,和鈴鼓著小臉兒,有點不樂意,她本來一點都不樂意去什麽中秋賽詩宴,但是卻又不去不可,你看,縱然是重生,縱然是跋扈,也總有那麽一兩件事兒不能稱心如意。
一大早蘭氏就來催了兩次,沒辦法,如若不催,這個丫頭還指不定磨蹭到什麽時候,現在哪裏是磨蹭的時候,蘭氏叮囑道:“你莫要繼續磨蹭,娘親知曉你不願意去那人多的地方,但是你也不想想,家裏人都過去,隻你一個不去,像個什麽樣子?你去稍微做做樣子,之後便是找個茶樓坐下休息便可,別的也無需想太多了。”
和鈴頷首:“我知道的!”既然不能不去,她也沒必要板著臉讓大家都不高興,雖然她脾氣不好,但是也不至於做那些無用的。
“小姐穿什麽衣衫?”
蘭氏扶額:“換個顏色吧,你整日的大紅,看著也太鮮豔了,女孩子家家,哪有如此的。”好看是好看,但是看的多了,倒是有些不喜了!
和鈴卻並不肯,她搖頭拒絕:“娘親莫要管這些了,我穿什麽衣衫您都要管麽。哪有這樣的,娘親先出去啦。”和鈴頑皮的推著蘭氏出門,蘭氏忍不住碎碎念道:“你這孩子,忒不聽話……”饒是如此,沒有多管。
蘭氏出了院子,正好趕上致寧進院子,他笑著作揖,蘭氏言道:“你怎地沒去學習?”致寧新近換了先生,雖然不是重新學習,但是教學風格不同,他自然要重新適應,不過好在,這人也是個極有名氣的,而且,最關鍵的是,竟然是天家推薦的,能得皇上推薦,天下也獨這麽一份兒了,如此一來,致寧更要認真學習!
半路換老師,總是要比別人多幾分艱辛,不過致寧倒是並不覺得有多難過。新的先生雖然講課的方式與之前的趙先生不同,但是卻自有風格,也更能拓展。隻是,他的離開讓趙老師有幾分不滿,算起來,趙先生對他十分不錯,也算是青睞,不僅如此,他與趙家姐妹都處的極好。
他再三與趙先生解釋,但是趙先生似乎不以為然了。其實說起來幾個哥哥也是有怨言的,他離開了,他們卻還在書院讀書,總歸是怕趙先生穿小鞋。可是楚老將軍並未讓他們換先生。如此倒是也說明了,真是如他們所言道的那般,隻是覺得致寧年紀小,不太適合趙先生。如此也算是全了趙先生的臉麵。
致寧並不曉得,其實楚老將軍要的也是這樣的效果。
“今日休息,母親忘了麽?”致寧微笑,“我怕姐姐起的晚,過來看看。”
瞧瞧,都是怕和鈴太晚起來,蘭氏理理衣角,埋怨道:“她倒是沒有你這個弟弟懂事了!這樣大的事情,偏是漫不經心的,倒是要我們這般擔憂。”
致寧勸道:“娘親莫要怪姐姐了,姐姐身體不好,自然不願意去那人多的地方,”
說話功夫,就見和鈴出門,她一身糯粉的齊胸底裙,長長的瑩紅外裙與糯粉裙子交相呼應,輕盈的真絲外搭更是鮮豔幾分,如若一般女子穿了,隻覺得俗氣萬分,但是和鈴這般燦若桃李的姿色配合這樣循序漸進的紅,倒是相得益彰,沒有什麽比這更合適!
蘭氏愣了一下,隨即滿意的點頭讚道:“我的女兒,就是這樣好看,像我!”
和鈴咯咯的笑,問道:“我不是最後一個吧?“
說起來,和鈴還真不是最後一個,最後準備好的,恰是李夢,李夢最後一個到,一臉的冷若冰霜,倒也不是故意,隻是便是沒有表情,李夢也給人一種這樣的感覺。
賽詩宴在城東舉辦,楚家早早就已經在城東定了位子,隻待傍晚。這賽詩會與上元節的猜燈謎還是極為不同的。上元節大抵是各家小兒女為了玩耍,而賽詩會則是不同。每年賽詩會的魁首,多數的嫁的極好,沒錯,這賽詩會,其實是為各家女子準備的。
往日裏縱然有些名聲,可是都是小打小鬧,而今就是不同了。如若奪得魁首,哪裏是尋常人可比的。
和鈴的視線掃過其他人,皆是打扮的十分盛大,和鈴若有似無的笑,並不覺得有什麽不妥,每個人想法不同,她不喜歡的東西,未見得別人就不喜歡。而且,和鈴自認為詩詞歌賦並不在行。許是年少的時候讀過一些書,但是隨著年紀漸長,她與謝丞相爭鬥,也逐漸對那些渾不在意了。
“鈴姐兒什麽時候都這麽好看!”二夫人恭維道,一旁的和真聽了,隻蹙眉,心裏暗自氣憤。如何能不生氣呢,在她看來,母親這樣實在是落了下乘!
和真心裏不願意,麵上隻強忍著,見她這般,和鈴若無其事的笑,率先上了馬車。
其實在場的人心裏都清楚,二夫人誇獎和鈴恭維和鈴,不過是因為和鈴出手大方,又哪裏是真心,可是和真卻偏是忍不下這股子氣,整個人都怏怏的。
賽詩會是在城東最大的酒樓福泰樓舉辦,福泰樓並非京城最豪華的酒樓,但卻最大,也最悠久,福泰樓是四層的桶形酒樓,與現今四四方方的風格截然不同。可雖然是桶形,卻又自有特別之處,整個雅座,均是依照酒樓形狀而建,周圍一圈,俱是小桌,十分討喜,而中間則全都是空的,一個演出的台子立在那裏。一般情形,樓層越高越是地位尊貴,而最高層也基本都是皇親國戚,楚家定的位置,地處於二樓,雖然不是三樓,但是卻勝在位置好。按理說,三樓是比二樓高檔許多,畢竟每一層代表的意義不同。
楚家思量之下,選擇了二樓位置,雖然地位低了幾分,但是勝在座位的位置好,自家姑娘會更有露臉的機會。其實這個選擇,也是大夫人定的。不然就老夫人來說,她並不是一個十分有見解的人。如若她看,還是三樓更好,隻是大夫人慣是會說,說服了她。
這些座位雖然有規矩,但是也不是嚴格界定,大體範圍內的調整,也是可行的。而這賽詩會的主持者,正是陸寒的母親,當朝長公主是也。長公主少女時期便是巾幗不讓須眉,更是在天家最得意的女兒,當時幾個皇子奪嫡,這個女兒為父親是立下汗馬功勞的,而她輔佐自己父皇登上皇位,之後更是不在涉足朝堂,十分恪守本分。因此在整個朝堂名望極高。
她曾經也是征戰過沙場之人,並不是那文弱女子,對有些小細節,也不在意。是以,對於楚家選了二樓這件事兒,倒是也不讓人覺得吃驚,未放在心裏。
而因著長公主負責這件事兒,陸寒一早便是出現,這邊自然是妥妥當當不需要他做什麽,但是早些來給母親助陣,也是好的。
楚家算是來的早的,楚老夫人往常慣是坐在三樓,隻是十分靠後,這次坐在二樓視野好的位置,感慨道:“果然還是前邊更好。”
楚家坐在一桌,和鈴擺弄桌上的茶杯,不說話。
大夫人含笑言道:“可不正是的,我想著,坐在靠前邊的位置,總是好過坐在後麵。雖然看起來是降低了些身份,但是隱形的好處,是數不清的。”
老夫人讚賞,“你說的確實極有道理。”
許是因為來了二樓,不少已經到了的,都互相見了禮,寒暄幾句。
見他們那般的自得,和鈴四下看了看,一般官位低一些的都是來的比較早,相反的,四樓基本沒有坐人。這個時候和鈴倒是感慨,也虧得榮華長公主交代過,不需互相見禮,更是不用專門拜見她,如若不是這般,怕是她們還真是要忙死了。果然,這上過戰場的女子,就是與一般高門貴女不同。
不過說起來也是的,身份尊貴總是不同。
其實賽詩會已經默認了沒有男人,除卻幾個王爺郡王這些皇親貴族,一般人家都是隻有一個小公子陪著,其實也算是照顧,其他的,總是不好也來的。而那些皇親貴族,其實也不過是以這樣的名義變相的相看各家姑娘罷了。
這次他們家陪著來的,是二哥致安,致安慣是八麵玲瓏,比致信更會處事,其實和鈴根本不知道,出門之前,楚老將軍已經叮囑過致安,千萬要看好和鈴,是以這般,看和鈴四下看,致安都覺得提心吊膽的。
不過好在,她看過了,回頭繼續老實的待著,多說話都沒有!致安默默鬆了口氣,隻是很快的,他就知道是自己想多了。是的,雖然和鈴沒有挑事兒,不代表別人不會過來。
聽說楚家到了,陸寒來到二樓,他一身藏青色衣衫,羽扇綸巾,清朗如玉,實翩翩佳公子也。二樓也有不少人到了,見到人人稱道的寒沐公子,皆是將視線望向了楚和鈴,要知道,前段日子,外麵可是有傳言的,關於寒沐公子與楚五小姐的傳言。雖然現在變成了梅九公子,但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如若真要爭,梅九哪裏是寒沐公子的對手呢!
隻是,一個病怏怏的姑娘,看上她什麽呢?隻是有一張好看的臉蛋兒麽!
果不其然,陸寒來到楚家的桌前,隻冷淡的與楚老夫人點頭,縱然楚老夫人年長,陸寒身份卻更尊貴。
楚老夫人還不待開口,就見陸寒帶著笑意看向了和鈴:“小鈴鐺今日可不要讓我失望才是!如若想嫁入我肅誠侯府,可要好生的討好我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