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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寧被訓了,不好意思的垂著頭,不知如何言道才好。

和鈴冷笑:“你那個先生,我看也隻會教你沒用的了。如若真是會教書,怎麽會給你教成這樣?我看這樣的先生,真是誤人子弟。”

致寧想辯解,但是又不知該如何辯解才是。和鈴看他這樣,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她冷笑言道:“看來,我真該去好好和祖父談談了。教出一家子蠢貨!“

致寧終於忍不住,“先生不是那樣的人!“

和鈴冷笑:“你先生?大儒又是如何?書讀得好不代表教的好,再說,有的是讀書讀多了結果讀到狗肚子裏去的。”

致寧臉紅站在了起來,可又不能說自家姐姐的不是,隻委屈的不斷重複:“先生不是那樣的!是我、是我沒讀好!”

和鈴對趙家人沒什麽好感,如若趙先生真是那般有能力,怎麽會教出趙氏這樣的女兒,沒錯,她這人就是遷怒。她倒是不能馬上弄死自己母親,這樣有悖人倫,而且,畢竟蘭氏還沒有做這些!

可是,她對別人可沒這麽仁慈了,而且,分明可以阻攔的事情,她為什麽要任由他繼續往下發展?

“我去找祖父!”和鈴是行動派,她很快就起身,致寧看自家姐姐如此,一下子呆住了,等反應過來,和鈴已經走到了門外,他匆忙的追上,拉住和鈴求道:“姐姐,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吧?姐姐!”

不知道的,還以為致寧犯了什麽大錯,而過來的致遠就是這樣想,他本是過來找致寧,但是看致寧與和鈴在院中拉扯,倒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了!見和鈴銳利的望了過來,他隻得笑著上前,“你們姐弟感情果然好。在院子裏就這樣開玩笑。”

和鈴咯咯的笑了起來,她嬌俏的仰頭看致遠,言道:“三哥還真是眼神不太好用呢!”

致遠被噎住,他淡笑:“是啊,我年紀大了,自然不如五妹妹!聽說致寧在這邊,我過來找他,不知五妹妹能不能將致寧借給我呢?”

和鈴點頭:“正好,把他帶走吧。省的在我這兒搗亂,我還要去見祖父呢!”和鈴理直氣壯的。

致寧連忙言道:“三哥快幫我勸勸姐姐,姐姐要去找祖父告先生的狀!”這樣分明就是讓他換先生,他跟著先生已經有些年頭了,自然是萬分不舍得。而且先生待他極好的。

“教的不好,理應改換。怎麽?你不舍得換,該不會是因為人家有兩個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吧?你才幾歲啊!真是大的不是好玩意兒,小的也跟著學壞了。”和鈴叉腰,纖細的少女一身紅衣,嘲諷起人來全然不管不顧,真是讓人歎為觀止。致遠也曾見過和鈴的厲害,但是這次又受到了衝擊。

怪不得和慶有點怕這個妹妹,這樣厲害,和慶那個性格,如何能夠不怕!

而且,他很不想揣度,這個“大的”,究竟是指誰!太意味深長了!

致寧被和鈴訓了,頭搖的像是撥浪鼓,他認真:“姐姐放心便是,我去書院,自然是為了認真讀書,別的絕對不會想的,姐姐相信我吧!我發誓,絕對不喜歡趙先生的兩個女兒。”

他已經被嚇得要發誓了,嗚嗚,姐姐好可怕!

致遠與致寧是一個先生,他自然也是維護自己的老師的,他尋思了一下,慢條斯理的問道:“那不知,和鈴覺得,先生哪裏教的不好?”

和鈴冷笑:“他哪裏教的好?致寧,你自己說!”

致寧簡單的敘述了一下剛才的對話,致遠沉默下來。和鈴盯著他,問道:“那我倒是要好好的問問三哥了,三哥如何看接下來的時局?”和鈴並非驕傲,就算是她不知道將來要發生的事兒,她也看得出天家接下來會做什麽!而且,這些還是前世沒有發生的,不,準確說,她預測的接下來要發生的,實際上是三年之後才會發生的一件事兒。

致遠沉默一下,認真:“我不知道!”隻是停頓那麽一下,他遲疑問道:“那五妹妹覺得,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和鈴嫌棄的瞄了致遠一眼,言道:“他不知道,你也不知道,接下來的時局,你們說你們看不懂!你看,這就是你們好老師教的。那我敢問,你們學這些學問是做什麽?哦,隻是為了科舉?那科舉之後呢?進入朝堂丟人?我還真是同情天家,養了這麽一群廢物!你們現在學習的,都是你們下一步進入朝堂的一個籌碼,一個先生,隻會自命清高,什麽有用的也教不出來,真是妄稱大儒。”

和鈴才不管那些呢,她討厭誰,完全是不客氣。不管別人怎麽想,她隻知道自己舒心!

“那敢問和鈴,你覺得,接下來的格局是什麽?亦或者,天家會有什麽動作?”致遠從未有過的認真,他之前已經四下看過,並沒有旁人,這個時候,也不會有人過來。

和鈴站在晚霞中,耀眼的不像話。

“剿匪!”和鈴吐出兩個字,她覺得,皇上會提前三年剿匪,相較於前世,天家會剿匪!

致遠和致寧都吃驚,致遠緩和了一下,盯著和鈴:“五妹妹為何這樣篤定?”

和鈴簡直不想和這個腦子空空如也的人說話,累心!

“我突然間覺得,和你們這些隻會問,全然都不帶腦子的人說話太沒意思!我去找祖父。你們如果不換個先生,楚家還真是沒什麽指望了!”和鈴也不是真心為楚家好,楚家好不好,敗不敗,她一點都不感興趣,她感興趣的是,自己可以扭轉局麵,這樣就有點意思了!可見,人啊,受了重大打擊都是有些變態的,像是她現在就是這樣!

和鈴覺得,自己真是久病成醫,都能給自己診斷腦子有沒有病了!倒是難得!

“五妹妹聰慧無人能敵,但是妹妹有沒有想過,天下皆是注重尊師重道,我們這樣貿然的換了先生,且不說別人敢不敢要我們,就是說出去,也是不好聽的。”致遠攔住和鈴,分析道。

他並不肯定和鈴說的有沒有譜,但是他知道,現在要攔住和鈴,不然還指不定鬧出什麽!雖然他身處書院,但是……還真是沒少聽說自家這個五妹妹的驚人事跡。敢和丞相府鬧,哪裏是簡單的小姑娘!

和鈴納悶的看著致遠,言道:“我隻是要給致寧換先生,關你什麽事兒啊!可別我們我們的,誰和你我們!”

致遠苦笑,他要是身體不好,能直接被噎出一口血。

“妹妹玩笑了!”

和鈴歪頭看巧音,問道:“我喜歡開玩笑麽?我自己都不知道呢!”

巧音垂首,“小姐從來不開玩笑!”當真是一絲的麵子都不給致遠留。

致遠並不介意,隻認真言道:“妹妹聽我一句,就算是致寧,也不要去。如若你覺得學的不好,再單獨多找一個先生,可是這樣直接辭了先生卻是不好的。”

和鈴冷笑:“雖然我知道你是好心腸,但是我這人不怎麽領情!想要教訓我,更是不可能,祖父我都不怕,你隻是三哥哥而已!說好聽點是堂兄,說不好聽,其實關係也不大!”

致遠還真是第一次聽說,堂兄妹都算關係不大。

他好脾氣的搖頭:“好好,你說什麽就是什麽,但是你信我。我知道你不在乎別人的眼光,把別人都當成狗屎,但是致寧還要進入朝堂,與你不同。你可以不在乎,你可以灑脫,但是他不能。這世上對女兒家要求多,但是對男子又何嚐不是呢!和鈴,適當的變通,未嚐不可!你說對麽?哥哥也不是教育你,隻是誠心的建議。”

致遠還真算是好聲好氣了,伸手不打笑臉人這種事兒不會發生在和鈴身上,但是,他們叨咕了這麽多,倒是給和鈴叨咕的也沒意思了。說起來也是,別人怎麽樣,關她什麽事兒!她是想扭轉一下局麵,但是她的心就是小孩兒的臉兒,三月的天,變化的緊。不過那麽一會兒,又覺得無趣了!

“行了行了,聽你們的吧!”

致遠與致寧都鬆了一口氣,致寧討好的上前:“阿姐,你與我說說吧,你剛才說剿匪,你是說皇上要剿匪嗎?剿哪裏的啊!你怎麽知道的啊?”

和鈴冷笑:“滾邊兒自己琢磨去,腦子裝的是大糞麽!”

致寧:“……”不過好在,少年還是不氣餒,“姐姐發脾氣真好看!”

致遠捂住了胃的位置,他差點一口吐出來。真!好!看!楚致寧,你的審美,真是……

“姐姐,你不要生我的氣,我保證,我會好好讀書,好好的自己多動腦子。其實先生真的對我挺好的。哦對,我看見兩個小師妹,躲得遠遠地,一定不和他們多說一句話!”致寧急著討好自家姐姐!

和鈴渾不在意的睨他一眼,“我累了,要回去休息了,你們倆走吧!”

真是十分不耐煩的樣子,可縱然如此,致寧也覺得自家姐姐是最好的,就算是姐姐非要讓他離開先生,也是極好極好的,如果不是姐姐關心他對他好,怎麽會這樣呢!

“姐姐放心,我會努力的!”致寧認真握拳!

小致寧與長大的致寧仿佛一下子重疊,許多許多年前,就在她恍惚的時候,他也曾這樣說:姐姐放心,我會努力的!話音仍在耳邊,可是卻已然是物是人非!

和鈴突然又詭異的笑了起來,什麽叫物是人非呢!明明是回到了□□啊!就算是很多事情都變了,甚至她自己都變了,那又有什麽關係呢!

變了,才更有意思!

她從來都不認為什麽是一成不變的,更不會完全拘泥於前世,她都變了,別人自然也可能因此改變軌跡!可能發生的改變,才是最有意思的。

活著,總該有些挑戰!

正是因為她發現了不同,所以才有些急切,但是細想想,一個楚家,不過是奪嫡之爭中得犧牲品罷了,又有什麽呢!

“姐姐,姐姐,你怎麽了?”致寧看和鈴發呆,忍不住再次喚道。

和鈴搖頭:“沒事兒!走吧!”

言罷,直接轉身進了屋子。

致遠以為是自己勸住了和鈴,甚至連致寧都這樣想。但是跟在和鈴身邊的兩個丫鬟卻知道,根本不是的,他們家小姐絕對是自己改變主意的!她根本不可能被任何人左右,連名震京城的陸公子都絲毫不給麵子,別人……嗬嗬嗬嗬嗬!

和鈴也覺得自己有點想一出兒是一出兒了,不過她渾不在意!

吩咐了兩個丫鬟備水,她將自己埋進水裏,還是這樣好呢,她躲在花瓣之下,靜靜的琢磨,她今天下午本是琢磨趙婉瑩這個人,但是琢磨來琢磨去,又想到了和趙婉瑩有關係的人,那個賴雲峰!說起來,前世的時候,剿匪是發生在三年後,那個時候剿匪很順利,如若說美中不足,則是賴雲峰跑掉了,滿京城都貼滿了皇榜通緝他!隻是從那以後,賴雲峰再也沒有出現過,人人都道,他當時身受重傷,就算是逃掉,一定也是死掉了!

和鈴分析朝堂局勢,有時候,就算是重生也不可能一樣的。朝堂的軌跡還是有一些變化的,正是因為這些變化,和鈴揣測,天家會提前剿匪。其實想想也沒有什麽意外,當時陸寒在花園裏與她說,不要小看趙婉瑩,他的擔心和不確定,絕對不會是因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趙婉瑩,真正的所指,應該就是趙婉瑩的奸夫賴雲峰。

而陸寒知道一切,林家知道一切,甚至於,謝丞相應該也知道。他們都知道趙婉瑩的秘密,那麽這個時候,利用趙婉瑩對付賴雲峰就顯而易見了。

江南水匪愈發的猖獗,天家必然是有心除掉,有這樣一個機會迅速解決掉他們,又有各方勢力的推動,事情必然提前。

想到這裏,和鈴突然就笑了起來,雖然事情變了,但是她知道的還是比一般人多,綜合所有的消息,她能夠分析出來天家要剿匪是正常的,而他們分析不出,也是正常的。

額,好像有點太高看他們了!

不過,他們又哪裏和她一樣,整日在大儒麵前學習的男子不能通過整體分析猜測出來,就是笨!

對,就是笨!

“真是笨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