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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府沒有所謂的草穄子,永安城中的富貴人家,會任由府裏長草穄子這種東西的,委實不多。
但是,慕王府卻是有的,也不是說就一定是慕王府做的,但是卻讓陸寒覺得慕王府的嫌疑加了幾分,可是如若按照他與和鈴測試過的路程,去慕王府又有點不太對,仿佛時間總是不夠的,但是陸寒卻悄然的在慕王府後麵畫了一個圈。
陸寒在一邊兒看書,就看裴謙站在那裏,一臉的糾結,似乎想要和他說什麽,但是又不能開口,他帶著笑意抬頭問道:“你有事兒?”
如若沒事兒,裴謙不會是這樣的表情,陸寒十分的認真,裴謙終於鼓起勇氣,言道:“王爺,是這樣的,我父親想要見一見程探花。”按照大家的意思,程楓就是楚和鈴,他說這個話的時候是十分不好意思的,但是他還是開了口,他爹再三言道,一定要辦成,這事兒真是讓他為難了。
他解釋道:“我父親不知從何處聽說了程探花,對此人十分的好奇,再三說,讓我一定要將人請過去。”
陸寒微微眯著眼,似乎想著什麽,雖然和鈴扮成男人扮的很好,但是裴先生是難能的老狐狸,如若讓他看出來,那便是不妥當了,想到這裏,他遲疑了幾分,好半響,言道:“他知道麽?”
裴謙立時認真:“我從未說過程探花與王妃有什麽關係。”
陸寒認真:“我問過她再說,既然是要見她,我自然不能擅自為她答應。”
裴謙立時謝過,陸寒與和鈴一說,和鈴便是同意,倒是讓陸寒遲疑了幾分,他問道:“你倒是爽快,顯得我這人有點小心眼。”雖然是這樣說,但是陸寒倒是帶著笑意的,裴淵是陸寒的恩師,自然關係是不同的,如若不然,也不會與裴謙這樣好,如此言道,不過是開玩笑罷了。
和鈴自然也是知曉這一點的,她才不多說什麽呢。
翌日上午,和鈴扮成程楓,來到裴府,裴謙等在門口,見程楓到了,立時作揖,“程兄。”客氣的緊。
和鈴含笑作揖,“裴兄。”十分的客氣。
雖然和鈴足足比裴謙矮了一個頭,但是整個人的狀態還是極好的,算是不卑不吭,裴家布置的十分雅致,正契合裴謙的氣質,裴謙將和鈴引到書房,言道:“程兄稍等片刻。“便是扮成男子,和鈴也是儒雅異常,過來奉茶的小姑娘見了,微微紅了臉頰,誰人不知道,陸王爺與此人的關係,因此大家總是存著好奇的心思的。
裴謙請了父親直接過來,裴淵是當世大儒,雖然為人有些不羈,倒是也是自成一派,別具一格的,他年輕之時便與皇帝交好,如若不是這般,皇室子弟也不會俱是被他教導,縱然現在也是如此,像是楚致寧,已經算是特例了。說起來,皇上格外開恩上致寧過來學習,委實是給楚家一個極大的麵子,要知道,一個人的環境是很重要的,致寧現在的同窗,俱是皇親國戚,就算不是什麽皇子,但是世子以及王公貴族,也是不同的。
說句實在的,將來的前途,不可限量,都說少年時代的感情最真摯,便是如此。
雖然致寧來的晚,但是裴先生很喜歡他,也頗為相投,這一點,和鈴是很感激他的。
裴淵來到書房,便是一推開房門,就見粉雕玉琢的清雅小公子坐在那裏,雖然年紀不大,但是整個人倒是十分平和,見他進門,立時作揖道,“學生見過裴先生。”
和鈴打量裴淵,穿的極為簡單,整個人十分的樸素,為人十分消瘦,可縱然如此,卻是穿著寬敞的大袍子,整個人十分的不協調,發髻更是不似一般人,一絲不苟,十分的淩亂,這樣看著,普普通通的糟老頭子一枚。但是再看眼神,又覺得這人眼光清澈,十分的深邃,全然的看不透。
和鈴前世便是十分尊敬此人,今世也是一樣。
她十分的嚴肅,倒是襯得裴老先生有些不妥當,他渾不在意的擺手,“不必拘於禮數,隨便坐坐罷了。”
和鈴輕輕勾了一下嘴角,隨即安然坐好,雙手合十放在膝上。
裴淵看她這樣,再次言道:“你倒是十分的得體,與傳言不太符合啊?”
和鈴含笑:“那不知傳言裏的我是個什麽樣子。”
裴淵言道:“自然不是什麽好樣子,才華是有,如若沒有,也不會成為探花郎,隻是……卻是個魅惑人的貨色,算不得好人。”
還真是十分的直白,如若一般人聽了,大抵就要拂袖而去了,但是和鈴倒是含笑,輕輕道:“是麽?怪不得裴先生要見我,我想,該是擔心您的愛徒吧。”要知道,裴淵雖然和陸寒接觸不多,但是師徒關係卻極好,隻是,這點知道的人不多,和鈴也是看陸寒書房掛了許多裴淵的書畫,揣測出一二的。陸寒這人如若喜歡一個人,並不表現在明麵兒,但是卻能在生活中細細表現出來。
裴淵爽朗大笑,隨即言道:“這又是如何能看出來的呢!我覺得,我與陸寒接觸不算多吧?”
和鈴指出:“陸寒的書房掛了很多您的書畫,我知曉陸寒這個人,如若不是十分尊敬愛戴您,是不會如此的。”
說起這個,裴淵哈哈大笑,“這個小兔崽子,時常從我這裏搜刮,實在是不要個臉了。現在要和身邊的麵首說這樣的話,真是缺了大德。”
說話十分的不注重儀態,饒是和鈴這樣大膽的個性,也是有些不好意思了。麵首……這樣當著人家麵兒說這樣的話,真的沒有問題嗎?
不過想到致寧說的,他說鄰居家的奶娘屁股大被人家追著打,又覺得……這樣說話已經算是給她麵子了。
也不知怎的,裴淵的笑容突然嘎然而止,他有點尷尬的言道:“我這樣說,你不會覺得不好意思吧?我沒有別的意思啊!”
和鈴:“……”現在解釋,難道不是更加打臉嗎?還有意義嗎?這個時候,和鈴敏銳的覺得,他是故意的,也許,正是故意這樣和她說話,想要看她的反應。和鈴定睛認真看裴淵,果然,在他眼裏看到了一閃而過的認真,之後又是寬厚的笑意。
和鈴感慨,果然陸寒說活他是成了精的老狐狸,果然正是如此的。這樣不動聲色,如若不是偶然的那麽一定點認真被她發現,怕是就要誤解此人是個寬厚又口無遮攔的老人家了。
她微笑:“沒關係,我與陸王爺從來都是光明磊落,自然不怕別人來說的。也沒有什麽可以讓別人多說的,既然有些人要勞心勞力的揣測,我便是也不當回事的。人總是會惡意的揣測別人,以己度人,自己是個什麽樣的人,就揣測別人也是這樣的人。沒什麽意外的。”
和鈴這句話真是掃了無數的人,甚至包括……裴老先生。
裴老先生摸了摸鼻子,笑嗬嗬沒當回事兒的樣子:“我原本便是聽說了程探花的事情,一直對你有幾分好奇,想要見一見你。但是總是沒有機會,現在謙兒正巧也在陸寒身邊,我便是想著近水樓台一下,不知程公子是出自江南哪位先生呢?我年輕的時候到處走,對很多人都是了解的。”
和鈴麵不改色,“自學成才。”
裴淵掏了掏耳朵:“啥?“
和鈴認真:“我家裏蹲自學的,倒是不想,陰差陽錯還算是成績可以。”
這次換裴淵說不出話了,他被梗了一下,“那不知程公子是江南哪位程家呢?”
和鈴:“我們家的人都死光了,原本也不是大戶人家,隻是讀書人罷了。”
裴淵真的覺得,這話題聊不下去了,他是誰啊,他這樣的都聊不下去,可見這人是多麽奇怪。
不過是那麽沉思一下,就聽門口傳來敲門聲,他喚道:“進來。”
和鈴倒是沒有想到,開門的是致寧,致寧端著幾本筆記,朗聲言道,“先生,我們的筆記都收上來了,為您放在這裏吧。”
裴淵頷首,“來來,致寧,我來為你認識一位公子,這位便是今年的探花郎程楓;這是我的愛徒致寧,楚致寧。”
聽到程楓,致寧細不可查的動了一下,不過很快便是正常,將筆記放置在書桌上,“見過程公子。”
和鈴看著致寧,含笑:“楚公子果然是英雄少年。”許是近期練武的關係,他整個人都硬朗了幾分,也黑了幾分,不過是幾日不見,就覺得他有些不同,當然,也是因為少年長得快。
兩姐弟倒是裝模作樣的,裴淵含笑看著二人,垂了垂眼瞼,言道:“都坐都坐。”
和鈴忍不住笑了起來:“裴先生與裴大人的性格還真是十分的不同。我覺得,裴大人十分的儒雅,裴先生您倒是略有不同的,果然是大家風範。”
裴淵嬉笑:“我不過是個糟老頭子罷了。”
和鈴:“這學生倒是全然沒有看出來。越是不拘小節的人,也是有大的氣度,與一般人且不同。像是我這種,倒是沒有什麽大的氣度了,隻是在陸王爺哪裏混一口飯吃罷了。”
聽了這話,致寧微微低了低頭,裴淵睨了一眼致寧,似乎沒有什麽多餘的意思,言道:“哎呀……說起來,你們倒是有幾分相似啊!”他嘴角帶著笑意,好似是發現了什麽。
和鈴含笑:“是麽?那倒是我的榮幸了。”
致寧連忙:“不敢不敢,我這黑個不成樣子,哪裏能與程探花比。”
裴淵認真言道:“胡說,你當年也是白過的,隻是現在黑了罷了。不過,男子黑點沒問題的,黑了更顯得陽剛。”
和鈴含笑點頭:“是呢,如若太白了,總歸會被人誤會是個不事生產的小白臉的。”
裴淵:“……”
致寧忍著笑意,垂首不說話,他也不知姐姐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但是他是知道先生這個人的,讓他過來,言談裏又有許多的試探,怕是已經懷疑了程楓這個人的身份,如若不然,犯不著將自己找過來。隻是他不動聲色,就是如平日一般,努力不給姐姐增添麻煩,但是看現在的樣子,姐姐似乎也不會吃虧的。想來,先生心裏該是在吐槽的吧。這麽多年,他倒是許久沒有見過有人這樣能夠將他家先生噎的一下一下了。想起來……竟是覺得有些好笑。
不過卻又不敢真的笑出來,怕是露出什麽破綻。
裴淵再接再厲,“說起來也是怪,倒是不知,程探花怎的想到辭官不做,現在又在陸王爺哪裏討生活了呢?倒是給人奇怪的感覺。呃,也不過是我太過好奇,程探花自然可以不答的。”
和鈴淺淺的笑:“我原本便是十分尊敬裴先生,打算效仿裴先生自己開班授課,而不是在朝堂沉浮,我這樣的性格,如若在朝堂,怕是被人吃的骨頭都不吐的。隻是過後我才發現,自己似乎沒有那個財力,正好與陸王爺關係好,而現在他現在也需要人手我便是過去了,誰讓我不好意思重新回到朝堂呢!那樣才是真的貽笑大方。”
裴淵:“……”
幾人又是聊了一會兒,基本都是裴先生與和鈴說話,致寧倒是不太言語。時辰不早,和鈴總是要離開的,裴淵便是差了致寧出門送人,致寧送著自家姐姐,言道:“先生是懷疑姐姐了。”
和鈴自然是明白的,“無事。懷疑又不是確定,而且裴淵是陸寒的先生,也是裴謙的父親,他不會做什麽的。”
致寧頷首,不過還是言道:“姐姐真的不擔心?”
和鈴失笑:“我會懷疑皇上作假的功力麽?”
致寧一怔,隨即微笑,他解釋道:“我估計,先生是擔心姐夫的,而且,裴師兄也整日的過去,裴師兄又是沒成親的,他擔心、擔心也是正常的。”致寧倒是不知怎麽說了。
和鈴好心的替他說,“他是擔心自己的學生和兒子都被我帶成斷袖之癖,但是也從裴謙的表情裏察覺了什麽,所以懷疑程楓就是楚和鈴,所以找了你來試探。”
致寧點頭。
和鈴沒當一回事兒,“我倒是蠻喜歡裴先生的,以後可以常來向他討教。”
致寧差點被自己嗆著,他以為剛才姐姐與裴先生那樣說是敷衍,竟然不想是真的,隻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姐姐說真的?”
和鈴頷首:“自然。”
和鈴回去的時候還覺得致寧的表情好笑,他似乎是受到了刺激,隻覺得整個人都不對的樣子。
兩人回去的時候正是快晌午的時候,因為和鈴是騎馬,眼看一個女子就這樣忙讓的走到路中間,如若不是和鈴勒住韁繩,怕是她就要被馬撞上,可饒是這般,女子還是吃了一驚,摔倒在地。
和鈴連忙跳下馬,上前問道:“姑娘沒事兒吧?”
她低下身子,微微一怔,這人竟是林穎芝,她已經許久都沒有見林穎芝,這樣乍一看,竟是十分的差異,林穎芝整個人十分的憔悴,她是知曉的,林穎芝要與謝悠雲成親了,到那時現在竟是看不到一絲的即將嫁人的雀躍,整個人都是灰暗的。
和鈴再次問道:“你怎麽樣?”